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戰平怒了,他握著茶杯的手上青筋都爆了起來,要擱了以往,陸戰平早就罵遍他杜家祖宗十八代,□□他這張破嘴,反正他從來沒當自個是杜家人,恨不能掐死這道貌岸然的公子哥一手扔到江里去!
但陸戰平還是平靜地動了動唇角,抿了口茶後淡淡地說︰「是啊,我就是這麼個上不得台面的東西,不過我肯為他豁出性命,光這點你就做不到,你能做的無非就是些風花雪月的事,比如看看詩集,听听歌劇,那些玩意能當飯吃麼?」
杜雲飛輕蔑地看他一眼,「跟你這樣的土痞子說了也沒用,我能讓小萌愛上我,自然有我的本事,听爸說,你在泰國商界混的不錯,但在我看來,你這種白手起家混世界的人只有痞子氣而沒有富家公子得天獨厚的貴氣,想當初,我為了給小萌訂張歌劇票費了多大力氣,還有去香港拍賣行拍名畫,到米蘭去欣賞時裝秀,去北京拜訪名師畫作,還跟他商議公司今後的發展方向,這些事听起來是當不了飯吃,可偏偏就這樣能獲得小萌的喜歡。」杜雲飛越說越得意,眉飛色舞地道︰「小資生活你懂麼?算了,反正說了你也不明白,這些事對今時今日的你來說當然不難做到,問題是,你想得到嗎?他跟你聊名家名作,你連個屁都放不出吧,你們倆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啊!」
陸戰平唇角收緊,眼神有些可怕。
「我能跟他談人生理想,談高雅藝術,談時事談未來,你能跟他談什麼,隨便說首詩你都不知道是誰寫的,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杜雲飛把茶一杯抿了一小口,站起來整了整西服,垂眼不屑地看了眼陸戰平,「我沒時間跟你談太多,不過有些話我得先告訴你,杜家和小萌我兩個都要,你呀,還是乖乖地帶著你媽滾回泰國去,別盡發些想上位的白日夢!」
陸戰平這時抬起頭來,勾了勾唇角,眸子里的風暴已經燃起來,他似笑非笑,幾分狠氣和戾氣交織在臉上,杜雲飛怔了怔,心里沒來由地驚了一下,陸戰平站起身來,一米九的身高以絕對強大的氣勢壓迫面前的杜雲飛。
他上前一步,杜雲飛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陸戰平陰森森地盯著他,唇角輕微的弧起來,一抹冷凜的笑意??地升起,「你是很會討人歡心,不愧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富家子弟,沒錯,你說得很好,像我這樣不干不淨生活在最低層的人是不配林少,那麼你呢?你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一樣被他給甩了,荷蘭當場翹婚跑了,這個臉你們杜家還丟得舒服吧。」
杜雲飛頓時臉皮難堪起來,荷蘭的事不亞于林萌當場甩了他一耳光,又痛又狠,他一直耿耿于懷,現在被陸戰平擺出來講,心里更是惱怒萬分。
「你別得意,我告你听陸戰平,我一定不會這樣算了,小萌肯定是有什麼誤解才這麼做,哼!你,你走著瞧!」
陸戰平諷笑著抬起手,伸出根手指用力點了點他的胸口,「我也有話要告訴你,在杜家這件事上,我的態度就是,杜家白送我都不要,你也別擔心我會跟你搶什麼股份,拉倒吧,你們杜家還不及我在泰國產業的一半,但是林少,我得跟你說清楚了,除非我陸戰平死了,否則不光你,任何人都別想得到他!還有我媽的事,老子把話掠在這,我遲早帶著我媽過,她不是你們杜家人,我也不是,欠杜允成那老東西的帳我幾年前就還清了,你回去跟你家老杜說,以後別他媽的有事沒事上我家,我媽跟你爸在法律上沒半毛錢關系!」
杜雲飛臉皮抖動了一下,哆嗦著唇想反駁時,陸戰平又用手狠狠點了點他的心髒處,用著狠勁道︰「最後說一句,你們杜家要想欺負我媽一根手指頭,我即刻爆了你媽的頭,你杜雲飛要想從我嘴里拿走小萌,我也一樣不給你好果子吃!」
「你,你這個流氓痞子,小萌絕對不會看上你的,他喜歡的根本不是你這種無賴!」
陸戰平冷哼,仰起頭不屑地道︰「會不會看上我由不得你說了算,我是無賴?呵,請問杜少,你那些風花雪月的事能保命嗎?當林少遇到危難時,你在哪里?這次林少進醫院的事你知道嗎,誰干的你又知道嗎,你有本事去查嗎?你這位少爺光說不練,這麼多天了干什麼事,有一件是為了林少干的嗎?」
「你,你別以為我會輸給你,林少進醫院的事我是今天才知道的,我正準備去看他,你們就來了,哼,我現在就去找他,別以為就你能干,這事我杜雲飛也能找人查清楚!」杜雲飛不甘示弱地說道。
「你清楚什麼啊,你還是把周小姐給擺平了再跟我吹牛吧。」陸戰平冷諷地瞥他一眼。看來在這件事里,杜雲飛是一無所知,那麼就證明是周家周雪詩一人獨干的,這娘們該收拾收拾了。
杜雲飛抬抬眼鏡還想反駁時,陸戰平已經不耐煩地雙手插著口袋,一臉不屑地看著他,「行了行了,還不走是吧,還嘴硬是吧,我請你來就是聊點林少的事,現在聊完了,我這也不管飯,你可以走了,我就不送了哈,這里窮山惡水,自個當點心回去。」
陸戰平暗搓搓地想︰你他媽的要能順利出得去才叫怪事,就算不把你耗死在這山溝里,也得坑你一車的泥。
杜雲飛氣哼哼地瞪他一眼,又怕又不甘心,嘴里一直小聲罵著上了車,他當然沒這麼容易開出去,陸戰平的私家山莊本來就在山谷里建成,彎彎曲曲的山道層出不窮,剛剛要不是陸戰平領著杜雲飛七拐八彎地進來,杜雲飛還找不著北呢。
這時候的杜雲飛氣急交加開著寶馬730在彎曲小道上轉轉悠悠的,半天都轉不出去,天空下起了雨,山谷里越來越幽暗,他急得把裝逼的金邊眼鏡也給扔一邊了,心煩氣燥地開著車繼續繞圈子,最後一個不小心栽到泥路坑里出不來,才不得不停在路邊。
「去你媽的陸戰平!」杜雲飛一個急剎後又狠狠拍一掌方向盤,這時車椅旁邊的保溫壺被震動的倒了下來,壺蓋沒蓋好,里邊的湯湯水水全灑了出來,杜雲飛看了心更煩,他掃了眼車椅下濕了一大片的湯水,正想著怎麼把這東西扔出去時,突然被車椅上灑落的湯料給小小驚了一下。
如果沒看花眼的話,那幾條細小的黑色條狀物好像蟲子般正在不起眼的蠕動。
杜雲飛被這一現象給嚇傻了,他神經緊張地左右看看,天色已暗,山林里墨綠一片,杜雲飛突然感到渾身冷嗖嗖的,他咽了咽喉嚨,開了頭頂車燈,借著光線小心冀冀地湊前去看,結果一看就把他給驚一跳,原來湯底料真的混雜著來路不明的細小蟲子,杜雲飛一身冷汗,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打著抖。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之前喝的湯里是不是也有這種東西?這又是什麼玩意?
他這樣想著,突然感到脊背上一陣冷意竄過,不管是什麼玩意,都是周雪詩那女人干的,她究竟想干什麼?只要一回憶起從前自己喝過的湯水,就無比惡心,杜雲飛下意識地捂住喉嚨想作嘔,
這一瞬間的覺悟讓他惱恨起周雪詩,這個臭娘們居然敢害自己,吃了豹子膽了?!
杜雲飛眉光緊鎖著暗暗思索了一會,從車內盒子里拿出備用箱,用小鑷子輕輕地鉗起那幾條蟲子,然後放進透明的保鮮盒里,他眯起眼楮,看了眼這些惡心的東西後,就猛地把保鮮盒扔在車椅上,然後咬了咬牙,發狠力起動車子,硬是從泥坑里掙扎了出去。
此時的周雪詩還不知道自己的湯料已經穿了幫,她這些天沒少在蠱湯上費精神,心又急又燥,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給杜雲飛送湯,急急忙忙地煲湯,火候未到,蠱蟲還沒化在煲底就匆匆地拎著去找杜雲飛。
周雪詩在杜氏被陸戰平打了後,回到家里又哭又罵,指著周躍進的鼻子哭喊起來,「你女兒都被那流氓打成這樣了,你還不找人給我報回去,我不管,你給我趕快找人,打死那個野小子,這個虧一定不能白吃!」
周躍進被這個不消停的女兒折騰地頭暈眼花,他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地勸,「囡囡啊,我都叫你不要再去惹陸戰平,你偏不听,人家是什麼人,打人都不要命的主子,在泰國還有個商界大佬做義父,不要說你,就連我也得罪不起啊。」
「我不管!爸,你難道就看著我被流氓白白打嗎?你不心疼嗎?」
「我心疼啊,可是囡囡,這次要不是柏珩出手,我們這會還能安然坐在這里嗎?早就被陸戰平給割了!」周躍進邊替周雪詩擦著傷口,邊唉氣嘆氣地說︰「也不知道陸戰平知不知道這事是我們干的,如果知道了,他遲早得幫林少報回來,那時可麻煩了。」
周雪詩拍掉父親的手,怒氣沖沖地站起來,「你怕什麼,一不做二不休,大不了再讓柏珩回來連著陸戰平一塊收拾了!」
周躍進听了連連擺手,「你還好說,囡囡,這次柏珩掉進海里後,我連人都找不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淹死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真是罪過啊。」
周雪詩哼了一聲,「沒用的東西,白養活了!」
事實卻不像周躍進說的那樣,柏珩不但沒死,而且還主動打電話給周躍進,這通電話讓周躍進異常興奮,不過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柏珩就在那頭輕飄飄地說起來︰「林家的事我不會再辦,到此為止,他死沒死都跟我沒關系了,反正以後不接這出活。」
「為,為什麼啊?」周躍進抹了抹淌汗的腦門。
「沒為什麼,我不想動他。」柏珩玩著手里的牌,眼楮盯著牌上的女王頭像抿起了抹笑意,「好東西得留著,別糟蹋了。」
說完不等周躍進做何反應,柏珩已經掛了電話,此刻他正坐在澳門最大的賭場里,一邊肩膀還吊著繃帶,但這並不影響他從容淡泊地玩著手里的牌,桌上群雄圍攻下,他一個人淡然從容地收好手里牌,壓下女王頭像,挑了另一張扔出去。
「柏少,怎麼出這一張,剛剛那張不是更好嗎?」旁邊佇著的服務生失聲說道。
柏珩眉眼彎彎地抬眸瞟了他一眼,唇角一勾,「我偏就想看看,留著他是羸還是輸。」
而另一邊的陸戰平也沒閑著,他听了杜雲飛的一番話,尋思著重新追求林萌的路線,第一是要盡力接近林萌的愛好,不會也得學會。第二是要好好懲治那個周小姐,周家的柏珩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有罪就得周雪詩扛,這娘們絕逼不能放過!
黎進這幾日帶回來的消息,說是周雪詩又開始流連上流派對,處處有意無意地損林家大公子,陸戰平听了冷笑,這娘們是嫌命太長了麼?
「大哥,這些都是周小姐從前在國外時的生活資料,嘖嘖,很勁暴噢。」黎進掩不了臉上的竅笑,遞給陸戰平一疊資料圖片。
陸戰平掃了一眼,就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拍一把黎進的腦袋,「你他媽的小子厲害啊,不當間諜真是國家一大損失,這些事你都能搞出個圖文並茂,傳出去可不得了。」
黎進模了模腦袋,沾沾自喜地道︰「嘿嘿,陸哥,咱也就這點看家本事了,不過你說對啦,這些資料要傳出去,那可真是不得了,所以…….」
「所以它就得傳出去!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你說是不是?」陸戰平揚了揚眉,帶出幾分邪妄的笑意,黎進這才發現原來陸哥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賊人啊。
周躍進的新商場這天準備開張,宴請了濱海城商圈里的名流富商,其間當然了包括了林家、杜家,杜允成很意外主動打電話給陸戰平,懇請他替父代表杜氏參加宴會,接電話的人是陸香琴,她可憐兮兮地握著電話看向沙發上陸戰平,陸戰平只冷哼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陸香琴嘆了口氣,找了個理由暫時推托後,就掛了,然後一臉可憐地坐在陸戰平身邊。
「戰平,你爸他讓你代表杜氏去參加周家的商場開業典禮,你就去一下好不好?」
陸戰平眼一橫,冷言冷語地道︰「杜家跟我有什麼關系?半點關系都沒有,我憑什麼要賣這個面子!」
「這,這也不能說是沒關系啊,他到底是你爸爸啊,戰平,你爸今天打了幾個電話不過來了,他已經知道了你跟杜雲飛有爭執,他心里都清楚的很,但在他眼里你比杜雲飛要好太多了,他認你這個兒子,看重你,想讓你回杜氏,只要你回來,你就能跟杜雲飛平起平坐,保證不虧待你。」
陸戰平嗤笑,「媽,這世上也只有你才信杜允成的話,我就不明白了,你當年年少不懂事誤了一生跟上他,早些年咱家孤兒寡母的,你需要杜允成理家,沒什麼話好說,那麼現在呢?我這幾年在泰國賺的錢早就還清了杜允成當年的恩賜,你也可以揚眉吐氣的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怎麼非得掛在杜允成身上還不覺悟呢?」
陸香琴被他說的面露難堪,低著聲音說︰「老杜他……也沒你說的那麼壞,他還是有良心的。」
「媽,你少做點白日夢行不行?他要有良心當初就不應該把懷孕的你一個人送回老家,如果你不是給他生了個兒子,你能猜到你是什麼境地麼?他還會認我們?還會接我們母子兩個回城?我跟你說媽,你別再指著杜允成了,他想我回杜氏是想我從泰國帶資回來助他一臂之力,這次的舊城改造工程他原本是想跟林家合作,但是林英明沒同意,他一個人拼不過林英明,周家的周躍進是個老財奴,舍不得錢去投資這項目,他這才想到拉我進來合作,我要是沒這點能耐,他會理我?」
陸香琴吞吞吐吐地說︰「那也是你爸欣賞你啊。」
「算了吧,媽,你想跟著杜允成沒關系,反正我是看明白他了,說什麼我比杜雲飛聰明,有本事,那是抬舉我了,我混到今天沒沾他杜允成半點光,當然,我也不必理會他。這開業典禮我不會去,還有,上回杜允成跟我說什麼回杜氏,給我30%的股份,那個你替我拒絕他,我不會認他這個爸,也不會回杜氏,杜氏的什麼產業也與我無關,有什麼事你讓他找杜雲飛去干,放著自家親兒子不用,還想著外邊的!哼!」
「戰平,你爸他真的很看重你,你就去一下吧。」陸香琴還想說下去,陸戰平已經起身出去了。
一個人站在四合院里抽著煙,他說了那一通話後心里就格外的煩燥,這麼多年了,他靠著自己的打拼有了一個家,卻始終逃不掉私生子的命運,陸戰平恨母親執迷不悟,恨杜允成的虛情假意,恨自己為什麼會攤上這樣一個復雜苦逼的家事,可恨歸恨,他還是有想念的人,只要那個人能在自己身邊,他哪怕再多煩心事也會守得明月開。
只是這個時候,心肝兒又在干什麼呢?會不會想自己?離開醫院也有好幾天了,他的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有好好吃飯嗎,有按時吃水果嗎,想到這些,陸戰平英眉擰緊,坐立不安,他抽著煙來回的在院里踱步,想著想著心里越發的焦慮,于是干脆一擲煙頭,開著車出了四合院。
醫院里靜悄悄地,現在是十一點左右,陸戰平看了看表,又抬頭望望面前的住院大樓,第十三樓的那個窗口就是林萌的病房,此時燈光還亮著,估計沒睡,不知道現在在做什麼?或許是在看書吧,記得守在醫院里那會林萌不看電視,每天最多按時看個新聞,然後就拿起床前一本書認真地看起來。
書名是什麼陸戰平已經不記得了,他只記得自己像個傻子似的,痴痴地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望著林萌書頁後的臉發怔,林萌看書時是那樣的寧靜美好,眉頭盡舒,唇角微抿,垂下的長睫一顫一顫地,陸戰平真想一輩子都這樣的看著那人,這才是他心里的媳婦,才是他想要的婚姻生活。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陸戰平從小在不健全的家庭里長大,最渴望的事就是和自己心愛的人過著平淡溫暖的生活,能坐在一起吃飯,能靠在一起說說話,甚至他還想著,就算像現在這樣靜靜地看著林萌看書也是件美好的事。
嘆了口氣,陸戰平趴在方向盤上的手都酸了,他坐起來甩了甩手,這時,窗口的燈突然滅了,陸戰平一抬頭就看見黑了一塊,心里也霎時沉了一下,他思索了會,像是下定決心般一拍方向盤,拉開車門下了車,大步走進住院大樓里。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留言君不知道跟誰私奔了,最近大家都好少留言,嚶嚶哭死我了(咬手帕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