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于江和林萌都怔住了,不過林萌很快就笑起來,「你們兩位老師都別吵了,演員的事先放放,看看我的劇本再說吧。」
「我沒跟他吵,那新生代根本不行,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根本不會表達我劇本里的情感,我要這種演員來做什麼?你以為是拍偶像劇嗎?」齊宇說完看向林萌,「小林,我剛剛也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我覺得你比那偶像派要合適。」
林萌被他逗笑了,「齊老師,我怎麼可能會演戲,更何況這還是現場與觀眾面對面的舞台劇,你讓我演,我怕是演不來,還不如讓我修修劇本,這個我倒是能幫上你點忙。」
齊宇接過他的劇本特意翻了後面幾頁,匆匆掃了幾眼後,臉色略微變化了一下,林萌猜到他可能並不滿意結局,果然,齊宇抬起頭看著他,問︰「你為什麼不按我說的去修改?」
「因為我覺得,這並不符合這部劇的邏輯。所以我改成現在這個結局,個人認為比較合適。」
齊宇看了他的眼楮幾秒,然後唇角勾起來,順手合上劇本,說︰「既然你想要這個結局,那麼就答應我,這本劇的男主角由你演,結局也由你詮解,這樣最合適。」
林萌一听怔了,「這,這不合適,我只是幫你修修劇本,如果齊老師有什麼不滿意的,那就按齊老師的意思去改就好了。」
齊宇笑了一下,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對于江說︰「于導,麻煩你退掉那個新生代吧,我決定用小林,還有,我有點事想單獨跟他談談。」
于江走後,齊宇坐在椅子上,指了指另一椅子示意林萌坐下,然後緩緩地說︰「我的劇本你一定很認真的看過了,是嗎?所以才會寫出這樣的結局。」
林萌坐下後,說︰「如果齊老師覺得不好,可以再改,但叫我演恐怕是不行,我根本不會啊。」
齊宇擺了擺手,嘆了口氣說︰「我沒說你錯,這個結局只有認真用心看過我劇本的人才能寫得出來,你改的很好,這是完全符合全劇本的走向,而且,也是點楮之筆。」他頓了會,像是思索什麼問題似的,擰著眉毛想了很久,才問林萌︰「你大概也知道我喜歡大哥的事吧?」
林萌點點頭,「知道一點,但不多,這兩天看了齊老師的劇本才認識的更深些。」
「那麼你有什麼想法?」齊宇望著他微笑,眼楮是坦誠的,干淨的,純粹的,已經沒有了彼時的妒忌和恨意。
「我認為,這段感情是珍貴的,是你們之間最寶貴的回憶,沒有人可以代替。」林萌看到齊宇的眼楮亮了亮,接著又緩緩地說︰「但它不是愛情,或者說,它再美好也只能是回憶。」
「所以你就給了它一個解月兌的結局?」齊宇眉眼含笑,帶著些許苦澀。
「是的,這樣彼此會記得更牢更深,這也是最好的結局,比起生硬的圓滿,適時的離開反而更合適。」
齊宇看著他的眼楮,喃喃地重復他的話︰「適時的離開反而更合適……」
林萌覺得已經說明白了,他看了兩天兩夜的劇本,對劇本已經相當了解,也有很深的感觸,正是這種感觸讓他更能體會齊宇的心情。
喜悅滲著痛苦,等待混合著煎熬,沒有哪一天不想念著這個人,仿佛是空氣無法不呼吸,想去觸模卻無處可尋,十多年依賴著這個人,從心理到生理,無時無刻不在期待著回報,但事實卻是與心相違,就是再多的相逢也沒辦法疏散他們之間的隔閡。
林萌沒有按齊宇的意思給兩個男人一個圓滿相親相愛的結局,而是把劇本改成了相逢一笑泯舊情的分離式結局,他在結局上寫了這麼幾個字︰相見不如懷念。
他相信齊宇看明白了,這不但是劇本的結局,也是寫給齊宇看,希望他及早抽身出來,從而接受更應該相守的人。
林萌看到課桌旁放著個保溫壺,他微微笑了笑,問︰「是龔醫生送來的?什麼好吃的?」
齊宇听他這一說才想回過神,轉頭看了看身後的保溫壺撫額笑道︰「就是一些補品什麼的,這個老龔,叫他不要再炖東西過來,他就是不听,沒辦法。」他無奈地聳了聳肩。
「齊老師好福氣,有龔醫生這樣的人陪在身邊,還有什麼可遺憾的呢?」林萌站起來,話中有話地說︰「所以我認為,這個結局改得很合適,齊老師你也這樣認為吧。」
齊宇怔了怔,當即就明白他話里的意思,然後笑著搖了搖頭,「你真是聰明,我反倒被你將了一軍。」
「齊老師千萬別這麼說。」林萌走到桌前拿著保溫壺說︰「看到這保溫壺我肚子都餓了,瞧瞧里頭有什麼好東西。」一打開,濃郁的湯香味飄出來,林萌哇了一聲,「真厲害啊,居然給你炖了花旗參竹絲雞湯,嗯,好香啊,比外頭酒店里的都香,不介意我嘗嘗吧?」
看這湯料,龔杰也是花足心思了,齊宇只是傷個臉,他整得跟坐月子似的,天天湯水不斷,今天是參雞湯,明天是蟲草水鴨湯,每天輪著換口味,搞得齊宇看到保溫壺就條件反射的胃抽疼。
就拿今天這雞湯來說,雞是上好的果園雞,參也是從香港帶來的好料,還加了不少別的藥材,慢火足足炖了幾個小時才熬了這麼一小鍋,要說龔杰跟陸戰平有什麼地方最像,那就是這個進廚房的好習慣最像,不同的是,龔杰只會像他廣東老媽一樣沉迷于炖各式藥湯,而不會干別的。
齊宇笑著道︰「你吃吧,我都吃不下。」
林萌也不推辭,他舀一碗出來,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兩個人邊吃邊聊了大半個下午,齊宇仍堅持讓林萌試試這角色,林萌笑著說︰「我這種舞台白痴要上台去,還不把于導那位好不容易請來的男二號給氣跑了?」
正說笑間,于江從外頭風風火火地沖進來,一進來看見林萌後,立即說︰「嗨,你還在這啊,在這正好,我把男二號請來了,剛下的飛機,這會還沒吃飯呢,喂,你們這也夠香的了,太不夠意思了吧,兩個人在這里吃獨食啊,小林,給我整一碗。」
林萌端著空空的保溫壺笑道︰「不好意思,沒有了,于導等明天吧。」
「明天?我現在都餓背過氣去了,這點數也差不多了,干脆咱們一塊去吃飯吧。」于江手一擺,「小林也一塊去,正好見見男二號,你們也可以多溝通一下劇情。」
林萌遲疑地看看他們,說︰「我就不去了吧,我真的不會演,聊劇本的事還行,上舞台真沒天份。」
「好了好了,就當聊劇本吧,一塊去吃飯。」齊宇拍拍他肩膀,爾後又停頓了一下,說︰「你是不是跟大哥約了晚上有事啊?」
他說對了一半,陸戰平送林萌來時就特意跟他交待︰晚上老三會拿條新鮮水庫魚過來,你得回家吃,我特地做了一魚三吃啊,離開時記得給我電話,我來接你。
「我可能真有點事。」林萌勉為其難地說。
「哎呀,什麼事那麼重要,等吃了飯再回去說也來得及,走走走,我們說好了就一塊去,人家還在下邊車里等呢。」于江悄悄壓低聲音,又說︰「我可是求了他好幾回他才肯友情接這部劇,怠慢人家可不好了。」
盛情難卻下,林萌只好給陸戰平去了電話,一听到不回來吃,陸戰平嗓門一下子震蕩了,「寶貝,你又放我鴿子,我這魚都下鍋了,你才說你不回來,那我一個人咋吃啊?」
「實在不行,你就先煮著,等我回來再喝魚湯吧。」林萌也有點不好意思,他可以想像高大的陸戰平此時正圍著圍裙,一手抓著手機,一手抓著鍋鏟在廚房里抓狂的樣子。光是想著,他就忍不住想笑,硬憋著沒笑出聲音,還不忘淡定地說︰「你先做吧,我會回來喝的。」
陸戰平還能說什麼,寶貝都發話了,他還有什麼可說的,只好哼哼兩聲威脅道︰「你可得記得回來喝湯啊,不然小心我在床上折騰死你,哼。」
話是這樣說,完了後,陸戰平又放軟了聲音,暖味地對著話筒念︰「我真的等你啊,早點回來。」
他其實挺緊張的,生怕齊宇會說什麼事,但他想了想,以自己對齊宇的了解,還不至于做些背後捅刀子的損事,所以直到林萌在手機那邊輕輕嗯了一聲,陸戰平也就消停下心里那口氣。
收了線後,陸戰平看著鍋里的魚擰眉,得了,就先放著吧,能做魚湯的做魚湯,做不了魚湯就進冰箱凍著,他正準備著手折騰時,台上的手機又響了,陸戰平以為林萌終于良心發現回頭是岸,馬上就接了電話,剛接通,那頭就傳來自個老娘的哀嚎聲。
「戰平啊,你能不能回來一趟,你爸爸他又…….又昏迷過去了…….這可怎麼辦啊…….」
老天爺,怎麼又是杜允成的事!陸戰平丟掉手里的鍋鏟,耐著性子問︰「他不是前幾天還好好的嗎?你才剛去看了他,怎麼又出事了?醫院里的醫生呢,都干什麼吃的?」
陸香琴哭哭啼啼地說︰「我跟我小林去看他時,他還好好的,精神什麼的都特別正常,還拉著我的手說等出院了就安排帶我出去走一趟,他知道我受了委屈,那天下午說話特別多也特別好,我以為他很快就能出院了,可沒想到,第二天就又不行了,這兩天听說人都傻了,問什麼都不清不楚的,你說這可怎麼辦啊!」
陸戰平緩了口氣,問︰「那醫生怎麼說?」
「醫生也找不出原因,就說他腦子好像出了點問題,可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他只是心髒不好,怎麼會連腦子都不好了?戰平,你說這可怎麼辦啊?」陸香琴也是急暈頭了,說話都有點顛三倒四。
陸戰平撫額深吸了一口氣,「行了行了,我現在馬上過來一趟,你別急,也別去醫院,我現在就過來帶你一塊去問問。」
掛了電話後,他想起是不是該問問龔杰,可一拔電話就想起那小子還欠自己一拳呢,猶豫再三,陸戰平還是拎著鑰匙出門了,不管怎麼說,先把自己老媽擺平再說。
陸戰平在醫院走廊上就遇見了等在那里的龔杰,龔杰大概也知道杜允成的事,心里八成也在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陸戰平,畢竟是多年好友,再怎麼樣也不能為了一個人而傷了感情。
「老龔,你怎麼在這?」陸戰平先說話了,他伸手拍了拍龔杰的肩膀,這一下子就把兩人的關系給重新理清了,該是兄弟的時候還是兄弟,這份感情已經化在彼此血肉里,只輕輕一句話就全回來了。
龔杰笑了笑,回捶他一下肩膀,說︰「還不是在等你,你爸昨天早上突然腦溢血,醫生都沒反應過來,今天折騰了一天,我也是剛剛才收到消息的,他的病情我已經叫人調出來檔案來了,不過…….病情有點奇怪…….」
「什麼奇怪?」陸戰平停下腳步問道。
龔杰看了眼身旁一臉焦急的陸香琴,欲言又止,陸戰平明白他意思,于是拉了個路過的小護士,讓她領著陸香琴先去病房。
「今天杜家的人都沒在,陳青昨天來了趟,杜雲飛也來了,不過他們了解病情後就都走了,今天也沒再來,我看,是回去準備杜氏易主的事。」
推開醫生辦公室門,龔杰領他進來,說︰「最新的病歷檔案在這里,你先看看,然後我再跟你說。」
陸戰平拿起病歷本,再看看拍了照片,頭骨部位一處較明顯的痕跡讓他小小吃了一驚,「這是什麼?」
「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你是學武出身的人,這個傷勢你應該可以看得出來,換句話說,你爸杜允成的腦部問題並不是他自己的身體問題,而是……」
「人為的?」陸戰平驀地抬起頭,目光炯炯地望著龔杰,「你的意思是有人有意傷了他?」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龔杰雙手撐在辦公桌上,他身後是個大屏幕,上面出現了醫院的走廊,他迎著陸戰平的目光,用一種極為緩慢而慎重地語氣說︰「我已經調出事發前的醫院視頻,你想看嗎?」
作者有話要說︰沒有話好說了,麻煩路過的朋友們撒個花,留個爪子印,讓小玖看看還有誰在守著我,嚶嚶今天還會有一更,大概是中午或傍晚,請各位繼續支持,我都兩更了,你們也不好不留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