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老房子的算計
酉時初，丁師傅招呼工匠們走了。
鄭二郎帶著兒子回來時，就看到已經挖了大半的牆基，有的地方還起了一段牆壁，心里特別的塌實。
大哥鄭和和二哥鄭林，更是興奮的到處看著，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
下午時，我已經將草藥都洗曬炮制好了，今天晚上就沒什麼要做的事。還記得早上答應大姐要教她唱歌。一家人吃了晚飯，圍坐在一起。
「二郎哥在家嗎？」有人在屋子外面叫著爹。
全家人都迎了出來，是鄭亮。
「亮子咋來了，有事？」爹也很意外，亮子咋這麼晚的過來。
「沒事，今天听里長說你家起屋子，看看有啥需要幫忙的不？」
「是這啊，這不看是春耕嗎，大家都忙著，就找了鄉里的工匠全包了。也不需要搭把手。連我都只用下地，家里都交給你嫂子了。」鄭二郎很是感動，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啊，這麼忙的春耕時間，亮子還能想著幫個忙，這份情意著實讓人暖到心里了。
「有啥需要的，你可別客氣。那我就先回了。嫂子，走了啊！」鄭亮一看也幫不上啥，就回去了。
「亮子兄弟，謝謝你啊，昨天你還給了一只雞呢。已經幫了我們大忙了。」李氏也甚是感動，連著道謝。
「這有啥，都是山里打的，也不用錢。」鄭亮紅著臉不好意思起來。
「那行，兄弟，這份情你大哥記下了。天也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等屋子蓋好了，讓你大哥請你喝酒。」李氏上前一步送著客。
「好咧，我可等著了。」說完就走了。
鄭二郎一直看他走遠了，才回屋。「讓亮子惦記了。」
「是啊，他亮子兄弟可是個實誠的。」李氏是真的很感謝這份心意。
「亮子叔，今天你的這份情，我記下了，哪天一定還你個大的。」我也在恩情卡上記上一筆。
「爹、娘，亮子叔的兒子和二哥差不多大吧？」爹娘沒反應過來我的問題。
「是啊，虎子和我一樣大。小妹有啥想法。」二哥打趣著。
「想什麼呢，才沒有。」我被二哥的心思鬧了個臉紅。本來問虎子年紀，是想著哪一天送虎子也去學堂，誰想到二哥動了歪心思，直氣得我給了他一拳。
「小妹的拳頭，跟撓癢癢一樣。你二哥皮厚，只定不痛。」大哥看我惱了，忙幫著指責二弟。
「就是啊，二哥就會瞎胡鬧，咱妹子以後是要當官太太的，哪能找個窮小子。」二姐這句話真不知是幫我，還是害我。
「行了，越說越沒個樣子了。小孩子家家的也不害臊。以後不許再亂嚼吧。」李氏越听越不是個味，趕忙出聲阻止。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大家也只當個玩笑听听，全沒往心里去。
「爹、娘，接下來蓋屋子的這段日子，就先這樣安排了，只是明兒一早得讓大哥去趟鄉里，填些糧菜肉啥的，多買些也行，要不然去一趟太遠，這天也不熱，東西放不壞。」這工匠們的午飯要做好了，人家才願意給咱出力，早干完，早安心。
這邊正安排著接下來的事，老房子那邊已經鬧開鍋了。
「老頭子，看到了吧，老二家的就是個白眼狼，這剛斷了親，人就蓋房子了，早把你這個爹忘了。」曹氏坐在堂屋里，對鄭老三數落著。
「就是，老二這發了，也不孝敬爹娘，沒良心。」鄭大郎今天听說老二家的蓋房子，早眼紅著，晚飯後听曹氏叫進堂屋，也知道一定是為了這事，正好來踩上一腳。
鄭三郎就更不用提了，吃了飯就沒回屋，直接在堂屋里等著，看能不能鬧出個啥好處。
「爹，你去老二家要點銀子送鄭虎上學堂唄，這老二家兩個小子可都上學堂了。」這事陳氏早惦記上了，從老二家的順出的布就知道老二家的發了，可只能看吃不到，早眼紅的不行。
王氏正要說話，老爺子開口了，「行了，都別嘰嘰了，這才斷了親，就往上湊，叫人看了戳脊梁骨。你們也都歇了那沒用的心思，早點把地耕出來，別到時當誤了播種。」撂下一句就回里屋躺著去了。
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這老二家，剛斷了親就發達了，這不明擺著打他這張老臉嗎，這發達了也不來看他，說不氣是不可能的，但現在也著實太忙，這親也才斷的，而且听里長的意思，老二家的銀子是挖了棵山參換來的，也沒換幾個銀，這一蓋房子，也就不剩個啥了。
等春忙結束再看吧！躺在里屋炕上，胡思亂想的眯著了。
曹氏一看老爺子不讓鬧，氣的臉色發紅，罵罵咧咧的也進了里屋，倒也沒敢真去鬧。
鄭大郎兩口子一看老爺子這兒是沒戲了，就回屋自己商量去了。
鄭老三帶著王氏也回屋想轍去了。
「大郎，你說老二家的銀子還能剩多少？咱去借點唄，就說是給他佷兒進學堂的，要不然就說是給鄭花添妝的也成。這花兒秋天可就要成親了。這嫁妝還沒個著落。虎兒都16了，也沒說上親，托了媒婆也沒個下文。」陳氏吹起了枕邊風。
「要去你去，我可還要個臉，這爹也說了，都斷了親，讓咱別去鬧。」鄭大郎也沒個好氣，眼疇著老二家的日子越過越好，他這麼算計節省，可平時還是連個飽飯都吃不上，能不氣嗎。
「要啥面子，那面子能當飯嚼。你不去我去，明天晚飯讓老三家的做，我去要。哼」陳氏的臉皮可是夠厚，才不會在意有沒有斷親呢。
鄭大郎也沒說話，心里琢磨能要來最好，不能要來也沒損失啥，反正這女人的面子也不值錢。翻個身就睡了。
陳氏躺在炕上，想著明天就能要著錢了，直偷樂了半宿。
鄭老三和王氏也沒閑著，也想打著送鄭寶進學堂的點子，去老二家的敲上一筆，多少也得讓他們出點血。
但王氏還是留了個心眼，想著先讓大嫂出面，能行的話，好處她也能佔，不行的話，自己也沒失了面子。
鄭欣兒哪知道，他們這一家子，早讓人惦記上了。還做著住新屋子的夢呢。
第二天，按之前計劃好的，各人都去忙了。工匠們也按時開工了。
欣兒又來到昨天的水潭邊，看看能不能再遇到姓斛律的小子，問問他和斛律光是啥關系。
可惜今天沒看到人，又等了半個時辰，也沒等到人，就回家了。
下午將草藥歸置好，幫著李氏準備著晚飯。就听到遠處傳來了一個令人做嘔的聲音。
「二弟妹啊，忙著呢，這二弟家現在可是有錢人了，你看這院子，這屋子都不是一般人感想的了。」陳氏扭著**，就往屋子里進。
我趕緊跑了二步，擋在屋門口，陳氏冷不防的被我擋下，差點沒撞上。但這步子也停了下來，這個人可不能放她進去，說不定家里又少了啥。
「喲，欣兒啊，這是咋的，還不讓大伯娘進屋子了。我可是你長輩，你個沒教養的。」陳氏看自己被攔下了，指著鼻子就開罵。
「鄭大嫂子，你有事啊？」李氏一看小女兒吃虧了，直接擋在陳氏面前，將她擠開。
李氏以前是軟面，只是礙于鄭二郎，怕他難做，也不想鬧得家里不親和，讓人看笑話，才由著他們拿捏，但並不代表著她好欺負，特別是在兒女身上，更是硬氣的很。這就叫為母則強。
「喲，二弟妹啊，你說的是啥話啊，我們可是血親。你這有了錢連親人都不認了。」陳氏大著嗓門嚷了起來。
工匠們還沒走，一院子的人都望了過來，陳氏就是想讓大家看看，好逼娘就範。
想得美，「鄭大伯娘，當日是你不願借錢給我看病，又怕我這病勞子向你們借錢，才和我們斷了親的，你咋說是我娘不認你們呢。」我直接拿話堵住陳氏的嘴。
工匠們本來真以為我家有了錢就不認窮親戚了，一听我這話才知道，根本是這個女人怕受連累而斷親的，看人家日子好了，又想拿些好處。這臉皮也太厚了。
不過這也是東家的事，他們只是來干活的，听了一句也就接著忙了。
陳氏被我堵的臉都綠了，「你個小崽子，瞎嚷嚷啥，滾一邊去。」用手直接來推我。
「你干什麼？」李氏吼了一聲，平時李氏可都是溫言細語的，從沒發過火，這一下子沉著臉吼著，還挺嚇人的。
「喲，二弟妹啊，你生個啥氣，我這也是幫你教孩子嗎，這女娃子要是牙尖嘴利的，以後可找不著婆家。」陳氏就是個沒腦子的，來人家拿好處，還要教訓人家的孩子。
「鄭大嫂子放心，你這樣的都能找著婆家，我家娃子就不用你操心了。」李氏也回嗆著。
「娘威武。」大姐拉著我退了一步，也為娘的硬氣高興。
是啊，這麼多年，大姐是看著娘如何受苦的，她的感受，可比我這個穿越人士體會的深。
陳氏雖然氣李氏說話嗆人，但這話越說越走樣，再下去可就不好開口要錢了，也只得收了心思，轉了個語氣，「二弟妹，你看我也沒啥壞心不是，今兒個來也是為你佷子來的，鄭和、鄭林不是要進學堂了嗎？你看我家小子年紀也不小了，親也沒說上，要是能進學堂學兩個字，這說親也容易不是。花兒秋季可就要出嫁了，你這當二嬸的，咋也得給點添妝不是？」
這話說的真是滴水不漏，可惜啊，娘還真的是沒錢，那錢可都蓋了房子了，連我手上都是半文錢都沒有。看來這陳氏的算盤是要落空了。
「鄭大嫂子，我家剛起了屋子，也沒有余錢了。」李氏直接推了。
「你不是賣了人參得了三十兩嗎？你就是起屋子也有得剩，別是你小氣不想拿吧！」陳氏的算盤是打的劈啪響，連老二家剩了多少銀子都算好了才上門的。
「鄭大伯娘，我家起的可是青磚房，那三十兩都不夠給工錢的，還借了十兩呢，您要是有心幫襯著，就幫我們先還了十兩借銀可好？」既然推拒，就讓她再也不敢上門才行。
我這話不止陳氏听楞了，連娘和大姐也瞪著眼楮看我，要不是陳氏在，娘就直接開口問了。
「啥，你家要蓋青磚房，我說二弟妹啊，你咋這麼能花錢啊，那錢來得容易嗎，你也不說孝敬爹娘點，這可是大不孝啊！」陳氏一听錢都花光了，氣得也沒好話了，直接就罵上了。
「鄭大嫂子，你可別亂認親，我們可是斷了親的，再有爹娘那里，年節禮我們自是不會少的，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沒什麼事你就回吧，我這兒也忙著。」李氏直接攆人，話也說的沒留余地。
陳氏是徹底氣了個沒電，抖著手張著嘴不知怎麼接話，最後一甩袖子，回去找曹氏告狀去了。
「娘，您別生氣，為著不相干的人，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大姐看娘臉色不好，忙幫娘順氣勸慰。
「就是啊，娘，為著這樣的人，不值得，就讓她們氣去，我們過我們的日子。」我也氣得不輕，可也沒辦法，這還住在一個村里，早晚會發生的。
今兒個來鬧的是陳氏，要是曹氏來了，只不定娘還是要受氣的。萬惡的舊社會啊！我再一次的痛狠起這個社會來。
但心里也提了個醒，這陳氏只是塊敲門磚，曹氏早晚會來的，得想個法子才行。
上次我沒用看病，身體也沒病倒，她們一定氣不過，這次要鬧也不會輕。這幸好斷親書簽好了，要不然真就一點法子也沒有了。
這賺錢還真不能太快，怎麼也要等房子起來了，到時有個銀子也有地方藏。這銀子還不能給爹娘管，不然這孝字一壓下來，爹娘就得把銀子奉上。
事兒還沒發生，也不知會朝哪個方向發展，愁也沒用，想不出來就不想，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事到臨頭必有則。
晚上爹和哥哥們回來，娘把今天的事和爹說了。爹也很無耐，那些都是他的血親，他能怎麼著。
不過听說我要蓋青磚房，還欠了錢，爹是又意外以擔心。
「欣兒啊，咱家可沒錢了，你要蓋青磚房，到時拿啥給人工料錢啊？這還欠了錢，十兩啊，可不是小數目，這要怎麼還？」鄭二郎是真的擔心了，這要是沒錢蓋還好說，要是欠了賬還不上，可是要吃官司的。
「爹，別擔心，工料錢已經結清了。您就等著住大瓦房吧。」我帶著小得意的摟著爹。「家里也沒欠錢，我只是那麼說，要不然大件娘也不懇走。」越說越小聲，就怕爹生氣。
「你哪來的錢，這錢不都花光了嗎？」李氏這次也提著心，語調都發顫了。
「娘，這如何賺來的錢，女兒不能說，但請相信女兒的錢都是正經途經來的，我曾說過，娘和爹只要安心過日子就好，賺錢的事都交給我。」我邊說，邊用手指了指天，還拜了拜。
爹娘一下子明白了，這都是老神仙的法子，可不能隨便打听的。忙收了聲。看爹的表情，也不像是生氣，我也安了心。
「小妹，不止你，大哥也能賺錢。」大哥看七歲的妹妹都能賺這麼多錢，還給家里蓋了大瓦房，心里又糾結了。
嗨，我不由嘆了口氣，這個責任感強的大哥，還真是難應付。
「大哥，等你和二哥好好讀書，將來當個秀才，我就花哥哥們賺的錢，讓你們養我一輩子。」我跑過去，抱住大哥的手臂，帶著撒嬌勸著。
「好，哥養你一輩子。」大哥鄭重的許下了承諾。
「去，去，去，什麼養一輩子，咱欣兒將來可是要許個好人家的。」大姐也打趣著。
以前的大姐總是不多話的，見人也總是低著頭，特別沒有自信。今兒個也會開玩笑了，這段日子離開老房子，家里每個人的心境都不一樣了，人活的也輕松了，雖然還是一樣的累，但每個人臉上都透著幸福的笑。
這樣的日子是我前世求不來的，其實穿越重生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