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安然」
安然沒走兩步便听到身後的王博約在叫她,聲音里明顯帶著怒氣。安然回轉頭,滿是疑問的看著他。
「有事?」
「你放我那的東西,找個時間去清理出來吧,要不然我全都扔了。」
王博約盯著自己的腳尖看。安然頓了頓,明明知道這是必須要面對的事實,卻心里仍免不了的難受。
「你揀好,我讓葉子幫我去取好了。」
「要來你自己來,否則我便當垃圾丟掉。」
王博約說完便走了。
安然望著他的背影有些發怔。在他那的東西,是有很多,每一件都有著特別的意義,特別的回憶。既然他不要,要扔掉,她便拿來算是做個徹底的了結吧。
駱景程上來時,安然還在走廊的盡頭發呆。
「這里有些有冷,怎麼不在里面等?」
駱景程摟著安然的腰,他以為她是特意來等他的。見安然臉色不大好,心里想著是不是席間的氛圍有些不大好。
「長輩們說了你不愛听的?」
「沒,進去吧,大家都等久了。」
見安然不願意說,駱景程也沒有再繼續追問,捉了她的手,兩人十指相扣地進了雅間。駱逸山和駱景程都是話題高手,能侃得很,加上老爺子這幾天精神狀況也特別的好,席間倒是其樂融融。
每每這時候,安然心里便很有負罪感,覺得自己的幸福是偷來的。那個曾與自己心心相印的人,如今卻只能孤身一人獨自品嘗著痛苦。他不是找不到疼他的人,只是當她離開時,估計那道心門便也關上了,一如五年前的她一樣。什麼人都入不了眼,什麼事都入不了心了。
這樣想著,安然便想盡快去王博約那兒取回留在他那的東西,為的也是斷得更徹底一些,彼此都好過一點。
雖是過年駱景程也閑著,白天還是有很多工作要做,而工作室要過了正月十五後才開始開工,還有大把的時間晃悠,況且老爺子過幾天便會去大嶼島了,安然便想去大院里住。她的決定駱景程也沒有什麼意見。反正大部分事情,他都是由著她的。駱景程也跟著過來,只是晚上回來吃飯和過夜的。白天自然是不見人影。
年初五的時候,安然打電話約了王博約。原本想著和葉子一塊去,可是那家伙和張繼東去國外度假去了。沒辦法安然只得只身前往。
到了城市山林王博約的別墅,安然長噓了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過了很久都沒有動靜,明明約好的時間,他不會爽約吧。安然不知道他搞什麼鬼,好不容易下了決心,不想就這麼回去,便繼續按著門鈴。
終于門打開了,王博約穿著一身居家服,拎著酒瓶子開了門,看都不看一眼便轉身進屋,卻明顯的腳步不穩。
屋子里雜志,衣服,酒瓶子丟了一地,哪里像個人住的地方?王博約倒在沙發上繼續喝酒,他頭發凌亂,不修邊幅,眼楮里布滿了血絲,要多頹廢有多頹廢。
安然心里猛地的一糾,恨不得馬上過去搶下他手里的酒瓶,並扇他兩巴掌,好讓他變回原來的那個樣子,那個有著壞壞的笑,總是眼楮長在頭頂上,心高氣傲又可愛的樣子。可是她在邁出了兩步又止住了。
「東西在哪兒?不介意的話,我自己去找了。」
王博約小眼楮抬起來,怔怔地望著她,不作聲。
「東西在哪兒?」
安然繼續問。
見他仍是不理,安然徑直上了樓。這里她是熟悉的,上次他的頭受傷時,他執拗地要住回來,安然便在城市山林里住了一段時間。
打開那間客房,一切都還是她來時的樣子。小碎花的被套,她的那些個瓶瓶罐罐的護膚品,還有她閑暇時畫的畫,那件他特意為她挑的睡衣……
安然放慢了腳步,原來以為什麼都可以輕而易舉的結束,可是面對這些時,過往的一切如此清晰的浮現在自己的腦海里。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親昵的互動,每一句動人的情話,都不曾忘記。
安然雙膝在床沿跪了下來,伏在那件絲制的睡裙上,那樣的觸感,像一只羽毛滑過自己的內心。心靈底處的某個角落,永遠都有為他留著的一處柔軟。只是留著便好。
她把這件睡裙折起來,把房間里有關她的一切都揀進了那只大袋子里。鼓鼓囊囊地裝了一大袋,卻被身後一個力道奪了去,嘩啦啦全被倒了出來,撒了一地。
「你巴不得和我劃清界線是不是,申安然?是不是?你休想,你休想。」
王博約指著安然,很是激動,布滿血絲的眼,閃著水霧。
安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作聲,繼爾又去彎揀那地上散了的東西。
手中的瓶子被王博約猛地奪去,丟的遠遠的,這次他緊緊地抱著她︰「然然,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他那些硬而扎的胡子刺在安然的臉上十分的不舒服,他在搜尋著安然的唇,試圖去吻她。安然心里又急又是不忍,用力地掰開王博約的手,可是他卻桎梏得越緊。
「王博約,不要這樣,我們結束了。真的再不可能了。好好過你自己的生活吧。」
「不,不要,沒有你,我的生活好不了。然然,回來,我們一起去迎接那些阻力,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沒有魄力和勇氣,遇到事情總是習慣性的選擇退縮,但是現在我不會了。回來,好嗎?你選擇駱景程,只是因為考慮家里人的感受對不對,不想讓老爺子傷心,不想讓申阿姨擔心對不對?你並不愛駱景程對不對?」
王博約急切地說著。
「不,王博約,我愛上他了。我可能是因為家里人的原故而選擇他,但是現在我真的愛他。」
「你撒謊,申安然撒謊……」
他咆哮著抓了一只扶膚品瓶子朝梳妝台的鏡子猛地一砸,瞬間那境子便散開了一朵分裂開的花。
安然望著那鏡子怔了怔,繼續去揀地上的東西「忘了我吧,王博約。」
王博約又拿起了酒瓶,猛地一通往肚子里倒,醉吧,醉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什麼都會忘記。明天再燃起一些勇氣和希望,再去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