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梅嵐嵐走進了大廳。一身白衣的梅嵐嵐帶著說不出的憂郁與憔悴,年輕的臉龐,卻披著一頭的白發,閃閃的發著光,在這光線不足的大廳里格外的突兀。
「嵐兒,你怎麼來了?」白衣男子蹙眉,帶著說不出的心疼。
「听紅兒說,有人來了。」梅嵐嵐的聲音帶著嘶啞和疲憊。
「真是個多嘴的丫頭!」白衣男子不樂意的嘟喃,語帶強勢的道︰「嵐兒,你不要管太多,我會處理好的!」
「師傅!」梅嵐嵐眼神清明的看著白衣男子,抿了抿唇,堅定的道︰「師傅,我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的。請師傅不要插手,好嗎?」
白衣男子一下站了起來,想發火,可看著那一頭的白發,憔悴的臉,終是泄了氣。
二十五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嵐兒,那時的嵐兒不過是個五歲的小女圭女圭。那是個冬天,下著大雪,小人兒摔倒在雪地里,流了一地的血,紅的耀眼。可她並沒有哭,爬了起來,努力的往前跑。他一時好奇,跟了上去。
「娘,您能不走嗎?」小女圭女圭終于追上了在路邊茶寮休息的年輕女子,女子身邊有一個身背長劍的劍客。
年輕女子抱緊了她,眼淚落了下來,卻一句話也不說。
「娘,帶嵐兒走,好嗎?」小女圭女圭努力的想著不與母親分開的辦法。
「對不起!嵐兒,娘對不起你!」女子流著淚,聲音充滿痛苦。
「娘,你走了,嵐兒想你了怎麼辦?」小女圭女圭忍著淚問。
女子嘴唇微動,松開了女兒,拿出懷里的手絹,輕輕的擦著她的臉,之後又整了整女兒的衣服和頭發,看到她受傷的小手,又拿出一小瓶藥粉,並給女兒包扎。做完這一切,女子才看著女兒的眼楮,認真的道︰「嵐兒,娘……」
可小女圭女圭那泫然欲泣的眼楮里滿是晶瑩的淚,女子最終卻怎麼也說不下去。閉了閉眼,站了起來。
小女圭女圭的淚終于掉了下來,她已經預感到,母親選擇放棄她了!
那女子拉著那位劍客走了。
小女圭女圭沒有再追也沒有再喊。許久後,擦干淚,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很心疼。他並不是什麼善心人士,活了一千多年的人了,什麼沒見過?什麼沒遇到過?比這淒慘,比這痛苦的事情多了去了。可他就是心疼了!他帶走了她。
他想讓嵐兒成為他的衣缽傳人,可是嵐兒沒有靈根,無法強求。于是他教了她蠱術,讓她防身。嵐兒很懂事,從來不讓他為難。
因為身為凡人的嵐兒不過百年時光,所以他總是寵著她,滿足她的一切願望。包括她十六歲那年說,她要回家。
嵐兒說︰凡人的人生太過短暫,她不想一直待在山上什麼都沒有經歷過,就這樣走完一生。她想知道,愛情到底有什麼魔力,為什麼她的母親願意為之離開自己的女兒?而且她也想再見見自己的父親,所以她要下山!
他無法拒絕嵐兒的請求。嵐兒終是在與世隔絕的山里長大的孩子,並不懂人間險惡!拒絕的話含在嘴里,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最終,他還是勉為其難的點了頭。
「師傅,不要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何況,我還有你教的蠱術啊!」那是嵐兒離開前說的話。
嵐兒那調皮的笑仿佛還在眼前,可再見時,那被他護在手心養了十多年總是帶著純純的笑的女孩不見了,只剩下一個帶著看不見的累累傷痕的女子。
那是他呵護在手心里十多年的徒兒,沒想到,不過是回了一次家,再次相見,已是一身的傷。
他後悔,因為嵐兒說,不準他插手她的一切,她要自己去經歷,去感悟!他就真的放手了!十多年了,賭著一口氣,就是不去看她。否則,也不會讓嵐兒受那麼大的傷害!
直到他接到嵐兒的傳音,叫他救她。找到她時,他是生氣的,想要毀滅一切,可嵐兒卻阻止了他,說她已經報仇了!
他郁悶得不得了!他是魔君啊!他歐陽俊是隨心所欲,寧可負盡天下人也不能有一人負他的魔,怎麼就拒絕不了自己的徒弟呢?
郁悶到吐血,也只能自己咽下去了!
「嵐兒,那些所謂的正道之士都是陰險狡詐之徒,何必對他們客氣呢?你被傷害的還不夠嗎?」歐陽俊氣悶的說。
梅嵐嵐沒理他,只是上前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嚴箬伊,皺了下眉︰「師傅,我並不曾見過這位姑娘。不要牽累無辜。」
歐陽俊心里氣的想捶胸。他是魔啊,有善良的魔嗎?面對著梅嵐嵐皺緊的眉頭,他還是點了點頭,不太情願的道︰「知道了,我會放了她的。」
梅嵐嵐打量了一下周圍,說︰「不是說有三個人嗎?還有兩個呢?」
該死的紅兒!歐陽俊心中咒罵,卻面帶微笑的對梅嵐嵐道︰「你身體不好,還是坐下吧。」
梅嵐嵐盯著歐陽俊不說話。
歐陽俊無奈,手一揮,宋墨和羅珊就出現了。
看到宋墨和羅珊一臉的痴迷表情,梅嵐嵐也不說話,就看著歐陽俊。
歐陽俊郁悶極了,不樂意的看了宋墨和羅珊一眼。轉身消失。
宋墨和羅珊清醒了。
宋墨一醒,習慣性的把羅珊拉到身後。
羅珊醒來,一看眼前情形,嚇了一跳,推開宋墨。
「梅大小姐?」羅珊試探的叫了一聲。她曾見過梅嵐嵐一面,那時的梅嵐嵐眼神很干淨,帶著淡淡的笑,有一點小小的任性。可面前的女子卻是一頭的白發,滿臉滄桑,容顏憔悴。
「羅師姐。」梅嵐嵐點頭,叫了羅珊一聲。
羅珊瞪大了眼楮,有些說不出話,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梅嵐嵐的年紀還不到三十啊!就算她是凡人也不至于一頭白發吧。
「師姐,找到這里,吃了不少苦吧?」梅嵐嵐沒有回答羅珊的問題,反問她道︰「不知師姐如此辛苦的找嵐嵐,所謂何事?」
想起一路的辛苦,羅珊有些氣悶。可面對著這樣子的梅嵐嵐,怎麼也說不出質問的話。頓了頓,輕聲道︰「芊芊師姐中了蠱術,陳村師弟說,只有你能救她。所以……」
「呵呵,我救她?」梅嵐嵐的表情似笑非笑。
羅珊不知為何,心中一陣不安,一陣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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