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政殿里,君無慕批復完最後一本奏折,疲累的捏了捏眉心,榮兮浩上前收拾筆墨,道︰「帝君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兮浩來打理。」
批復完的奏折還得分類整理一下,送回各個部門的,要安排宦官去送,明天早朝要商議的,單獨放一邊。
司徒雲跡也在御政殿里,君無慕一個眼神投給他,他默契會意,道︰「帝君,我陪你走走,坐了大半天,得走動走動才好。」
「姜公公,你幫著兮浩忙一下,孤先走了。」
帝君在打掩護,有事跟司徒雲跡密談,姜公公一甩拂塵,配合道︰「老奴恭送帝君。」
司徒雲跡拿過斗篷,給君無慕披一件,他自己披一件,天時已經入冬了,這會在飄雪呢。君無慕搭好斗篷帽子,帽沿絨邊半遮那雙收盡千山的瞳子,前者雪白,後者深黑,又似藏在迷霧後的星星,晶亮不失而幽邃蒼遠。
雪不算太大,落在哪就在哪融化了,皇宮純白的巍峨殿宇,在飄雪里仿佛被水洗過一樣的通透。
「帝君,不等開春了?」
「不用等,早一天落子入局,早一天五國在手。」
「她身邊的人被一一調走,現在宮里就只有榮兮浩,出了什麼事,榮兮浩幫不上她。」
「嗯,」君無慕嗯出聲低音的鼻音,有些郁重,混著不得不為的無可奈何。他調走翠珠,是隱瞞她身上的鳳凰印記,調走趙天恆,意在不讓趙天恆攪局,至于顏惜,日後自有別的用處,而且這一切,又都是為了把她孤立,在她沖動的時候,沒人勸她,也沒人能幫她出出主意,讓她在他的棋局里,被他全盤掌控。
「什麼時候安排景霓入宮?」
「過完除夕。」
「好,景霓現在可水靈了,保準皇後娘娘一見就要打翻醋壇子。」
司徒雲跡有意把話說的松快些,可瞄一眼帝君,帽沿下能見的半張臉,似被夾著飄雪的冬風,刮走了所有溫度。
君無慕沉默一會,再走了一段路後,道︰「除夕過後,你就去榮國部署兵力,絕不能出現****,星軌那邊,回頭傳信給他,不管發現任何跡象,寧肯錯殺也不能放過。」
「是,」司徒雲跡令命,有些話在心里衡量說與不說後,司徒雲跡張嘴到一半,又成長長嘆息。
君無慕听得懂這聲嘆息是為什麼,道︰「是不是覺的我這麼做太無情,或是太卑鄙了?」
「實話說,」司徒雲跡微想了想,盡量說的委婉些,道︰「成事者,不拘小節,她有天會明白的。」
「不拘小節?應該是不擇手段吧。」
「帝君,以咱們的交情來說,我是覺得太狠了些,但以君臣來說,我理解,我也贊同,她是天命鳳凰,天命如此,換誰來做都會像帝君一樣的,在利用她達到目的後,才能無慮無忌的愛她。」
君無慕側顏看了看司徒雲跡,有些事有些話,彼此一個眼神已能心領神會,他拍司徒雲跡肩膀︰「這段日子陪陪小溪吧,除夕過後,你短時間內回不了仲天。」
「嗯,我知道,帝君也好好陪陪天命鳳凰吧,短時間內,她也不在你帳中。」
君無慕勾了勾唇角,看似成竹在胸︰「我能放她出去,就能收她回來。」
「但原如此。」
「事必如此。」
他語決絕,但在說這四字時,心里到底有幾分把握,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