祖龍見不管是通天還是元始兩個人都對扶桑贊不絕口,起初是覺得倍兒有面子,可等稱贊的次數多了,他就回味了過來——這不對!
稱贊是應該的,但是稱贊太過就有點想挖牆腳的嫌疑了!還沒等他捶胸頓足,那邊太一就對他道︰「正好你也在,等下幫我暖暖場。」
誒?祖龍兩眼一蒙,他還真不知道這暖場是何物。
太一見他這樣原本還想跟個再細細分說一下,可突然瞥見遠方居然呼啦一下來了十二人,正有後土、玄冥,不是那十二祖巫,還能是哪些個?
他一下改了主意,對祖龍道︰「眼下用不到你了,不過巫族來人,你幫忙注意點。」
祖龍雖然是歷經了龍漢初劫,但是也沒有將此時的巫族放在眼里,也不知道這些人哪里需要太一注意,畢竟這里這麼多妖,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將他們淹死。
不過太一既然說了,扶桑也在,他當然要給這面子,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卻是走到扶桑那兒對他傳音,不許他化為人形了。
剛剛元始和通天還是讓他有了點危機感,這哥倆是一心修道的,估計對這身染紅塵是沒興趣的,可要是換了別人那就不一樣了,萬一真是被人給撬了牆角,他找誰哭去?
扶桑雖然不知他為何這樣說,但是說起來還是化為本體比人身的化形更舒服,當下也是痛快的同意了。
太一又等了幾日之後,眼見周圍滿山滿海全是方妖族,也不知道是誰先起的主意,眼見地上沒了地方,反而開始在空中駕雲而坐,端得是仗著自己道行高深,不怕損耗也要混個前排。
原本是有人反對的,但後邊來的沒地方的真是太多了,祖龍一見卻也是帶了前面的修行高深的妖族都從地面上搬到了雲頭上,著實騰出了不少地方。
而也自持有實力的,也紛紛效仿,以至于在雲上听課反而變成了實力高深的象征。
通天越看越是覺得有趣,元始卻覺得太過紛亂,但畢竟不是他講課,太一的法壇他想怎麼樣他都不會介意。
不過雲頭上這些妖族一個個卻是驚駭極了——他們原本在下面的時候能隱隱綽綽地看到法壇,卻沒能將後面的建築看清。
如今他們一個個在雲上俯視一下便將太一建在半山腰上的仙宮看得分明,一個個驚訝之余,接著就是無邊的羨慕,再看高坐在法壇之上的雲床最中的太一時,也不禁心生崇拜。
果然不愧是聖人門下,和一般的妖族決然不同!就算是龍鳳大戰之前,那最愛華麗的祖鳳在天梧桐上修建的鳥巢,那最愛奢華的祖龍在四海建立的龍宮,也比不得眼前這十分之一的精美!
而坐在太一身邊的元始和通天兩人也是格外引人注意,不少人開始探听,這兩位是何等的來路,什麼樣的跟腳?居然能跟他們的妖主平起平坐?
祖龍有意宣傳,就給了熬玥一個眼色,羽族的大妖中也有不少認識這兄弟二人的,待一傳開贊嘆地妖族就更多了。
盤古元神化得兄弟也要喊他們的東皇一聲大師兄啊,這是何等的尊榮!
這邊妖族贊嘆,那邊十二個祖巫中卻有人開始臉色不好看,尤其是那祝融,怒氣沖沖道︰「當真是炫耀過頭了,不過是拜在了聖人門下,又不是自己是聖人,有什麼可炫耀的?」
燭九陰原本對那些妖族的稱贊聲也覺得有些過了,不過他也知道祝融的脾氣,擔心他鬧事——畢竟人家太一傳音洪荒是沒錯,可是說的清楚這只是給妖族听課,沒說讓他們巫族來的。
他們現在鬧出來,反而是覺得巫族不請自來,現在鬧事兒更是沒理,便道︰「人家也沒有炫耀,不過若非我等巫族沒有元神,否則我也會去那聖人門下學上一學。」
他這話祝融哪里听得下去?先前和太一簽訂的協議他就不滿,奈何一人之力無法回天,此時哪里容得他們對妖族贊揚?怒道︰「你這意思就是我巫族不好,那妖族才好?當真是丟進了我巫族的臉面!」
燭九陰給氣得夠嗆,這祝融向來自視甚高,有意無意就要做這巫族祖巫之首,不過沒人買賬罷了。如今眼見妖族一統,他怕是心中也有了些想法。
燭九陰身為巫族,當然也不想讓妖族太過勢大,只是眼下他雖然不知太一和帝俊兩兄弟之間有沒齷齪,可是就算是沒有,單看太一此時能夠聚攏起的人心就覺太一此人不能小覷。
就算不說這些,只看此妖毫不猶豫地就能將南天割讓給他們,就足見手腕了得。
他不禁覺得祝融眼界太過短淺,冷笑道︰「這話你說得我可應不得,我燭九陰什麼時候覺得我巫族不好?別隨便給我扣帽子,還有,眼下好歹是人家妖族的地盤,雖然之前的協議里面沒有我巫族不可隨意出南天的這一條,但是在這萬妖之中,你是不是也給我低調點?」
共工贊道︰「說得好,就應該讓他知道些分寸,眼下我們是來听人講課的,不是來找事兒打架的,否則要是出了什麼爭端,雖然我祖巫同氣連枝,互為表里,但是我共工一部可不會給你收拾爛攤子。」
比如那帝江就道︰「說得極是,我們今天又不是來打架的,不要來找不自在。」
祝融被他們說的面紅耳赤,雙眼赤紅,可終究沒有再行言語,板著臉站在一邊,他倒是要看看這太一講道能講出個什麼好歹來。
太一也有留意到那邊的動靜,祖巫們雖然是有心遮掩,但是終究只是用的小道,讓他听了一耳朵八卦,因而心情舒爽——這祖巫里面也不是都不懂事嘛。
你好我好大家才好,既然他們沒心情砸場子,他就可以講課了。
又等三日,太一眼見真的是妖山妖海,天上地下層層疊疊當真是沒再有地方了,便睜眸道︰「時辰已到,諸人肅靜。」
他此言听得周圍所有妖族耳中,雖是輕聲細語,卻如醍醐灌頂,讓他們一個個都端正了坐姿,做出恭听之態。
太一道︰「盤古開天後身衍萬物,除道祖與羅、盤古元神所化三清與巫族一脈外,其余生靈皆為妖,繁衍生息,漸漸壯大,是為族群。雖有道祖傳道洪荒,讓我等明白天性,知禍福,但仍有不少族人修行不濟,法力低微,易受股或影響,為他人所利用,是以才被那羅抓住可趁之機,勁而才有了我妖族之難,龍漢初劫。」
「我雖未聖人弟子,但卻未能學得聖人萬分之一,今日開壇講課也只言自身所悟與眾人分享,若有德能之才,亦可等我講課結束之後講述自己所悟……」
太一覺得自己是沒有師尊那樣一講課就能講個幾百年的能耐,他一共只打算講課五十年,心中還打了月復稿,接著就是拉元始和通天也講上一番,讓他們隨興即可,再接著若是有大妖有興趣,自然也能上台。
他說完這些,便開始講課,正是從化形開始。
雖然是最最低微,但是比起真正講那虛無縹緲地「道」,不如從這些神通著手。
眾多妖族生靈听得很是新鮮,也很是振奮,他們性走洪荒多半都是依仗著自己的天賦技能點,有啥用啥,其他修煉之法很是稀疏,甚至有不少化形都化不好,有些就是獅面人身,有些就有長尾,尖耳,如今太一細細講解,實力低微著听得如此如醉,高深者心中也是一驚,原來還能這般。
太一看過西游記,對比眼下的妖族,西游中的妖簡直都寒酸地無法形容,這顯然不只是因為跟腳上的差距,而是很多妖族那時已經不懂修行之法。
而通天的截教那時也已敗落一千多年,足以讓那被削掉頂上三花,道行毀于一旦的闡教九金仙、西方三菩薩都能重回金仙修為,而妖族傳承,也有了斷層。
太一看得長遠,將來妖族要是和巫族真的免不了一場大戰的話,妖族活下來的總比巫族多——只要有天地萬物在,只要天地靈氣尚存,總是會有妖族再從天地中孕育。
所以傳承下去修行之法才是能讓妖族一族不會徹底滅亡的核心。
從化形開始,他再講基礎道法,比如烈焰訣,避水訣等,又一一詳解其中原理。
他本來就是從後世而來,因為要和帝俊斗法,這些年也都是個學霸,雖然洪荒上談科學太扯淡,但是如果談怎樣合理講課,鴻鈞絕對不是他和帝俊的對手。
如此十數年而過,那些神通由低到高一一講解完畢,太一睜開眼眸,見不但萬妖如痴如醉,就連那十二祖巫都一臉欽羨,他才微微放心,接著道︰「此前十八年我講解的都是各種神通,但凡苦修不綴,待修為精深時自然可以一一施展,只是終究不為大道,只有修為沒有心性,終究難逃災厄,不懂避禍,最終落得灰灰。」
不等那些驚駭的妖族說什麼,他又道︰「下面十二年我所講的是大道,若是有听不懂或覺無趣者可自行離開。」
接著他同樣開始由淺而深地開始講述自己這些年的所悟,待講到第八年就已經睡到了一大片,以及听的祖巫眾人抓耳撓腮,個個頭疼,但是又不舍得就這樣離開。
再下面四年,仍能□□的只有少數大妖例如熬玥等,而四年後功德圓滿,太一再睜開眼楮,不禁一笑。
原來那些妖族中有些弱小的早扛不住退散了,接著就是昏睡了一大片,而那十二祖巫一個個看他的眼神很是糾結地模樣,大妖中有人見他睜眼,便道︰「敢問東皇,我等妖族是不是只要依言修行就可避災免厄,修行順遂?」
「你之心與我之心不同,與其他妖之心也不同,誰又能說你之道又修的真的是順遂之道?」
別說道法這麼玄乎的東西了,一個題目寫個作文還能寫的千奇百怪呢,鮮少有雷同的,他哪里能給這保證?
那大妖本來有點不甘心,通天卻睜開眼楮看他道︰「待百年後與你之好友比試一番就知道。」
自己學了多少東西,不找人印證終究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靠嘴上說很難讓他們堅持下去。
太一笑著看他︰「四師弟不如也來談談所悟?」
他先前回答那大妖的時候還是用上了點法門,讓那昏睡過去的一干人等都醒來,再讓他們退去。
既然是听不得,何必在此浪費時間?
通天听太一說了三十年,早就忍耐多時了,如今眼見能輪到他,不禁喜不自勝地連連點頭道︰「大善,正要與師兄印證一番。」
通天講課之時,太清那邊正有所感,從入定中醒來,未睜眼眸便是一嘆。
他這大師兄真是好手段。
而同樣在寰宇境內,帝俊依然在跟那蓮台較勁——不,不如說他依然在與混沌較勁。
太一能在觀盤古開天之後有感,繼而成就蓮台,他看太一給的玉簡,見盤古開天,雖有感觸,但終究與太一仿若親臨的感觸不同,因而他選了另外一個著手點。
先有盤古後有天,混沌之中孕育混沌青蓮之時卻同時孕育了三千魔神。
雙方一正一魔,只這青蓮到底如何孕育?
青蓮的連根下方的深淵正是孕育三千魔神之所,讓他想到蓮出于污泥而不染,只是有蓮就應該有藕,那下方是否有蓮藕呢?
這三千魔神孕育之時各有法寶,又是何來?
而盤古終究是混沌青蓮所孕育的呢,還是混沌青蓮本身所化呢?
這一個腦洞一開,帝俊再一想當初他將自己手中的那一半胞衣丟入含苞待放的蓮花中後,蓮花瞬間綻放,也不禁思維徹底發散再也收不回來。
只是因為所思一時之間牽連不上,他這邊進展依舊為零,只是帝俊從不缺耐心,因而心神一轉,將自身全部神念注入到青蓮之中,尋那胞衣,繼而依附于那一半胞衣之上。
百思不得其解,便舍身一試罷!真若不行,倒也可以順理成章地將這與他無緣的蓮台再送還太一。
他這邊如此,那邊祖鳳繼續苦修,鎮元子與紅雲也是各自苦修,一時間整個寰宇境內只剩下了茗茶這一個「大人」與五個孩童。
其中兩名自然是清風明月,剩余三人才算是這寰宇境的小主人。
長輩們都閉關的閉關,出門的出門,雖有茗茶在,但是恆微眼見孔宣與大鵬之間水火不容之勢越發高漲,也很是頭疼。
兩人里他自然是偏向于孔宣,只那大鵬在帝俊身邊學得一手好劍術,與他相斗雖然每每不敵,但是每每都能讓他戰火高漲,因而也不好冷落了他。
再說孔宣雖然在劍術一道上不過是粗通罷了,可是另有手段,一一施展出來經常能與他佔個平手,偶爾還能讓他甘拜下風。
日久天長,他雖然經常在心中暗自叫苦,但也有點甘之如飴。
這日孔宣真真惱了大鵬,怒氣沖沖地對他道︰「你整天跟著我們倆有完沒完,真是煩人!」
大鵬見他這模樣,不禁冷笑一聲,「你可是真會往臉上貼金,誰是跟著你,我分明是跟著恆微哥哥,難道他什麼時候是你的不成?到底是誰煩人?」
孔宣眼神如刀地看向恆微,眼神不言而喻,自是讓他將大鵬趕走。
恆微不禁頭疼道︰「你們兩個本是兄弟難道就不能好好相處?怎得最近火氣越發高漲?」
那當然是因為那廝跟我搶你!
兩兄弟心中同時道。
只是雖然是這樣想,可不管是誰都沒有將這話說出來。
如今的恆微已經是俊美青年模樣,言行舉止既有元始的雍容又有通天的灑月兌,幸而沒有太清的心性。
而孔宣與大鵬雖然距離成年遙遙無期,但是道行精進之下,也絕非是普通的孩童,倆人這三十年中也都漸漸明白了許多事。
其中最緊要地就是他們的兩個爹爹是怎麼回事。
孔宣覺得自己的心思不能讓恆微知道,但是原本是自己的恆微如今生生給大鵬撬走一半,當下也是一惱,也不辯駁恆微的話,竟是直接走了。
恆微眼見他離開剛覺得不對,正要去追就被大鵬拉住衣袖道︰「恆微哥哥剛剛說的極是,只是我雖然有心和我那哥哥和緩,但是奈何他不當我是弟弟啊。」
此言說得萬分傷感,恆微若不是知道他那點小心思肯定真以為他是被哥哥欺負的可憐弟弟,可也少不得說句面子話︰「你倆終究是兄弟,他會明白的。」
言罷,拂袖而去。
大鵬待他離開後金眸一眯,心中哼道,那孔宣還真是好命地讓他差點就要嫉妒了。
他與恆微一同相處這些年,很是明白為何孔宣會從原本的不喜恆微變成了恨不得日日與他膩在一起,他本來想摻和一腳,可恆微待他與孔宣,看上去仿佛,實際上哪里是差了一層?
只那孔宣仍然不滿,看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哼!
茗茶卻將剛剛的事情看得分明,如果說紅雲是個老好人,他就是個豆腐心,瞬間心疼大鵬極了,連忙道︰「孔宣雖然是兄長,但是終究不是和你一起長大的,生分了些,你莫要放在心上,待時日長了他自然知道你的好。」
……當我稀罕?大鵬心道。
可是他卻是稀罕茗茶稀罕極了,他這小師叔對待他們三人可是一碗水端平,從來不會偏袒任何一個,但每每他抱著他的腰只要一撒嬌,他這小師叔就有千百種的好處都隨他挑選,當真是最可愛的人了。
他金眸滴溜溜地轉了兩圈兒,湊在茗茶身邊道︰「孔宣不喜歡我,我不想再在他和恆微身邊插著,自然要搬出來住,只是爹爹和父親兩人閉關都未結束,茗茶師叔……」
「那就搬到我那處吧,只是不許你欺負清風明月。」
大鵬一派天真可愛道︰「他倆雖然比我年長,但是實力比我差了許多,我要找也找恆微,不會欺負他倆的。」
角落里的清風明月都是一臉淚,是沒欺負過,但是從來都是被無視的好嗎?
不過也因為這三個兄弟從來都不稀罕他倆伺候,他倆反而能專心跟在茗茶身邊學習,只差抱著茗茶的大腿拜師傅了,可每每想提這話茬,卻都會被大鵬給怒瞪幾眼。
清風明月兩個畢竟跟在鎮元子身邊有千年以上,對大鵬這小不點的心思還是了如指掌地。
他摻和在恆微與孔宣身邊只是為了給孔宣添堵,當然能將恆微真的給拉扯到自己這邊來那就太好了!只可惜努力多年發現還是未能成功,他也不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不回頭的人,光是這些年就能看出恆微就算是不懂情,但是眼里也是先有孔宣再有他,他已忍了三十年,哪里還能繼續忍下去?
況且他又不是沒人要!
如此之下,自然而然地就將對他百般愛惜的茗茶視為己有,對他兩兄弟雖然沒有不好,可如果他們有半點不如他的意,比如求著茗茶拜師,只怕這可愛的大鵬小老爺會立刻收拾他倆。
因為將這一切看得明白,他倆也就不爭那一個師徒名頭了,又因為他倆名義上還是鎮元子的童子,每天也都去鎮元子那兒一次,雖然鎮元子不曾出關,但是面子功夫做的極好,莫說茗茶對他倆滿意,就連恆微對他倆也是經常給些指點,偶有賞賜,日子滋潤的沒辦法形容。
茗茶其實也是知道大鵬不是表面上這般可愛,也沒有孔宣那樣率直的脾氣,可是他也從來不覺得大鵬的本性有什麼不好——畢竟如果大鵬的性格和孔宣一樣,那他就不是大鵬,而或許是孔宣了。
所以也就任由著大鵬撒嬌要抱抱,抱著他去恆微那兒收拾他的家當要離開。
恆微所住的房間原本是一間房,雖然用了虛擬芥子之術擴充了些,但是原本在給他準備這個房間的時候,元始真的沒想過孔宣和大鵬兩個都要跟他兒子擠在一起,因而現在有了一個成年人外帶兩只未成年鳥住在一起,就有些擁擠。
原本茗茶打算再用法術擴充一番,可是不知大鵬和孔宣兩個不同意,就連恆微也拒絕道︰「此處是父親親自為我布置的,我並不想改動。」
雖然元始在斬殺魔龍再見他後對他一直很好,但對恆微來說,初生時不為父親喜歡的事,他一直銘記在心,更是時時不忘督促自己,莫要丟了父親的名頭。
雖然不算戀父,但也是打算做一個好兒子,哪里舍得讓茗茶改動元始給他收拾的房子?
孔宣不願讓這房子改動的理由則是因為小,他才能繼續和恆微擠在一起,雖然這要容忍一個大鵬,但是為了自己那點不可人知的小私心,他還是可以忍耐的。
眼下他正在房間中發脾氣——恆微他居然真的被大鵬那個可惡的只會裝乖賣巧扮可愛的家伙給騙了,居然還去抱他!居然還讓他兩腿夾在他腰上!簡直是可惡至極!
他這時候全然沒想過自己昨天也在大鵬面前做過一樣的事情,只顧著發火,順帶不忘豎著耳朵去听動靜,待听到熟悉的腳步聲漸近之後才算是微微放心,然後冷著臉看著進門的恆微。
恆微長成的速度極快,眼下孔宣和大鵬的人形模樣不過只到他的腰間,別說現在,就連他小時候就百般縱容孔宣,絲毫見不得他不喜,可偏偏大鵬這事他委實難做。
大鵬和孔宣畢竟是兄弟,哪怕眼下不和,但是太一大師伯和帝俊師叔兩個人雖然經常吵架,不也一條心嗎?
恆微因而覺得孔宣只是現在還小,早晚有和大鵬也會有重歸于好的那日,因而也不願讓孔宣和大鵬之間的矛盾升級。可他心是好心,只這幾年後卻是越發力不從心,孔宣的脾氣也就更為變本加厲地發作。
他開門之後一看孔宣那紅眸怒焰地模樣就苦笑了聲,湊到孔宣身邊道︰「我不過只是抱了抱他,你生什麼氣?再說他剛剛也是被我差點傷到啊。」
孔宣只是揚起下巴看著他,越發覺得恆微真的是蠢笨如豬,情商堪憂!
恆微無奈,只得繼續賠笑臉,可惜效果不佳,他正要換個法子再哄一哄,卻听得敲門聲,的等他開門就見茗茶抱著大鵬進來。
大鵬進門後不等茗茶說話就對兩人哼了一聲就道︰「我要搬去與小師叔一起住,收拾東西就走。」
孔宣一听,眸光一亮,也不顧得自己先前還在惱著他,道︰「當真?」
「哼!當然!」
只是這一下恆微卻覺得有些對不住大鵬,本想勸,卻被孔宣抓住了手,茗茶也對恆微笑道︰「你這里是真住不開,他在這里又總與孔宣吵架,不如讓他倆分開好了,或許也就能因此看對方順眼了呢?」
小師叔你說的真是太對了!快點將那個家伙給帶走,我絕對會以後看他順眼許多!
恆微微微猶豫了下,便對大鵬道︰「若是住不慣,一定要回來。」
他想的是大鵬在這里住了三十年,還是個孩子,現在說的也是氣話,茗茶師叔雖然是個極好的人,但是也有他住的不習慣的可能……
大鵬看著孔宣似笑非笑道︰「我可是長大了,才不會每天晚上都非要人抱著才能睡著呢,哼。」
孔宣這次被損了之後難得的沒有回擊,他就是要讓恆微抱著,他能耐何!反正現在要走的那個人還不是他?
茗茶不等他們兩兄弟再生口角,很是干淨利落地給大鵬收拾好東西就迅速撤退,待他一走孔宣瞬間一蹦抱住恆微,雙腿盤在他腰間摟著他脖子道︰「很好,清淨了。」
恆微又好氣又好笑,卻也拿他沒辦法,不過心里也松快了下,模了模他的頭道︰「終究是你弟弟,你日後肯定會對他好。」
孔宣看了他一眼,心道,我哪里會不知道他是我弟弟?估計茗茶師叔都看出了點苗頭,偏偏就你看不到,不禁哼道︰「恆微,你這是個傻子。」
恆微一愣,微微眯眼,「你確定不改口?」
這話卻是威脅之意十足,雖然他對孔宣是百般寵溺,但是也是有不少欺負他的時候,譬如兩人打起來他從不留手,也比如孔宣委實欠揍例如眼下這樣的情景。
孔宣倒不怕他,繼續道︰「你就是個傻子,絕對是傻過頭了,一點都看不出來我喜歡你,不想讓你離他近!」
他跟在太一身邊那些年的時候雖然還小,但也是記事的,也听太一說過許多他父親和爹爹之間的八卦。他和恆微開始交好,祖鳳如釋重負,太一知道了後就玩笑一樣告訴了孔宣。
那時他雖然小,但也都記在了心里,原來他和恆微也是能像他父親和他爹爹一樣的。
因而他能忍耐大鵬這些年已是極不容易了——當然也是因為他雖然能揍得過大鵬,但是大鵬也不是完全沒有抵抗之力,居然沒給他揍跑!並且還將「你讓我不痛快,我也要讓你糟心」的政策發揮到了極致,真真讓他心塞了好多年。
恆微卻如遭棒喝,暈暈乎乎地看著孔宣,他剛剛听到了什麼來著?孔宣喜歡他?哦,孔宣當然應該喜歡他,而且應該最喜歡他。
因為喜歡他所以不喜歡對大鵬親近他?這也是應該的,畢竟他每次看到孔宣對太一親親又對太一賣萌的時候也總是羨慕他太一大師伯。
他回神來因心里的甜蜜覺得可以放過這小家伙先前說他是傻子的錯,湊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道︰「我知道了。」
孔宣︰……你也絕對知道錯了!
不過他也只是埋首在他脖頸間翻了個白眼,嘴里卻嘀咕著︰「我要成年估計還要十幾萬年哦,十幾萬年!你絕對不能偷跑,也不許喜歡被人,更不喜歡對大鵬跟我一樣好……」
「……我知道你成年還有十幾萬年呢,不過我曾問過父親,父親說你成年也許會像比師伯和師叔兩人要早,更像你爹爹。不過就算你不能成年也很厲害,也能偶爾將我打敗啊,所以為了等你成年後不輸給你,我也會繼續努力的!」
雖然沒抬頭但是孔宣就能猜出恆微現在的表情,簡直是正直到他又想給他一個白眼了,簡直就是白長了這麼大的個子,這麼重要的事兒屁點不懂,還不如他呢!
算了,他原諒他,畢竟想想他家還有兩個光棍呢,情商堪憂絕對是有遺傳的。
恆微模了模他的頭發,眸光中也有期許。
若是孔宣成年後,又會是怎般模樣呢?他是不是真的會被他遠遠甩下,那時就如同孔宣現在擔心他去找別人一樣心憂?
不過他肯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他們兩個雖然只能勉強算心心相映,卻在接下來的幾十年中過的那叫如魚得水。
準確的說,是孔宣覺得如魚得水般快活!
起初的時候,大鵬雖然搬家離開,但是三個人之間每天打一次的傳統卻沒改變,但是打完之後就沒大鵬刺眼真是不要太好!
而且每天他都能在恆微身上揩點油,吃點豆腐,時日一長,整個人都覺得人生圓滿,心境也漸漸渾圓。
恆微雖然不解為什麼只是大鵬搬出去就有這樣的效果,但眼見他心境進展如此之快,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巴巴地跑到大家長太清的門口求見。
這次恆微見他大師伯之後心中卻驚了一番,不知為何,他原本就覺得他家寡言的大師伯居然變成了冰霜一般的人物,眸眼之冷,讓他也不禁跟著心中瑟然。
這是道行又精進一成?
太清在他來之前便隱隱有所察,但他雖然和恆微同在寰宇境,但是他這些年雖然沒有閉死關,但也是在入定中度過,如果不是恆微發了紙鶴過來,他現在也不曾見恆微一面。
他見恆微現在已是成人模樣,雖是元始之子,但心性高潔頗似通天,心中微嘆了一番,覺得此子不能享有盤古遺澤,日後境界怕是難以突破準聖,當真有些可惜了。
他在恆微見禮後便道︰「今日前來見我何事?」
「啟稟師伯,今日恆微前來並非是因為恆微之事,而是孔宣近些年心境已漸漸修為金仙圓滿,只待突破變為混元大羅金仙,我有些擔心他進展過快,因為前來相詢師伯。」
太清听了後眸眼再審視了一番恆微,見他不躲不避,眼神清澈如舊,便道︰「你且放心,他幼年的時候被你那師祖喂了好些混沌靈氣,只待他能煉化為己用,莫說眼下的金仙,就是混元大羅金仙對他來說也不過只是紙糊的屏障,絲毫不難。倒是你也即將踏入渾圓之境,還將心思放在他的身上,若是耽誤了自身又要惹得你父親不喜。」
恆微卻不以為意道︰「恆微並不曾放松修行,只是先前孔宣的境界一直在我之後,這些年追上來的突然,我放心不下才來相詢師伯,既然孔宣無事,我就不打擾師伯了。」
太清本想讓他順意退下,卻突然想道︰「你只說你與孔宣,大鵬又是如何?」
恆微笑道︰「大鵬進展亦是不俗,只是他這些年漸漸月兌離劍道,似有所悟,已然閉關去了。」
太清這才頷首,對他道︰「你父親與你師叔師伯等都將回來了,你莫要松懈。」
恆微這才離開,只是在離開後他才輕輕嘆了一聲,他剛剛在太清面前雖然還撐著,但是大鵬要閉關分明是要將自己渾身羽毛給煉化的事兒,他怎麼好意思跟他大伯說呢?
他也不知向來以自己金色羽毛為傲的大鵬怎麼起了煉化羽毛的心思,但也阻擋不住,只希望待太一回來的時候,看到大鵬的毛要是出了點變故,莫要責怪茗茶師叔才是。
再說太一那里,通天憋了幾十年果然是一講就不可收拾,居然連續說了幾十年,當真是讓太一都跟著嘆服——他可是之前打過月復稿,有過準備的,通天可完全是月兌稿,隨興演講,居然還能有這功底,當真不愧是之後會有上萬弟子的,否則哪里鎮得住?
他幾次三番看到元始表情微妙,不過又每次都見他忍耐下來,也就將此當為樂趣。
他這期間也不管那群祖巫看他的臉色多別扭,過去跟巫族的十二祖巫都去見了一面。只是這去了還真不如不去呢……
先前簽訂協議的時候他見過玄冥和後土這兩個女性祖巫,這次見了其他祖巫之後只見他們一個個也是如玄冥後土一樣正正常常的人樣,根本不是什麼又有八條尾巴九個腦袋地,頓時覺得很是稀稀奇,難道傳言有誤?
一問之下才知,原來他先前說的只是巫族的戰斗姿態罷了,一下丟了個大人,反而讓原本看他不順眼的巫族里也有不少人笑了起來,看他也有些不同。
原來這聖人門下,盤古左眼所化的金烏,也不是萬事都懂啊。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龍騰寒冰、雯兩位親的地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