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立女戶,置宅地
近酉時末,風行才從外面回來,直接到四爺辦差的書房前等著回話。
听著書房里傳出四爺的問話聲,「風行可回來了。」
忙打了簾子進了屋,「回四爺的話,屬下已經回來了。」
「嗯,說吧。」
「鄭欣兒來海州是要托跑番邦的船老大,幫她找一些奇怪的吃食,一共有三種,這是圖樣。」風行將從船老大那里描得的圖樣,交給了四爺。
「你可問了這些都是些什麼?」尚明湊近看了看,完全不認識。
「回九爺的話,那個船老大也不確定這些是什麼,不過听他說這個像棍子的東西很硬,而且非常難吃。」風行也是不解,這鄭欣兒特意冒著生命危險,就是為了這些難吃的東西?
「這次出海,也幫著打听看看,如果有就幫她多買些。」
想了想又問道,「她準備什麼時候起程?」
「明日起程,並托屬下帶句話,謝謝四爺和九爺一路的幫助。」風行將鄭欣兒的原話想了一下才回話。
「她要一個人回去?」尚明直接叫了起來。
「依屬下的判斷是這個意思。」
「嗨,就讓風一趕車送她回去吧。這一路行來,憑她的聰明,應已猜到你我的身份。以她的個性,是不願和皇家、官家扯上任何的關系。」高肅嘆了口氣。
「是,四爺還有件事非常奇怪。」
「說來听听。」
「這鄭欣兒還買了兩塊大石頭。屬下猜不出她的意圖。」風行將今天看到的說了一下。
「你確定是石頭?」
「是,屬下還去那家店問過掌櫃的,的確是石頭,店家每天都將它擺在外面,供一些下人栓馬或休息。」
「她總是有很多奇怪的點子,做事也總讓人無法猜透。你說這樣的奇女子,什麼樣的人才能配得上她!」高肅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問尚明。
尚明被四爺這句話驚了一下,看四爺的表情,對欣兒也有著難明的情素。那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該怎麼辦?
「你先下去吧,明天一早由風一去告訴她並送她離去。暗中多派些人,別出了亂子。」高肅揮手讓風行退下。
「四爺早點休息。」尚明也轉身退了出去。
「如果有一天,你我兄弟因她反目,你可會對我刀劍相向?」高肅看著尚明離去的背影,是問著他也是問著自己。
戌時中,欣兒躺在床上,腦中不斷出現高肅吹簫的畫面,怎麼也睡不著,所幸點上油燈坐了起來。
想想來這個世界,也已經快一年了,生活已經逐漸適應,家人也都安頓的很好,可是一想到將來,總是要面對結婚嫁人的命運。
「如果那個人是他,我是否會幸福。」欣兒問著自己。
「不,不能是他,他是被毒死的,不能陪自己走完這一生。那後面的時光自己要如何去面對。更何況他是皇家中人,那個鄭妃的命運和他一樣,也服毒自盡了。自己可是難得多活了一世,可不想早早就死了。」欣兒坐在桌前想著心事。
高肅站在窗外,看著印在窗戶上那個瘦小的身影。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想到明天就見不到欣兒了,一陣煩亂,直到回過神時,人已經站在她的窗外。
「她還沒睡,在想什麼?是不是在為明天的事擔心,還是想著她愛的家人。如果有一天我能成為她的家人,她是不是也會愛我。」高肅的心帶著一份期待,一種不明的情緒,糾結不已。
其實尚明也一樣,只不過他是站在欣兒的門外,听著里面細微的聲音。
尚明想再見欣兒一面,他想告訴她,請她等著他去娶她,可他說不出口,他現在除了有一個身份,什麼也沒有,而欣兒最討厭的應該正是他這個身份。幾次舉手又放下,最後黯然的轉身離開。尚明不知,他今日的退卻,使得今生與欣兒再無夫妻緣分。
兩個男人,都在為自己心儀的女人失眠。而這個小女人,卻還在計較誰活的久些。如果房子外的兩人知道,會不會氣吐血直接死了了事。
第二天一早,欣兒出了客棧就看到她來時坐的馬車,一個侍衛打扮的人站在車前。
「鄭姑娘早,我是四爺的護衛風一,四爺讓我護送姑娘回去。」風一以為欣兒會一口回絕,還在想各種借口,好能辦成這件事。
「好,謝謝你。」欣兒經過**的思慮,最後決定一切順期自然,不論將來如何,總不能委屈了自己。所以今天既然高肅派人護送,她也就心然接受了。
上了馬車,一路向徐州出發。
「已經走了嗎?」高肅神情落默,問著剛進書房的風行。
「是,風一來信,已經出發了。」風行看著眼前明顯失魂落魄的四爺,很是擔心。
「爺,今日就要出海,一切已經準備妥當,請四爺下命令吧。」風行怕四爺因鄭欣兒而亂了分寸,海上不比路地,隨時都可能遇到危險。
「你有心了,出發吧。」高肅也知道,這時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一切應以國事為重。
「是。」風行見四爺已經恢復以往的銳智,心下一喜。
欣兒這邊一路向徐州方向行去。路上欣兒又想出一個新的計劃,不過這個法子需要高肅的侍衛幫忙,就坐在風一的旁邊試探著與他聊天。
「風侍衛,你們有帶令牌嗎?」
「有。」
「那這令牌到縣衙可以辦事用嗎?」
「可以。」
「你的話總是這麼少嗎?」
「是。」
欣兒是徹底無奈了,跟這樣的人溝通真累。「我想請風侍衛幫個忙,可行?」
「四爺吩咐了,一切任憑鄭姑娘差遣。」風一是得了四爺令的,一路上保鄭欣兒安全,如果鄭欣兒有什麼要求,盡全力去辦。
「謝謝四爺了,你真是個好人。給了我一個能辦事的木頭。」欣兒暗自在心里吐槽。
「那先謝謝風侍衛了,我們先去蘭陵縣何家村一趟。這何家村我只是听過,所以不認識路,就麻煩風侍衛帶路。」欣兒想買塊地,別的地方她也不熟,那個跑船的住在何家村,所以她想去那兒看看。至少那個地方將來也算有個熟人。
欣兒原本是要在鄭家村置地的,可一想到鄭老三一家,她就放棄了,她想過平靜的日子,不想這樣時不時的就有人打擾。
「好。鄭姑娘放心,風一一定辦好。」
走走歇歇,也行了五日才到蘭陵縣城,可是城門卻被災民堵住了無法入城。
著人打探得知,原來是這蘭陵縣的季縣令,發現米價猛漲,就把官糧偷著賣了,謀取暴利,當朝廷下令施粥時,開始幾日,縣令還著人去買了些雜糧施了幾天,可之後連續三天沒有施粥,引起災民暴動,此事驚動了徐州的監察刺史徐大人,判了季縣令斬監後,並抄了季府,從府中抄出的金銀財寶,近五萬兩,此事罪行重大,上報後文宣帝大怒,要求將季縣令押入京城受刑,以儆效尤。正于今日押解出蘭陵縣城,災民們狠透了這個貪官,得知今日姓季的要去京城受刑,都跑到路上圍著囚車咒罵泄憤、丟石塊砸大糞。
听了風一的解釋,欣兒明白一時還無法進城,就退到路邊的樹林休息。
這季家倒了,金家也會受牽連,想這金家再不是蘭陵一霸。這樣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直等了二個多時辰,災民才散去,欣兒一行只得在蘭陵縣城留宿一晚。
第二日一早,起程去往何家村,鄭欣兒請風一出面去里長家打听這次災情對何家村的影響。主要了解一下這里是否出現災民或搶掠的情況。
這何家村每家都有男丁出海跑船,所以日子過的比其它村子要好些,這次旱災除了交上去的糧食,各家都交齊了力役銀子。
欣兒對這個地方很是滿意,這里的人見識不同,將來就算做些出格的事,也容易讓人理解。而且這兒的里長人也不錯。最後找了一塊靠近山邊的茺地,這地原來是種莊稼的,但因常有山里的野獸出來破壞,就沒人願意種了。
欣兒以宅基地的價格買了一百畝,錢還是風一幫著付的。之後拿著白契來到蘭陵縣城,先到縣衙為鄭欣兒開立了女戶,再將地契換成紅契,落在鄭欣兒名下,因蘭陵縣城現在只有一個主薄管事,新的縣令還沒到,所以風一的腰牌比銀子有用多了,主薄見了二話沒說,一文銀子都沒用,就把事情辦好了。
拿著新的戶薄和地契,欣兒第一次感覺當官真好。
這些辦妥後,兩人又去了丁師傅家,交了幾張圖紙給他,請他于明年谷雨前按圖紙,將何家村的院子建好。交了一百兩的定金,余下的四百兩,開工那天一次付清。
這一年大旱,現在只有賣房子的,根本沒有人找丁師傅蓋房子,所以這個活計丁師傅一口應下了。保證谷雨前一定干完。
又定了家具也交了一百兩的訂錢。欣兒算了一下,加上買地蓋房的,一共欠了風一二百一十兩,再加上丁師傅的四百兩,訂家具還要給一百兩,就要七百一十兩,這人參賣的錢就一分不剩了,直感嘆賺錢不易。
天黑前終于到了鄭家村,鄭二郎一家听欣兒回來了,都跑了出來,仔細的看了看欣兒,見她果然沒事,才安心。
欣兒拿了二百五十兩交給風一,感謝他的幫忙。風一不肯收。欣兒執意將銀子塞進了風一的懷里。關了院門再不理他。
風一只好收下,趕著車回了蘭陵縣城,給四爺去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