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連雲對著單陽的後頸來了一記手刀,慕氏兄弟不由臉色大變,楚連雲道︰「沒事,你們若不想惹麻煩就等他自己醒來。這個人居心叵測,陰險得緊,吃點苦頭也是應該的。」
兩個人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御悅閣,葉羽低頭不語,楚連雲很是擔心,也未敢吭聲。
他們已經知道皇宮的位置,上了馬車便再不耽擱,徑直朝皇宮方向馳去。
遠離了那趟街,葉羽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道︰「報應啊!這是什麼鬼地方,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楚連雲連忙道︰「別呀!美女都在宮里呢?你若不去皇宮,肯定會後悔死的!」
「我現在就已經後悔死了!」葉羽伸指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道︰「你說那個嚴如玉,他是什麼玩意啊,明擺著是存心故意,把咱倆給賣了,他好數錢數到手抽筋!」
楚連雲忍俊不止,道︰「你有那麼值錢嗎?」
「我可是價值連城啊!」葉羽雙手抱著頭枕著胳膊,倒回車里。兩條褪還在車外悠蕩悠蕩,車簾擋住了他的臉。
楚連雲無奈地搖搖頭。
…………………………
皇宮坐落在顧寒城東南隅,從宮內高聳的建築物上可以欣賞到全城的風貌。
楚連雲駕著破洞露風的馬車極其拉風地駛到了宮城下。
皇宮外竟然沒有站崗的侍衛。有的只是一位坐在宮門口彈琴的女子。
她的身下並沒有可借力的椅凳,然而她就那麼的安然坐在空氣中,一把瑤琴懸在她的身前,長長的雪發遮住了她的面頰。
她的手細長的很好看,肌膚的顏色幾乎與發絲融合在了一起。
琴音裊裊,如淒如述:
……
為誰發如雪,
為誰枉斷腸,
為誰守候千載亦痴狂
……
馬車的驟然停下,沒有驚動彈琴的女子,葉羽自車上突兀地坐起,道︰「到了嗎?」
「到了!」楚連雲的聲音很輕柔,他似乎听得痴了,听得醉了,听得眼底也有了晶瑩——伸手抹了一把臉,長吸一口氣,跳下馬車,緩緩走到女子身邊,欲言又止。
女子撥動著琴弦,就像是在撥動著自己的心弦。她專注的姿勢令人著迷。
葉羽從未見過楚連雲對哪個女子這般模樣,他也跟了上來,等了一會兒,實在按捺不住,道︰「我兄弟二人有事進諫女王陛下,還望通報一聲。」
女子方才抬起頭來,左手一撫,琴聲戛然而止,她幽幽地嘆息一聲,道︰「你們回去吧!」
楚連雲恍惚間從那悲涼的意境中轉醒,聞言失聲道︰「那怎麼可以,我們一定要見到女王!」
女子無動于衷,垂下粉頸,又要去彈她的琴。
「別彈了!」楚連雲抓住了她的皓腕,阻止道。
女子終于正視楚連雲,她那秋水般的雙眸中閃現出奇異的光彩,仿佛對楚連雲的大膽感到無比的震憾。
「你放手!」女子的話不帶一絲煙火氣。
楚連雲冷笑道︰「帶我們去見女王。」
葉羽愕然,他以為楚連雲對彈琴的女子動了心思,卻沒想到他如此唐突佳人。
忙笑著道︰「連雲,別嚇壞了人家,快放手。」
楚連雲瞪了葉羽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松開了女子的手。
女子站起身來,懷抱著琴,冷冷地注視著二人。
葉羽一拉楚連雲,便想繞過女子進入皇宮。
然而,事與願違,女子又一次攔在了他二人的身前。
幾次以後,葉羽終是覺悟了。他調兒郎當地歪著個脖子,眯著個眼楮,道︰「我說這位姑娘,莫不是你看上哥哥我了,要來個強搶民男啊!」
素顏若仙的女子臉上飛起了一抹紅暈,她那秋水雙眸愈加發寒,楚連雲連忙一閃身擋在了葉羽的前面,至此若還不明白眼前這位女子是個頂極高手的話,楚連雲和葉羽那可就白混了。
可是葉羽就是這個脾氣,軟的不欺,硬的不怕。楚連雲也無可奈何,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眼前這個女子能夠攔得住他們,輕功絕對是勝自己一籌的。
「姑娘,我們見女王真的是有急事,還請您行個方便。」楚連雲的話已軟了下去。
女子垂下眼簾,淡淡道︰「女王已有王妃了,你們就別痴心妄想了!」
葉羽忽然笑道︰「哦,你難道是女王嗎?功夫這般好,身段這般妖,容貌也不錯!」他拉長著聲音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沒別的事做麼!在這兒守大門,就是為了杜絕納妃?」
女子黯然神傷,道︰「我是菲夢,不是女王!」
葉羽道︰「你不是女王,怎知她不再納妃?在雲國,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偏妃,那是常有的事,蛟國女王難道還要從一而終!」
女子秋水眸子中現出絕決之色,森然道︰「你以為憑你,能比得了他嗎?」
「他?哪個他?」葉羽道︰「本公子還真不信這個邪了!」
聞弦音,知琴意!雖是初次謀面,楚連雲對女子卻有種發自骨子里的深深共鳴。
所以,當葉羽的話剛一出口,楚連雲頓覺不妙,一把將葉羽拽著朝後躍開。
一根琴弦自女子懷抱的瑤琴中射出,在葉羽所站之處劃破空氣,又回到瑤琴上——若閃電般一現即逝。
「逃得挺快,可惜了!」女子幽幽嘆息︰「我的弦從未落空過,也許這就是劫數吧!」
楚連雲陪笑道︰「姑娘誤會了,我哥化蛟出了點紕漏,我們跋山涉水而來就是想求女王給醫治,我哥他不能再等了,只要您放我們過去,有條件只管開,連雲願竭盡所能為姑娘效力。」
女子狠絕之色收斂,秋水雙眸忽然有些迷離失神,半晌方道︰「那就把這個交給他吧!」
女子咬破自己的食指,滴在自己的左腕處,楚連雲這才發現那腕上有一道紅線,隨著鮮血的浸入,逐漸浮與皮膚表面,神奇地月兌落下來。
女子把那紅色如玉的手環交到楚連雲手中,道︰「把這個帶給他——告訴他,如果……他不開心,可以隨時走人,菲夢會在宮牆外接應他的!」這句話說出口似乎需要足夠的勇氣,女子說得很艱難,但,她終還是說了百年來一直想對那個人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