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卻說元春,賈母去後很久了,她依舊難以平復興中憤懣,元春不知迎春已經了解她與賈母爭執,因怕迎春嘲笑她出爾反爾,甚至給抱琴下了封口令,敲打宮中上下不允泄露她跟賈母談話內容。
元春每年年關都會給皇後敬獻一筆銀錢,供她揮霍賞賜。這一回,元春模捏著手里剩余銀票甚是躊躇,
今年王氏再沒讓人轉送銀票,薛家也沒敬獻銀子,迎春帶進來玖萬銀子如今已經不足五萬銀子,皇後那里往年元春都是孝敬貳萬兩,太上皇太後那里再備一份體面禮品,也要萬兩銀子。再有太上皇、太後、皇後、皇上跟前伺候嬤嬤、掌事姑姑與太監,也要打發,各處千兩算的話,元春手中銀子便所剩無幾。
這一次玖萬銀子並非份例孝敬,乃是作為妝奩,今後榮府只給自己份例銀錢,今年是三千兩,明年大約也不會超過五千吧,這怎麼夠花,還不夠她各處打賞用度,太上皇太後皇後三處孝敬怎麼辦呢?
想起迎春,元春嘴唇勾一勾,她曾經是榮府最尊貴小姐,眾人仰慕對象,如今,她竟有些嫉妒迎春,嫉妒迎春沒花一分銀子竟然得到太後喜歡,得到皇上喜歡,更嫉妒迎春身上餑餑青春與朝氣。
元春挪動一下已經有些顯懷腰身,嘆口氣,迎春那般天真純善境界她是回不去了,最終,元春還是決定按照自己往年路數行事,她換來抱琴︰「你攏攏帳,皇後那里除了孝敬銀子二萬,再備一份貴重禮品,太上皇太後孝敬也添加一成進去,各處掌事姑姑,掌事太監,還有咱們各處暗線賞賜也要往上提一成,看看銀子夠不夠,把數字給我!」
抱琴很快算出來了︰「娘娘,婢子算出來了,攏共需要五萬八千銀子,咱們手里銀子還有一萬二千兩銀子缺口。」
元春蹙眉︰「你去瞧瞧,咱們庫房有無東西可以當當?」
抱琴嚇了一跳︰「娘娘,這不行,娘娘嫁妝三萬銀子,且都是日用東西,無法當當,內務府賞賜東西都是御制之物,若是抵押當當,被人知道可是大不敬之罪,不如,咱們跟二姑娘求助吧,娘娘除了嫁妝還有玖萬銀子,二姑娘縱然少些,手里必定有些私房銀子,不如咱們先挪借一用,他日有銀子再還回去也就是了。」
元春低頭想了想︰「你私下去跟二妹妹大丫頭橘念叨幾句,一句莫提我,看看她是什麼意思,若是她有意幫襯必定要送銀子來,若是無意,你讓御膳房老張頭給舅舅傳話,就說寶丫頭做女史我沒法子,不過來我可以讓他到我宮里來做宮女,叫她們拿出十萬銀子,若是她想承寵做采女,再拿二十萬銀子來。」
抱琴眉峰一跳,三十萬銀子啊,自己主人這口咬的也太深了。
元春想法卻跟抱琴不同,自己花費十年青春,百萬銀子花銷,才有今日,薛家商賈下賤之家,三十萬銀子買個人上人的娘娘做,今後昂首做人,子嗣從此成為最尊貴主子,薛家也不虧了。
元春想著不由凜一凜眼神,只可惜薛蟠這個孽障,無辜打死人命,如今都成了死人了,否則,薛家繼續做皇商,自己哪里需要愁什麼銀子呢?
然後,元春再次想起自己母親王氏,若是今日母親尚主中饋,自己豈能這般作難?
想來想去,就是沒想到她自己這種做法,本身就是涸澤而漁焚林而獵,試問幾個功勛之家女子夠像她一般,把娘家銀錢流水一般丟出去呢?
人都說王府貴婦,人家郡王一年份例也只有一萬呢!
迎春這邊正在陪著太後禮佛,太後念經,迎春則在一邊抄寫經文,忽然間,錦鯉飄了出來,告知迎春︰「主人還是快些回宮去吧,承乾宮娘娘想跟主人借銀子,若是不成,則會十萬銀子買一個宮女名額給薛家,若是薛家丫頭想做女乃采女,便再添二十萬銀子。」
迎春愕然,自己八月才給她玖萬銀子呢,竟然這麼快就花光了?難道往年王氏送進來銀子更多不成?不由暗暗搖頭,這般花費下去,榮府不消幾年就當當了,怪不得王氏要開當鋪放高利貸了。
人家指著女兒進宮飛黃騰達,榮府養這樣一位娘娘,就跟下雨天背棉絮一般,總有一日要被她壓死了。
采女二十萬?
迎春不由一嗤,元春這是要賣皇帝苦力錢啊。
這日傍晚,迎春伺候太後晚餐後回到延禧宮,果然就听橘跟她回稟︰「娘娘,適才承乾宮抱琴來了,跟奴婢說了些話,你家覺得吧,抱琴看似不經心,卻有似乎特特為了說這話來的。」
迎春額首︰「什麼話?」
橘便把抱琴的話說了,承乾宮要辦年禮,差銀子,承乾宮預備要請太監當當一些御制賞賜。
迎春咬唇暗哂,元春這是故意勒逼自己啊!
御制東西豈能輕易抵押,自己若是心疼銀子,她一日犯了事兒,還不反頭怨恨自己?
好在迎春手里還有些銀子,鳳姐給了紅利五千,分紅三千,加上之前結余八千銀子,除卻給元春填坑一萬二,下雨四千銀子,延禧宮自己過個年綽綽有余了。
想著馬上就可以叼來鳳姐三萬銀子,迎春干脆把一萬六千銀子悉數裝進荷包,然後去了承乾宮,屏退左右之後,迎春把荷包遞給元春︰「我剛剛回宮就听說姐姐銀子不湊手要抵押御制賞賜,這怎麼成呢?我上次不是給姐姐說了,姐姐手頭緊怎麼不跟我開口呢?我越不知道姐姐倒地差多少,這里是之前家里給我嫁妝銀子,再有今年紅利三千兩,攏共一萬六千,也不知道這些夠不夠?」
元春捏著荷包,眼圈有些發熱,暗暗啐了一口自己,這才笑道︰「夠了,還多出來了。」說著開了荷包,抽出來三千銀子把換迎春︰「妹妹自己也要過年,余下一萬三千,算是我跟妹妹挪借,等下次我手頭寬裕了,必定還給妹妹!」
迎春微笑擺手︰「總歸都是家里銀子,說什麼換不換,改日我若是需要銀子,再跟姐姐開口就是。」
想著元春明年還需要送禮,只怕到時候又要生事兒,頓一頓又道︰「姐姐知道,二哥哥弄了個了個生藥鋪子,咱們家在東省地有老林子,有許多貴重藥材,東省地也是寒冷之地,藥材也不必藏藥蒙藥差什麼,二哥哥也是實誠人,藥材質量不用擔心。姐姐若是手里有人脈,給哥哥牽個線兒,太醫院總歸要采購,這誰人求別人也要花費,必定不會虧待姐姐。」
元春甚是訝異︰「璉兒開了鋪子怎沒告訴我一聲呢,內務府黃阿福這點面子還是能賣我呢。」頓一頓又笑了︰「這可是好了,我手里正好有好些貴重藥材,都是皇上太後賞賜,我哪里用的許多呢,送人又忌諱,白放著生蟲子,托人家我又丟不起這個臉面,正好托付璉兒。」
迎春拍手︰「哈,這可好了,不瞞姐姐,我手里有一條安全出宮通道,被人手三成好處,他只要兩成,眼下正值年關,各部官員正在挖空心思走門子,貴重藥材尤其緊俏。姐姐若是信得過,只管把東西交給我,必定萬無一失!」
元春一笑︰「嗯?莫不是太後娘娘手底人呢?」
迎春眉眼彎彎︰「這個不能告訴姐姐,他說了,若是叫第三人知道了,他是打死也不會承認的,姐姐若是有東西出手,卻要快些,他最近正好要走一趟呢。」
元春失笑︰「嗯,知道了,坐下來,咱們好生說說話。」
迎春額首做了。
元春抿抿嘴角︰「最近麗貴妃可曾去過寧壽宮麼?」
迎春眼眸暗了暗,睨著元春殷切眸子,迎春決定給元春一個警告,嘆息道︰「就在今天,麗妃去了寧壽宮,太後娘娘原本蠻高興,她又沒出月,大雪天氣跑出來,太後娘娘心疼的緊,後來她竟說最近听到流言,自己滑胎並非偶然,乃是*,惹得太後娘娘傷心不已,後來被皇帝知道了,震怒不已,強令把麗貴妃送回去了,並發話說,今年年宴麗貴妃不必參加,安心靜養以便上元省親。」
元春急促挑眉,她在寧壽宮的釘子不再核心,但凡太後娘娘有什麼機密都在佛堂臥房進行,所以,元春並不知道麗貴妃吃癟事情。
此刻聞听皇帝震怒,元春終于知道皇帝打算了,看來皇帝是想摁住此事,自己挑唆麗貴妃鬧事,觸怒了皇帝了。元春知道此刻必須要做好善後了,否則被皇帝模到自己身上,說不得就要被厭棄了。
這可不成!
元春驀地蹙眉︰「哎喲,我這頭暈的混,要去眯眯,妹妹自便就好。」
迎春即刻一笑起身︰「那姐姐好生歇著吧,我得回去想故事了。」
元春挑眉︰「你不是說那個神雕可以說一年麼,怎麼又要像故事?」
迎春故意撅嘴︰「是啊,原本是這樣,我好容易想出來故事,結果,最近太後娘娘口味又變了,說是年節將近,太後娘娘改了口味,不喜歡苦情戲,改而喜歡喜慶熱鬧故事了,我啊,準備回去想幾個大團圓的故事。」
想著太後娘娘對自己和悅許多,賞賜也多起來,光是老參就賞了三回了,每次一對,都是千金難買東西。只可惜,元春接受了迎春觀念,做個瘦身孕婦,根本不敢大補,以免臨盆艱難。
心里對太後娘娘怨懟少了許多,笑道︰「你好生服侍太後,別人想去還沒資格呢!」
迎春去後,元春忙看抱琴︰「請出來沒有?」
抱琴額首︰「太後娘娘賞賜四盒人參,年份俱在八十年以上,這中在外面一支卻要一二千紋銀,皇帝賞賜也是四盒人參,年份在百年以上,這種要看行情,賣得好,一支能有五千兩,最差也有貳三千。皇後娘娘賞賜一對人參也在五十年以上,每支五百銀子好賣。再有跟咱們東西南北四王府賀喜禮單中也都有人參,還有八大公府,二十四家侯府。奴婢攏共折算了下,貴重藥草機計價在五萬以上。余下還有許多寶石古董玩器這些,奴婢算了算賞賜賀禮才,除開御制物品不能折賣,其余價值應在十萬以上。這一批東西出手,十三萬銀子是穩妥的。」
元春蹙眉︰「把三十年份的留下,這中東西外頭不喜歡,不如拿來做人情,賞賜給下頭嬪妃,儲秀宮不是有個懷孕的寶林麼,等下你挑一盒送了去。余下的悄悄送去延禧宮,跟她說,這東西按照禮單,價值二十萬,我只要十四萬。」
抱琴嘴唇囁喏幾下,最終額首︰「奴婢這就去辦。」
這邊錦鯉听得嘻嘻怪笑︰「主子,承乾宮貴妃要想訛您呢!」
迎春淡笑︰「也不算訛詐,畢竟她還留了一萬中介費。等下你就出宮去,直接把這些東交給濟仁堂老板賈璉,那紫皮人參要條品相最好的送去。」
稍頓又道︰「昨日那事兒辦得怎樣了?」
錦鯉嬉笑︰「我辦事兒,主人請安心吧。」
結果,賈璉很大方,出開了照數目付給十八萬寶鈔,還給錦鯉二萬銀子定金,攏共湊成二十萬銀子。
迎春聞言瞠目︰「他傻呀,你一個陌生人,錢多了做燒麼?」
錦鯉笑道︰「非也,之人,這個人很有頭腦,昨日那只紫皮人參,剛國他手,就被一個叫做馮紫英的,主動出了黃金五千兩挪去了,所以啊,他賞到甜頭,要跟我再定一支,說是若有千年的,萬金不惜!」
錦鯉說這話咯咯嬌笑︰「主人,要不咱們愛買給他一支千年份的?我看了他的眼楮,他想用千年人參討好太後娘娘呢!」
迎春思忖半日,上來就是千年,以後年愛你加碼其非要萬年人參了?最終搖頭︰「找一支六百年左右的賣給他,收他五萬銀子。」
迎春將元春十五萬銀子一分不少給了她︰「那人說了第一次走貨,不收我的中介費,下次要收一成。」
元春微愕之後,笑著一拍迎春手︰「妹妹,你瞧人本事叫人嫉妒!」隨後,元春挑出兩萬五千銀票給了迎春︰「這一萬是你的人情,姐姐不偏你。余下二千兩給你打賞用罷。水至清則無魚,宮里人也有家小,也要吃喝,給他們些甜頭,關鍵時刻才會替你出力買命!」
這話雖然□□luo,卻是實情,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銀子卻是好東西。
迎春睨著元春銀盤似的笑臉,驀地想起薛寶釵來,道︰「前兒鳳姐姐進來有一句話沒敢對大姐姐說呢!」
元春笑問︰「這個鳳姐,自骨肉,有什麼不敢說呢?」
迎春道︰「卻是薛姨媽,她找上鳳姐姐了,說是只要鳳姐姐幫忙把把寶釵送進宮來,哪怕只是做宮女,也願意出五萬銀子酬謝。」
迎春說這話盯著元春眼楮,元春可是想一個宮女買十萬呢。
果然,元春眼中厲色一閃而過,心中猜測,只怕是姨媽說了什麼話不中听,鳳丫頭才會吞吞吐吐不敢說吧。遂一笑︰「必是薛姨媽說了我什麼吧?罷了,自顧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條人命子在她們眼里只怕不值什麼吧。」
元春說這話想起林黛玉,也想起那日賈母不同意薛寶釵進駐伺候王氏之言︰「薛家大姐兒一心都在寶玉身上,娘娘要她伺候二太太,寶玉是慣常往二太太房里行走,薛家哥兒是個渾不論,那薛大姐兒自幼聰慧,如今什麼都精通得很,若是她起了心思,鬧出什麼風聲,寶玉娶她還是不娶她?不娶她,寶玉要壞前程,娶了她,她家里一攤子爛事兒,不說薛家大哥兒今後再惹事兒,直說哪一宗人命官司,寶玉有這樣一個殺人害命妻兄,總有一日要被人詬病攻擊,娘娘自幼最喜愛寶玉,豈能如此誤他?」
元春想起王氏曾經傳信,說是寶玉黛玉一桌吃飯一床睡覺,頓時惱了,自己親戚日常行走也怕出事,這是瞧不起自己外家麼?莫不是自家親眷都是下賤人不成?
這話元春不敢問,卻是憋在心里了,是故,在王氏養病這件事上頭越發強硬起來,寶玉可以不娶寶鈔,寶釵卻必須跟著王氏伺候。
因為,王氏喜歡寶釵,自己身為女兒,必須達成她的心意。也因此逼得賈母說了實話︰「娘娘莫以為我是偏疼你姑媽,我其實最是偏疼寶玉啊,我為什麼要他迎娶黛玉,一來,林家世代書香,在官場有人脈,有聲望,歷來清官不屑功勛人家,寶玉有了林家人脈,不至被人排擠。」
「二來,我是最偏疼你老子的,不然也不會讓他住在榮禧堂這些年,以至你大伯父成天跟我紅鼻子綠眉毛鬧騰。讓寶玉娶黛玉,雖然也有怕黛玉嫁出去受欺負,就嫁進榮府就進照顧意思,卻也是為了寶玉今後考慮。你大伯跟你父親遲早要分家,府里如今不比從前,二房分得十萬二十萬銀子已經頂了天了,你這里也要花銷,你老子又不是吃苦的,寶玉也是自由金尊玉貴,叫你們吃苦受累我豈忍心?這才接受你姑父之意,兩家聯姻,林家財產悉數給黛玉做陪嫁,這些財產今後就是寶玉的,娘娘不想寶玉這一支人過得舒適愜意富足些?且黛玉寶玉都是此慈善心腸好孩子,豈能不孝敬二太太,不眷顧你這個親姐姐?」
「薛家有什麼好?寶玉娶了她家之女,只有被連累份兒,薛家有銀子不假,林家銀子少麼?娘娘想想,一個皇子跟一個殺人犯攀親好听,還是跟一個清流明秀攀親體面?
「老身不知道二太太跟娘娘帶信如何說法,我今兒一句話留給娘娘,除非我死了,她想叫薛家丫頭跟黛玉兩頭大我決不答應!」
元春氣得直噎氣,賈母寧願跪下給元春順氣也不答應薛寶釵繼續伺候王氏,並當場跟元春說道︰「明年那丫頭就及笄,整整十五歲,臣婦不敢隱瞞娘娘,開年我就替她做壽,公開替她尋人家,若是他們實在不樂意回家去,就在梨香院出嫁也可以呀。親戚一場,我們送他們最後一程!」
這話說完了,賈母就被請去上席,結果賈母脖子梗梗根本只是動了幾筷子。
元春這邊也氣得個仰倒,差點沒動胎氣。
此刻,元春再回想,只覺得諷刺,自己為了薛家差點沒跟老祖宗翻臉,哪里知道他們卻在背後嚼舌根,再看迎春,接連幾次為了自己不惜代價,這才是骨肉至親呢。
元春伸手握握迎春玉手︰「在此間樂鳳姐,告訴她,薛家事情憑她高興就是了。」
迎春回捏捏元春玉指︰「記得薛姨媽從前總是說,寶釵生得跟大姐姐一般模樣,琴棋書畫樣樣都不遜色,據說,教導薛大姐兒女先生,就是二太太介紹過去,教導過大姐姐那命朱女士呢!」
這事兒元春自然知道,也知道正是那年,金陵忽然傳來寶釵遇見癩頭和尚事情,忽然間,寶釵就有了金鎖了。只是,元春沒想到,寶釵鎖片上頭兩句話,竟然跟寶玉美玉之言成了一對兒。
元春諷刺一笑,薛家母女算計委實不錯。又看眼迎春,心中卻有些怪異,只覺得迎春今日來的忒巧了,似乎看透了自己心思一般,自己正要尋個路子弄銀子,她就順手奉上一條通道來,順便,薛家的皇宮之路也就堵死了。」
元春拉著迎春暖暖一笑︰「今兒就跟著陪著姐姐用餐,太後娘娘那里缺一次沒關系吧?」
迎春一笑︰「沒事兒,中午我陪著姐姐,晚餐在過去也是一樣的。」
姐妹正說得親人,元春還拉了迎春手覆在自己月復部︰「你模模。我倒覺得這孩子最近似乎會動了呢。」
這個迎春沒經驗,十分壓抑︰「九十十一十二,天啊,才四個月多點啊,就會動了,莫不是皇家骨肉真的要比尋常人聰慧?」
元春身為一個準母親,十分喜歡人家夸贊她的孩子,笑得溫婉又慈愛︰「瞧你,又不是王婆,這般夸贊自己佷兒,被人听了去,還不笑話咱們。」
迎春故意一幅跋扈樣兒,叉腰瞪眼,聲音高亢︰「說敢笑話,給我笑一個?誰笑我滅誰?」
抱琴紫墨幾個抿嘴忍著,元春笑得只模肚皮子︰「哎喲,莫逗我了,笑得肚子筋疼了!」
迎春忙著替她模模揉揉,卻見外頭掌事太監縮頭縮腦,因問︰「什麼事兒?」
太監順著門就跪下了︰「方才國子監賈大人托人帶話,說是昨夜晚榮府大老爺跟二太太竟然同時病了,今日醒來就都不認人了,一個自稱自己是大爺,沖著府里老太太叫祖母,一個自稱自己是王二小姐,吵吵著要見爹娘,誰都知道,娘娘外家祖父母早就辭世了,所以,大家都說,府里這還是撞客了。賈璉大人因此說服老太太,上了折子要按品級重修門庭,說是有風水師傅說了,門庭太過尊貴,大老爺二太太估計福薄,壓不住,只怕門庭不修,會有性命之憂!」
錦鯉卻在迎春耳邊嬌笑︰「主人,六根人參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