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兩天,我沒有再見到風熙,我知道,他的傷沒有半個月是沒法下床的。但是,讓我意外的是,第三天,他就出現了。他穿了紅衣,頭上卻只是松松的挽了一枚佩環,他的臉上帶著桃花一樣的紅暈,看起來氣色很好的樣子,但是我卻知道,那是他搽了胭脂。他不想讓人發現他過于蒼白的面色,而紅衣,也是為了避免血滲出來的時候太過顯眼。
他一身艷裝,坐在高高的台子上微笑。我卻在他眼中看到了死灰的顏色。心里不知怎麼的,突然開始疼痛,像是被針密密刺過一樣。
唐三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我的背後,紫金傘在頭頂遮掩出一片幻覺一樣恍惚的暗金幻影。
「離武林大會結束,還有兩天,京主不做些什麼嗎?」他說,聲音滑膩,語調帶著陰柔的笑意。
「你希望我做什麼?」我沒有回頭,語氣卻很冷。
「呵呵,並不是我希望你做什麼,而是,你自己在抱些什麼希望?」他說,狹長的眼楮微微的眯了一下︰「本來以為你失憶之後,會多些人味的,卻沒想到,更不像人了。」
我哪點不像人了?我斜了他一眼,他笑嘻嘻的用指甲戳了戳我的肩膀,卻被我避開︰「哪點都不像~倒像是冰琢的,雪捏的一樣~」
「我不知道我失憶以前是什麼樣子。」我慢慢的說,耳朵卻不自覺地豎起來,還能有誰能比白玉京的人更加了解他們主人。
「嗯,怎麼說呢~」唐三少思考了一下,開口道︰「雖然你以前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你好壞還是有熱衷的事情的。」
「比如說?」我打蛇上棍。
「劍。」他很肯定的說,然後露出一副受不了的樣子︰「你看劍的眼神簡直就是在看情人,我一度以為,你以後會和一把劍過一輩子。」
```````果然是西門吹雪類的劍痴。
「不過現在倒是有些不同了,雖然你似乎還是很喜歡劍的樣子,不過,眼楮里,似乎多了一個人~」他勾起唇角,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听人說,這劍,是我父親給我的?」我問道。
「好像是的吧,這劍原本是上任京主的,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其實,你的碧落還有另一把配劍,名為黃泉。」他說︰「不過那把劍一直在陌先生手中,後來,你父親和陌先生一起離開白玉京,游覽大江南北去了,那劍也就失去了消息。」
「我父親還沒死?」我驚訝了,我一直以為是上任的京主死了才輪到我的。
唐三用一種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我︰「誰說你父親死了,就你父親那怎麼看也不像人的家伙,能這麼早就死?全江湖的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會死。除非他自己不想活了。」
````又是一個不像人的,怎麼在他的眼中,沒一個像人的。我心中吐槽道。
「你知道多少我父親的事?」我問道。現在是收集資料的時刻啊!
「其實知道的也不多。」唐三說︰「不過你要是想知道更多的事情的話,去找褚師靜會更好,白玉京的京主們的身份和歷史,他都非常的清楚。」
「褚師靜?」我挑了挑眉,他已經提到這個名字兩次了,貌似,這個人的身份在白玉京很高的樣子。
「般若殿殿主,褚師靜。也是白玉京的軍師。」他笑了笑,說。我看見他的眼楮里有奇異的流光閃過。
不知怎麼的,我對這個褚師靜也開始好奇了。
「對了,听說你收養了一個孩子?」唐三突然問道。
「是,他叫赦生。」我說。
「怎麼突然想起要□?」他挑了挑眉︰「我記得你以前一向不喜歡小孩子的。」
「當我醒來的時候,唯一看見的活人,就只有那個孩子。」所以,你要相信雛鳥情節,更重要的是,我曾今把那個孩子當貯備糧來著。
「那孩子,不會是葉飛鴻的吧~」唐三暗暗咋舌。
「或許。」我說。
「你居然收養了對手的孩子?」他露出一個奇妙的表情︰「你就不怕他知道了你是他的殺父仇人?」
「知道又怎麼樣。」我說,心里卻自有一番計較,生父不如養父親,要是以後赦生真的因為這件事情要與我為敵的話,我倒不介意處理了他。
「有時候真的覺得你們家的人很有意思。」唐三突然笑了起來,唇角勾勒出妖冶的弧度︰「就像是不斷地在輪回一樣,一代一代的`````」
「你說什麼?」我有點莫名其妙。
「不。」他舉著傘走開︰「沒什麼。」
一天又結束了,和往常一樣,夜湖倒影著攬月閣中華美的宮燈搖曳,美麗的如同泡沫幻影。
那天夜晚,我一個人坐在窗邊小酌。對面的窗子已經不再有人靜默等候,等候一個永遠也不會實現的結果。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有些失落。
門被推開了,進來的,卻是風傾。他今天帶了酒,不是花雕,而是梨花白。那個如同他哥哥一樣的酒。
梨花白清冽淡雅,口感甘醇,卻極不容易醉。我們清醒的喝了一晚上的酒,離開的時候,風傾給了我一串紅豆手鏈,紅色的線,紅色的墜,紅色的圓潤珠子。
他說︰「我知道你要走了,臨走時,這也算是我送你的禮物吧。這是我母親給我的,她給了我和我哥一人一條。她說是要留給未來的兒媳的,不過,我什麼時候有老婆還說不準,倒覺得你挺適合的,不如給你算了。」
「紅豆```相思豆。」我說︰「不要走你哥哥的老路。」我說,不要喜歡我。這話倒不是我瑪麗蘇了,而是很嚴肅的勸告。以我現在自身難保的狀態,任何一段情,都只是累贅。
他笑了,那笑容,我不懂是什麼意思,但突然的,也不想知道。
翌日,莫舞紅著眼楮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公子,不好了```赦生少爺他```赦生少爺他中毒了!」
嗯?中毒?居然有人敢在風熙的地盤上給我的人下毒?
心里想著,腳下卻是步步生風的朝赦生的小房間里走去。一掀開帳簾,卻看見赦生躺在紅艷艷的小毯子上面,白女敕女敕的小臉蛋早就變成了一片詭異的紫青色,看起來,已經像是有出氣沒進氣的半死不活樣了。
我猛地轉過頭去,看向最有嫌疑的那個人。
下毒嫌疑人被我冷厲的目光刺了一下,穿著華艷孔雀藍衣裳的身子往柱子後縮了縮,萬分委屈的咬了下自己的指甲︰「我不是故意的~~」
「究竟怎麼回事兒?」我強忍著想一巴掌拍死他的沖動,問道。
「我只是想看看你收養的孩子長什麼樣~」唐三委委屈屈的說。
「然後呢?」
「我就捏了捏他的臉蛋````」
「繼續。」
「他就咬住了我的手`````」
「``````」
「我的指甲是用猩紅豆蔻染得`````」
「`````````」
猩紅豆蔻,劇毒,見血封侯。
作者有話要說︰于是`````倒霉催的赦生杯具了```唐三你就是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