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對陸戰平來說,過得真他媽的舒暢,林萌與陳青的交易成功,他順手牽羊的成了坐擁杜氏將近一半的股份權,這一仗打得真他媽的棒!
站在杜氏三十八樓的落地窗往下望,依稀可辯陳青的私家保姆車離開集團大廈,陸戰平微微勾了勾唇,眯起眼楮望著那輛車漸漸遠去。
方才陳青就已經簽了字,短短幾天沒見,昔日不可一世的杜家大太太落得灰頭土臉憔悴不堪,簽字時,抓著筆的手幾次都抖得沒落下去,陸戰平靠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等,這不怪她,要一個心存野心的女人放棄所有一切權力和財富,這無疑是要了她一半的性命,只是跟她的兒子比起來,這些都不重要了。
簽完字後,陳青沒有做多停留,她幾乎是冷著張臉沒有任何表情的離開,律師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低聲對陸戰平說︰「杜太太今天早上剛剛跟杜總簽了離婚書,唉,她也真是…….」
律師沒再往下說,陸戰平知道他心里想什麼,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落到今天也是她苟由自取,當然,跟那頭老狐狸月兌不開關系。
一切辦妥後,陸戰平還不想離開,他想好好站在這座市中心唯一的最高商業大廈上,好好俯瞰這座城市。
許多年前,當他跟著母親拎著大包小包抵達濱海城火車站時,他就曾眯起眼楮仰視這城里的一切,那時的城市對陸戰平來說無疑是天外有天,瓊樓玉宇,當他十六歲時第一次踏進杜氏新建成的大廈時,他也曾站在今天這個位置上用一種懷著野心的目光在俯瞰這座城市。
終有一天,他也能站在城市的最高端,這一切他終究是得到了。
「很漂亮的城市對吧?」
身後傳來杜允成的聲音,陸戰平回頭望向站在門口的總裁,這幾天對杜家來說真是災禍連連,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最後還是落得家人散盡各奔東西。
「戰平啊,我真的很佩服你,到了今天才明白,其實繼承了我身上血液的人是你,而不是杜雲飛。」杜允成在一瞬間蒼老了許多,他甚至要拄著拐杖慢慢行走,一晃一拐中,他用一種漸漸逝去權威的老態走向陸戰平。
「你小的時候,我只從你臉上看到了憤怒和羞恥,最多還滲著仇恨,我以為你一輩子最多也只能是個混混,可沒想到,我竟沒看出你的野心。」杜允成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笑得有些令人捉模不透,他拄著拐杖慢慢坐在陸戰平面前,仰臉看著他,「喜歡林少,攀上林家,借林萌之手贏得杜家的一切,這都是你的計劃吧。」
陸戰平瞳孔猛地一緊,「你什麼意思?」
「呵呵呵,我什麼意思你不會不明白,不錯不錯,你不愧是我的兒子,一切都做的比老子高明多了,呵呵呵…….」
「你給我住口!」陸戰平忍不住上前一把揪起杜允成的衣領,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盯著他,「杜允成,我恨了你二十多年,但我從來沒指望著能佔有你的一切,今天的股份權是小萌爭取而來,並不是我想要的,還有,不要污蔑我對小萌的感情,像你這種人怎麼會明白愛一個人的心情,沒有人會為你而死,也沒有會為你這種人放棄一切或爭取一切,如果沒有我媽,你就是個被人遺棄的可憐蟲!」
杜允成的眼楮倏地瞪大了,他張著嘴微微翕動了幾下都沒法說出話來,陸戰平嫌惡地松開他的衣領,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冷冷地道︰「剛剛簽字時,我還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些股份還給你,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該我的一分都不能少,杜氏到了我手上,肯定會比在你手上更勝一籌!」
陸戰平說完,大步走出會議室甩門而出,震蕩的門聲讓杜允成整個人都戰栗地抖了抖,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後,他才像被人抽空了般月兌力地滑坐在地上。
濱海城財經消息的流通不亞于娛樂頭條,當天的晚間報道中就提到了杜氏的股份易主,在短短半年的時間里,杜家不常出現的二少爺竟意外擊敗原配大太太和大少爺,一舉取得杜氏將近一半的股份,而大太太陳青也公布了與杜允成的離婚聲明,她帶著兒子杜雲飛當天就飛赴英國定居。
與此同時,幾天後陸戰平也發表了一條斷絕父子關系的聲明。
豪門恩怨最易討得觀眾好奇心,娛記們紛紛圍堵杜允成以求真相,電視上杜允成老態龍鐘,恍如七八十歲的老人一般,拄著拐杖在保鏢們的護衛下搖搖晃晃地突破重圍,對娛記們刁鑽的問話一概不回答,最後有個女聲突然說道︰「听說得到股份的二少爺已經和杜總斷絕父子關系了是嗎?今天早上登報的聲明杜總看了嗎?那現在手握杜氏大半股份的二少爺究竟是以什麼身份進駐杜氏?」
杜允成僵了一下,倏地回頭盯著這位女記者,過了會,他沉沉地說︰「戰平就是我兒子,不管他發表什麼聲明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他就是杜家的二少爺!」
「那麼早上的聲明是二少自己發表的嗎?杜總,請問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杜允成扭回頭不再說話,他目光變得陰冷暗沉,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地離開現場。
林萌坐在沙發上看了很久新聞,然後轉回頭對廚房里的陸戰平說︰「戰平,看來你一大早發的聲明是白發了,杜允成還是要認你這個兒子。」
廚房里傳來陸戰平的聲音,「認不認是他的事,反正我不認他做老爸,哎,這湯好了,你要不要過來嘗一下?」
林萌走進去俯在他肩頭,「又魚頭湯啊?」
「阿進搞來的,可新鮮呢,你嘗嘗。」陸戰平把手里湯勺遞至林萌嘴邊,林萌啜了一小口,「嗯,夠鮮美,你的手藝好像又有進步了。」
「是啊,這都是被你逼的啊。」陸戰平仰頭嘆息,林萌一手蓋他的臉上,「不想做飯我就回家去,反正又不是沒地方吃。」
「哎哎別別別,我做我做,我做還不行嗎,看我這張嘴,這怎麼叫逼呢,這叫提高,提高為夫的廚藝,嗯,就這個意思,為夫我很樂意接受老婆的指點,來來,先趁熱喝湯。」
喝著湯時,林萌問︰「你媽知道你做這些事嗎?」
「不知道,我沒讓她知道。」陸戰平給林萌挑了個鮮魚頭,「我前幾天讓她回趟鄉下住些時間,她不是一直身體不太好嗎,人待在城里又悶又無所事事,正好老三有個親戚是我媽那地方出來的,我讓老三的親戚帶我媽回老家玩玩,省得她一天到晚沒事干就惦記著杜允成。」
「那杜允成會找她嗎?」
「管他呢,不過我媽的手機號被我換了,騙她說手機壞了,給她連手機帶號碼都全換掉,讓她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別老拴在那棵老樹身上。」
林萌忍不住道︰「你這人還真會拆散人家啊。」
「什麼叫拆散,我這叫迷途勸返,別以為陳青離了我就會讓我媽跟杜允成在一塊,杜允成那種人我才不讓我媽再跟他呢,這都誤了幾十年了,不能再誤下去。」陸戰平又往林萌碗里夾了塊魚頭,林萌哀嚎︰「怎麼又是魚頭,我都吃了三個了!」
陸戰平一本正經地道︰「補一補嘛,你看你這麼瘦,在床上模著都沒肉感,那多影響和諧啊。」
林萌︰……吃魚頭能補肉?補腦吧。
「我過幾天要回趟泰國,這邊發生這麼多事,我得回去跟義父好好談談,把生意從泰國帶過來。」陸戰平說道。
林萌怔了一下,突然意識到陸戰平要離開了,他好像有點沒反應過來,默了會,他問︰「你要去多久?」
「就七八天吧,我畢竟這次回國時間很長,又佔了杜氏的股份,另外還要跟義父商討回國注資的事,再快也要七八天啊,我怕還不夠呢。」陸戰平說到這,察覺到林萌的目光,模模他的頭,笑道︰「怎麼了?舍不得我啊,沒事沒事,我爭取快點回來,你別擔心我啊。」
「誰擔心你,我是擔心我的醫館沒人管。」林萌拍開他的手,低下頭連喝了好幾口魚湯,不知為什麼,這鮮美的魚湯好像也不是滋味了。
「醫館的事你放心吧,我肯定是搞完才走,說到這個,過幾天帶你去看看。」
醫館坐落在市中心位置,陸戰平總是有辦法把事辦穩辦好,照他的話說,這是咱媳婦的事,哪能有半點含糊,老三老四全調動起來,林萌在跟杜家斗的那幾天裝修隊就進駐了,之前他們就商討過裝修圖紙,一切按林萌設想的去辦,眼下驗收工程的時候到了,陸戰平頗有幾分洋洋自得的性子帶林萌去參觀。
「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格調啥的都按林少說的辦,大哥,你們看怎麼樣?」醫館里熱火朝天,黎進指指最近的木材問道。
陸戰平看了看,轉臉問林萌,「你覺得呢?」
林公子換了一身米色中長風衣,玉樹臨風般佇立在廳中央,他抬頭打量了整座醫館,默了會,才說兩個字,「還好。」
其實他心里已經贊嘆不已了,換成是他自己做肯定沒這成績,但林萌又不太好意思在眾人面前大贊特贊陸戰平,他這人面子薄,就像听到陸戰平要離開的消息,他心里不是滋味也不好說出來,一切喜悅和憂慮都暗藏在心底。
陸戰平听他一說就笑起來,摟著他肩膀說︰「你滿意就好,走,我們今天中午好好在外面吃一頓。」
吃飯時挑了間私房菜館,不巧剛進包房沒多久就撞見杜允成,幾個人打了個照面,杜允成愣了會就嘿嘿笑起來,他看上去精神並沒有電視上那般萎靡,估計這兩天在家又休整好了,杜允成拄著拐杖上前主動握林萌的手,客氣地笑道︰「林少也來這吃飯啊,正好我也這約了人,都是商場上的朋友,以後說不定林少也有用得著的地方,要不要大伙一起聚聚?」
林萌往包間門里望去,幾位濱海城的商界巨頭都成了杜允成的座上客,其中不乏世交的叔叔伯伯,林萌暗暗吃驚,杜允成這頭老狐狸請他們吃飯做什麼?
杜允成帶著幾分得意地語氣道︰「林少,我要是知道你跟戰平這麼好,我就該早點讓戰平回杜氏幫忙,你看這事轉來轉去的,最後不還是轉到你們兩人手上,肥水不流外人田,杜家的產業還是」
說到這,他又笑著拍拍陸戰平的胳膊,語重深長地說︰「戰平啊,昨晚晚上我托人找著你媽了,你看你這孩子也真是,把你媽一個人放到鄉鎮去散心也不跟我說,害我一場好找,不過呢,好在我也費了力氣找著你媽,跟你媽商量了點事,回頭你媽會跟你說,這事對你好也對你媽好,」
陸戰平看了杜允成一眼,老狐狸到底是混江湖的,這麼快的速度就把他媽給找出來了,陸戰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行,我等著我媽跟我說,不過呢,有句老話得提前說一下,兒大不由娘,不是什麼事當媽的都能替兒子做主。」
杜允成臉皮顫動了幾下,曬笑道︰「好,我等著你的回復啊。」說完,杜允成又意味深長的看了林萌一眼,「林少,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行一步。」
見過杜允成,林萌也不想在這間私家菜館久待,陸戰平知道他心思,就主動帶著他轉了另間館子,吃飯時,林萌問︰「你爸是不是又想出什麼新招了?」
「可能吧,不過我哪有那麼容易妥協,我其實都想好了,要我認他絕對不可能。」陸戰平沏上一壺好茶,徐徐給林萌倒上,「而且除了泰國外,我在濱海城也有自己的勢力,老三老四他們雖然是年輕一代的商人,但底子也不差,我不信離了杜允成,我就在濱海城立不起來。」
林萌沉默了會,又說︰「你父親請的那幾個人都是濱海城里的商業巨頭,我怕他是想聯手對付你入駐杜氏,或是想打壓你,還有,他提到你母親的事,會不會又跟你母親說什麼話?」
杜允成目前最後一張牌就是對他死心塌地的陸香琴,要用這張牌來脅迫利誘陸戰平,還是有些威力的。
林萌揣摩著杜允成的心思,這頭老狐狸心里多少對陸戰平是恨意的,他雖然不喜歡陳青和杜雲飛,但也不願意收著個不認自己的兒子,這次杜氏股份大挪移其實也就攤開了杜允成與陸戰平之間的較量,一個是風流花心老奸巨滑的父親,一個蠻橫硬氣後生可畏的私生子,誰贏誰輸其實對杜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杜允成就想收服陸戰平這個兒子,不願意讓陸戰平一帆風順的接手杜氏。
有沒有一種可能,杜允成在魚死網破後,將杜氏旗下重要的分公司直接轉手給別的商業巨鱷,只留下一手的爛攤子和債務丟給陸戰平?
想到這里,林萌開始替陸戰平盤算起來了。
陸戰平見他沉默了許久都沒說話,以為他擔心家事,便笑著拍拍他的手,「你別太擔心,杜允成能跟我媽說什麼啊,無非就談些美好條件,以前我听我媽說過,杜允成不只一次跟她說好話,像什麼讓我媽光明正大的住進杜家大宅,給我母親一個名份,還有就是把香港那邊的幾套房產過給我媽名下,當做是進家門的心意這之類的話。」陸戰平笑了一下,「這跟我沒什麼關系,不過對我媽卻很受用,她這輩子算是被杜允成給騙了,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就想著怎麼進杜家,我以前就不同意,現在也不會同意,她要是再跟我提這事,我也是鐵板上的釘子,絕對不同意。」
林萌抿了抿唇,沒有說話,陸戰平給他剝好女乃油蝦放碗里,又問︰「別說杜允成的事,我問你,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回泰國?」
陸戰平想了幾晚上,心里還是放不下林萌,他現在正處在熱戀期,一分一毫都不願意離開林萌,而且老杜還擺在這呢,他有點怕杜允成會對林萌不利,與其這樣還不如帶著林萌一塊回泰國算了,順便可以見見義父。
「你回泰國是你自個的事,干嘛要我回去。」林萌嘴上說著,臉上耳尖卻有點泛紅,兩人正式在一塊也有好長時間了,他還是見不得陸戰平親呢的目光,太過深情,太過專注,讓他也太不好意思了。
就連當初跟杜雲飛在一塊時,他都沒有現在這種情人間羞澀的感覺,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戀愛?因為愛上這個人所以才總是想著他的事,面對對方多情的目光時,還要詳裝若無其事。
陸戰平湊近些低聲笑著道︰「你是我媳婦當然能替我做主,你說,你想跟我一起回去嗎?我就听你一句話,如果你跟我一塊走,我馬上找人就訂兩張頭等艙票,我就等你說一句。」
林萌低頭攪著碗里的菜,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杜允成、醫館,父母,他好像還有好多事沒做呢,可他又有點舍不得陸戰平,半響後才低低地道︰「我再想想。」
陸戰平呵呵笑了兩聲,識眼色的不在這問題上糾纏,「好好,今天我們不聊這個,咱們聊醫館的事。」
醫館的事基本已進入正軌,陸戰平處理事情面面俱到,老三老四又都是混跡濱海城的老江湖,辦個事容易的很,基本已敲定醫館開張的時間,而就在第二天里,林越意外的從北京回來了。
林越這次回來的很突然,沈潔為了讓他安心讀書,家里發生這一堆的事都瞞著他,但林越在北京那邊的學校里還有同城的人,一次聚餐里,林越听到一位同鄉的話,同鄉也是個富二代,說話口無遮攔,把林家杜家那些紛紛擾擾的事添油加醋全倒了出來,林越越听越心驚,第二天就跟學校請了假買機票回家。
他心里除了擔心父母外,最擔心的就是他哥哥林萌,特別是當他听到陸戰平已經跟林家人好得就像一家人似的那句話時,林越的心像裝了一塊巨石般沉到了谷底,他這會才後悔死當初為什麼要報個這麼遠的學校,以為能忘了哥哥,沒想到更忘不掉,不但忘不掉,還白白讓個土匪佔了便宜。
越想越氣,林越誰也沒打招呼,剛下飛機就打的回家,沈潔一開門嚇了一跳,「越越,你怎麼回來?」
林越來不得及跟母親說話,他踏進家門張嘴就問︰「我哥呢?」
「剛回來,在樓上呢,哎越越,你怎麼一個招呼不打就回來了?」沈潔還跟在後面問,林越三步並成兩步拖著行李上樓,看見哥哥房間的門開著,他松了口氣,回房放好行李就走進林萌的房間。
林萌正在陽台上看書,戶外剛剛雨過天晴,一片清澈的湛藍色在林萌身後,白衣黑發襯著一藍如洗的天地,讓人以為那是畫里走出的人兒。
望著數日沒見的哥哥,林越心里波濤暗涌,他喜歡了這麼久的哥哥眼瞧著又要成別人的人,他是一百個不甘心也不服氣,特別是那男人整個就是一土匪頭子,還跟自個說那些半威脅半恐嚇的話,林越回北京後是越想越氣憤,越想越放心不下哥哥,可又無計可施,只能暗暗的捉急。
為了這次回來,他義無反顧地跟學校請了假,他不信自己比陸戰平差在哪,他跟林萌本來就不是親兄弟,既然杜雲飛可以,陸戰平可以,為什麼自己不行?
林越從前受的教育都是跟林萌一樣規規矩矩的傳統教育,他心里愛著林萌卻一直不敢表露,為此糾結了不知多少個日夜,現在陸戰平的出現把他給逼急了,管不了許多,他無論如何也得試一試。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你們這群磨人的小妖精,我不咆哮你們就不出來,哼哼,走過路過不要忘了留爪啊,哼哼,要不然老子就……哼哼,你們懂的!(陰森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