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被迫的賭約
吃早飯時，兄妹幾個都沒說話，昨兒晚上的事，還是影響了哥姐們的心情。
隨便找了個話題聊著，「大姐，之前請你幫著做的荷包，做好了嗎？」
「做好了，小妹，你做這麼多荷包做什麼？」大姐一直都很好奇，小妹一下做了十個荷包，每個上還要繡上不同的花樣。
「大姐你放哪兒了，我昨天收拾東西，怎麼沒看見。」我沒直接回答大姐的話。
「昨天藏身上了，現在放衣櫃最里面了。」
沒等大姐說完，我擱下還沒吃完的碗，就跑進西間了。翻騰了好一陣才出來。
拿著五個荷包出來，向哥姐們解釋，這荷包是為了慶賀搬新家，迎新生的禮物。
「梅花象征‘高潔偉岸’，是給大哥的；蘭花象征‘幽雅空靈’，是給大姐的；竹象征‘虛心有節’，是給二哥的；菊花象征‘冷艷清貞’，是給二姐的；‘梅蘭竹菊’有四君子之稱，最適合哥哥姐姐們了。」
看著哥哥姐姐，拿著荷包低著頭不說話，這心里還是有一絲小受傷，擔心他們不喜歡我準備的東西。這些荷包的花樣，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決定的。
其實還真是欣兒多心了，哥姐們是被剛剛的那句解釋感動了。在小妹的心中，他們是君子，是小妹看重的人。
大姐將荷包緊緊的摟進了懷里，抬起頭，我才注意到，大姐原來是哭了，再觀察了一下其他人，大家都紅了眼眶。
這麼一點小事，都可以讓他們如此感動。相互關愛的親人間，其實特別容易滿足。
「小妹，謝謝。」「謝謝，小妹。」
看著哥哥、姐姐們拿著愛不釋手的樣子，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別謝我，你們也知道我繡功不好，這些全都是大姐繡的。」
「不，這些花的樣子都是小妹畫的，我不知道這里面有那些個意思。小妹你真利害，懂得真多。」大姐的夸獎讓我一窘，要不是有著前世的記憶，在這個古代，我可能一天都活不下去。這些古人的生存能力，才更讓人佩服。
「小妹，這荷包我們收下了，可這里的銀子是怎麼回事？」大哥最先發現荷包里的一兩銀子。
「大哥，你們現在出入學堂，身上沒點銀子防身可不行。姐姐們去鄉里、縣里也要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所以在每個荷包里都放了一兩銀。」
「這個你拿回去，這些是你賺的。」大哥把銀子拿了出來，遞給小妹。他不能花小妹的錢，這樣他會瞧不起自己，覺得自己無能。
「大哥，這錢不是我的，是你們自己賺的。」
「胡說，我有沒有賺錢，自己會不知道。快拿回去。」這是大哥第一次沖小妹發火。
我心里好難過，淚水奪眶而出。
「小妹別哭，大哥不是凶你，只不過這錢是你辛苦賺的，大哥是成人了，不能花小妹的錢。」大哥看小妹哭了，急的不行。
「這錢真是哥哥姐姐們賺的，這段日子哥哥姐姐們又挖坑，又種地，每天還給得除草澆水，還要喂雞、喂豬，這家里才能有好日子過，這些東西以後賣了錢，本就是要分給家里每一個人的，現在只是預先支付而已。這個家里最閑的人就是我了，你們從沒怪責過我，你們不收，是不是怪我不干活，沒有權力管家了。」我哭的更大聲，把胡攪蠻纏發揮的淋灕盡致。
「小妹快別哭了，都是大哥不好，你打大哥幾拳，好不好。」大哥是真急了。
「是啊，小妹，快別哭了，這個家只交給你管，誰管我都不讓。」二哥也慌了，小妹從沒哭的這麼大聲過。
「是啊，小妹，我們都听你的。」大姐、二姐也幫著勸。
「真的，你們不怪我，還讓我管家是不是？」得見好就收，別讓他們太擔心了。
「是，以後我們家就小妹當家。」大家一致答應。
「呵呵呵。」看著哥姐們認真的表情，我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大哥一楞，才覺出自己上當了，氣的瞪了小妹一眼，也跟著笑了。
看大哥和小妹都笑了，其他人才反應過來，這是被小妹算計了，但這算計中全是關心和愛護，被算計的心甘情願。
今天是哥哥們沐休的日子，家里的活也基本忙完了，正好縣城里有集市，二姐就提議想去縣城看看。大家也覺得好，就去鄭二爺爺家借了騾車高興的向縣城出發。
一路說說笑笑，巳時剛過，就進了縣城，現在正是農閑時間，趕集的人特別多。
花了五文錢請人看管騾車。再陪大姐去把絡子、繡品賣給繡鋪，因為花樣新奇又用的是絹布，繡帕一條三十五文、絡子一條十五文，賣了四百七十五文。因為家里還有絹布、繡線和絡子線，就沒有再買。
東西賣出去後，大家安心的逛了起來。
「哥快來看。」我指著一個捏面人的攤子叫了起來。
捏面人的是個老漢，捏的小動物活靈活現的，「小姑娘買一個拿回去玩，三文錢一個，很便宜的。」
見小妹喜歡，大哥就要掏錢買一個。
「老伯伯，您能將我們幾個捏出來嗎？」我指著身邊的哥哥姐姐們。
「能啊，不過要二刻鐘才能捏好。」老漢沒想到一下可以賣出去五個面人，高興的應著。
「行，您捏吧，我們站在邊上等著。」我掏出二十五文給了老漢。
老漢也沒做什麼準備，就開始捏了起來。手法嫻熟，動作利落，一會兒就捏好了一個。
大姐接過和她有七八分像的面人，直嘆「真像」。大家還沒來得及看個仔細，大姐手上一松，面人就不見了，這才注意到，身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
「這個面人我要了。」此人年紀不大，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身穿綢緞，腰束綿帶，手握一把紙扇，瞪著眼一臉猥瑣的看著大姐。
看他那個眼神，就想吐，忙將大姐往身後拉了一把。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看來這人志不在面人兒，而是想對大姐不利。
我的東西，我在乎的人，沒我的允許，誰也別想踫。我直接不客氣的嗆了一句，「不問則取，非奸即盜。」
那人被我的話，說的一楞。二哥直接上去，將面人搶了回來，轉身遞給了我，「小妹拿好了。」
大哥此時也注意到這個人，忙將我們擋在了身後。
二哥的動作大了些，那人身形一晃，被旁邊家丁模樣的扶了一把，才穩住。
那家丁更是不客氣，「你們這群窮酸，還不把東西交出來，搶了金少爺的東西，是要吃官司的。」叫囂著沖了過來，就要推開大哥來搶面人兒。
「金公子，這面人兒真是這小姑娘買下的，您要喜歡，我再捏一個送給您。您大人大量，別和個小女娃一般見識。」面人兒攤的老漢心里急的不行，這金少爺是縣城里的大戶金家的獨苗，在這縣城里，金家與縣令是親戚，這金家少爺是出了名的吃喝嫖賭無惡不作，這小姑娘一行人，怕是要吃虧了。
「滾一邊去兒，要你多嘴。」又上來一個家丁，將老漢連著面人兒攤給踹翻在地。
大姐、二姐從沒見過這樣的事，心里害怕，又見那個人看她的眼神，身上更是發寒，拉著小妹的手直往後躲。
感覺到大姐發顫的身子，手腳冰涼，我這心火再也壓不住了，沖上去就要和人理論。
大哥看小妹沖了過來，忙拉住她不讓動。「小妹，別去。當心吃虧。」
被大哥這一拉，心頭恢復了理智，不能來硬的，這可是古代，不是可以講理的地方。
惹不起，總躲得起吧，「哥，我們走。」
金少爺將扇子往欣兒身前一擋，「怎麼，這就想走了，你們弄髒了我的衣服可是要賠銀子的，我這可是京城‘錦繡閣’的東西，看你們這個窮樣，多了也賠不起，就賠個一百兩好了。」
一百兩，你不如去搶，不對這不就是明搶嗎？我這心思亂轉，一時情急，竟然想不到好點子。
哥哥們一听要賠一百兩，就知道這人是故意找茬的，姐姐們則直接嚇哭了。
快點想辦法啊，鄭欣兒，你不是看過「三十六計」，你不是現代人嗎？你個大笨蛋。我狠狠的罵了自己一句，更氣自己的無能為力。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欣兒都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所以一時之間有些茺亂，雙手交握時無意中踫到了放在身上的銀針（那是平時用于針炙的。）。
有了武器，這心才安定，說話也更有底氣，「要是沒有一百兩，又如何？」既然是找茬，那就不會這麼善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邊問話，邊將大哥又往後推了推，這事不論好壞，不能讓哥哥姐姐們受傷害。
大哥站著不動，使勁對我使眼色，我給了大哥一個安心的眼神，小聲說，「照顧大姐，別讓二哥沖動。」
「我這人最是善良，哪能要你一個小姑娘賠銀子呢，就讓那邊兒那位姑娘陪著我喝一頓請罪酒，這事我就大人有大量，不和你們計較了。」你個驢蛋的，我氣的直想爆粗口。你當我大姐是陪酒的啊。
「金少爺果然是人中極品，可這男女七歲不同席，我們哪能這麼不知趣的壞了您金少爺的名聲。」這番話我是明槍暗劍的一頓亂射，只是這個金豬頭沒听明白，還以為我是害怕服軟了。
「你這說的也有道理，這樣吧，你們找個人同我堵上一把，要是你們贏了，我就高抬貴手，放你們離去。可要是你們輸了，她就得到我府上去當個暖床的丫鬟贖罪。」金少爺一指大姐，露出了一個無比惡心的猥瑣相。
「不行。」大哥、二哥同時出聲反對。以大姐為賭注，我是一定不會答應的。
「金少爺這麼說，有失君子之風，不如誰和你打賭，誰就去你家當丫鬟如何？」
金少爺從剛才就注意到了這個小女孩兒，她兩個姐姐都嚇哭了，可她神態自若，有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勁，也起了逗弄的心思。
「好，難不成是你應約。」
「對，我應下了。但我也有個條件，如果你輸了，向我大姐賠禮道歉，還要賠我大哥一百兩銀子。你可敢應。」我知道大哥一定會攔著我的，所以不等他開口，就應了下來。
「小妹，別胡來。」大哥一听我應下了，急的拉著我的手就往後退。
我知道哥哥姐姐們都在擔心，但今天要想全身而退，這個賭約必須應下。給了哥姐們一個放心的眼神，看著金少爺。
這小姑娘還不知賭什麼，就敢應下，看來今天是穩贏的了，看著這個小姑娘身子有些單薄，年紀又小，不知玩起來是什麼滋味，越想越覺得不吃虧，就應了下來。
「金少爺，您想賭什麼？」雖然不知他會賭些什麼，但我還是很有信心的。
大哥看實在攔不住，只得緊站在小妹身後，不行的話，就拉著小妹逃跑。
大姐這會兒也緩過了心神，知道小妹為了她應了人家的賭約，急的拉著小妹直搖頭。
「哥哥姐姐，你們可願再信小妹一次。」我認真的問著。
看著小妹認真的表情，就讓人莫名的心安，「信。」听著這樣的回答，欣兒笑了，笑得張揚，笑得自信。這樣的笑容也落入了一個從此與欣兒糾纏了一生的那個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