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注意到,剛才摔倒在地的蓮香偷偷眯著眼楮看他,睫毛不停的眨呀眨,眼楮一眯一閉,提心吊膽的看著府上的大夫慢慢走向依然發呆的容青緲。
「小姐。」大夫輕手輕腳走到容青緲面前,半蹲下,這是規矩,她是主他是僕,又是剛到容府不久,要不是府上年紀大的白大夫今晚家中有事不在,還輪不到他過來替容青緲瞧病,「您哪里覺得不舒服?」
容青緲慢慢抬起頭,眉頭微蹙,表情略微有些困惑,上上下下打量著面前的大夫,睫毛輕顫,軟軟的稚音,「你怎麼也在這里?蓮香沒有去尋你嗎?她沒有和你說,我要你帶她立刻離開嗎?」
大夫陪著笑,輕聲細語的說︰「嗯,蓮香剛才暈倒了,嚇的,您不用理會她,她那樣不中用的丫頭,明日尋個理由打發出去就是了。」
口中說著,趁容青緲一臉茫然呆呆看著他的時候,迅速將手中的毛巾捂向容青緲的口鼻。
濕濕涼涼的毛巾,還有一股容青緲永遠不願意想起卻又無法忘掉的味道,就是這個味道,讓她莫名的被人丟棄在那個她一輩子也忘不掉的花園里,害她失了清白被世人嘲笑,被夫家休出家門,從此默默困苦甚至一夜白發成霜!
「錢德培!」容青緲拼盡全部的氣力喊出一聲。
在意識消失的最後,狠狠的一巴掌打在面前半蹲著的大夫臉上,雖然不過是七歲的女童,這下子卻似乎是用盡了全部的氣力,拼盡了最後的憤怒,錢德培只覺得臉上出火的刺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睜大眼楮,看著面前的容青緲,她的意識在慢慢渙散,一雙眼楮卻死死的盯著他,絕望、悲痛、不相信,眼淚如泉水奪眶而出,無語,卻生死不如的睜著眼楮,明明已經失去了意識,眼楮卻始終不肯閉上。
錢德培手一松,手巾滑落掉到地上,容青緲身子一歪,躺到床上。
她是怎麼知道自己名字的?!他才進入容府不久,不到一個月,雖然是白大夫的遠房親戚,卻還不曾為府上的人診過脈、開過藥方,甚至不曾出現在容青緲這位最受老爺夫人疼愛的小姐面前,他到是遠遠見過她,在花園里嬌俏的笑著,追逐蝴蝶的身影,輕盈可愛。
秦氏不知道他的名字,蓮香更不知道,如果不是事出意外,他也不會出現在這里,他還得陪著白大夫在府上呆上一年半載才有機會為府上的主子診脈開藥,才能獨立的做一個大夫。
難道,容青緲不是夢游,不是夢魘著了,是真的中邪了!!
錢德培的眼楮呆呆看著,雖然已經昏迷,卻依然不肯閉上眼楮,靜靜躺在床上,卻一臉不肯相信的悲傷表情的容青緲。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楮,大大的睜著,純淨中全是絕望和無助。
那表情,竟然讓他的心一陣一陣的揪緊,她不相信他會背叛她?!
可是,她明明才剛剛見過他,還是在夢游中,他不過是用了些迷藥讓她暫時昏迷過去,免得再做出什麼事傷到她自己,那些迷藥不會傷害到她,只會讓她暫時失去知覺,不再夢魘。
但,她喊出了他的名字,用悲憤和不相信的表情,用恨他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