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這里酸了一肚子的醋,卻不知道,迎春不是才出月子,乾元帝不是色迷心竅之人,不過是耽擱的久些,也的確把迎春越看越覺得美,春心也有萌動,卻沒付之行動。
再者,乾元帝聖上帶著傷痕,太醫交代了,不已劇烈運動,免得毒素散發。
乾元帝還沒活夠呢!
子時過後,迎春將乾元帝送至宮門口。乾元帝順轎回去乾清宮。
不過,經此一晚,乾元帝飲下了無數杯菊花蜜水,吃了幾碟子延禧宮特產的水果之後,回去便覺得被剜過腐肉的傷口不那麼疼了。
從此越發愛上延禧宮來了,那一日不上延禧宮來一趟就會若有所失。
乾元帝從未愛戀過誰,他只有喜歡誰,就跟喜歡一朵花,一叢竹,看著高興,失去了也不是那麼撕心裂肺。
如今,乾元帝卻有了一種感覺,倘若失去了延禧宮迎春母子三個,生活就像古井無波,再沒情趣了。
這種情緒使得乾元帝很困惑,從前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一度消沉的乾元帝驀然間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勁兒了,似乎覺得前面有很好的風景等著他,他要雄心振奮的快馬揚鞭而去。
如此快活的情感之下,乾元帝很愉快的接受了太上皇對于忠順王處置建議,死刑免除,褫奪忠順王世襲罔替封號,改姓涂,闔府老少發配嶺南煙瘴之地,交給當地駐軍看管,遇赦不赦,永世不得返京。
當然,乾元帝不會這般輕松的讓忠順王月兌離自己掌控,因此,乾元帝吩咐下去,著三司會審,宗室宗令長老旁听,務必要三審三決,然後論罪懲處。
不過,三司宗令長老們只負責論罪,懲處的事情乾元帝親自動手,這樣子才能宣泄心中惡氣!
回頭卻說後宮中迎春母子們。
迎春卻並不知道自己母子三人在乾元帝心里引起了這等滔天巨浪。
如今的迎春日子過得十分愜意順遂。
迎春雖然貴為皇貴妃,是皇宮中最為尊貴的女人,但是,迎春如今眼里除了龍鳳胎就是太後娘娘安康,其余並不在心上。
迎春敕封皇貴妃的翌日,元春便來了延禧宮跟迎春商議交回掌管後宮大權的象征——一枚漢白玉雕刻的鳳印。
元春口里說著要交換鳳印,其實卻是空手而來。
迎春焉能不知元春這些年的籌謀,不過是翌日坐上皇後寶座,如今那鳳印就如同皇後寶座一般,元春看的比性命還重,豈會輕易叫出來?
再者,鳳印是乾元帝命元春掌管,如今迎春雖然被敕封為皇貴妃,皇帝並未說鳳印的歸屬,嚴格來說,鳳印並不屬于皇貴妃所有,迎春若是接受了,乾元帝心里未必沒有想法。只怕要懷疑迎春覬覦後位了。乾元帝已經發了話說不立後,這個時候生出覬覦,無疑就是找死!
迎春才不會去乾元帝面前撩閑!
映出當即推辭了︰「姐姐這是什麼話,姐姐奉命打理後宮,如今聖上並未下至移交,姐姐這般,知道說姐姐不謙遜,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攬權。且姐姐知道我的,我在家里一貫疏懶,不想干的事情連听一聲也不樂意,姐姐教我打理宮務,實在難為我了。且我如今照顧龍鳳胎兄妹已經十分吃力勞累,每日只恨不能再生出一雙手來,好把他們兄妹一起抱在懷里。」
元春愕然︰「妹妹還是親自喂養龍鳳胎麼?不是說只為三日的麼?怎麼還在喂呢?快些停了吧,這樣子會影響你的身材恢復。」
迎春一笑並不答話,反而把話題繼續扯了回去︰「姐姐你不知道龍鳳胎兄妹多聰明多可愛,我每次給他們喂女乃,這兩小家伙吃著女乃,每次都是那麼笑眯眯甜滋滋的瞧著我,我給他們打招呼,佑哥兒竟然朝我眨眼楮歡笑,似乎認得我一般。」
說這話,迎春拉著元春去了龍鳳她的房間,指著佑哥兒福姐兒一通猛夸︰「姐姐您瞧瞧他兄妹,長得可好吧?」
元春聞言細瞧龍鳳胎,兄妹兩個一個母子,胖乎乎的面頰,黑緞緞頭發越發襯得小家伙肌膚賽雪,白里透粉,紅紅白白隻果似的,紅紛紛女敕油油,鮮女敕欲滴,讓人瞧著就喜歡,恨不得親手捏一捏,再咬上那麼一大口。
正值暑天,小家伙只是穿了薄薄的絲綢衫子,小胳膊小腿兒露在外面,粉女敕女敕的藕節似的,蔥管一般白淨。
元春忍不住伸手抱起了佑哥兒在懷里搖晃,眼里算計頓消,母性泛濫,親了又親︰「好可愛的孩子,看著就親!」
迎春也抱起福姐兒,笑眯眯看著元春︰「姐姐或許不相信,我如今看著她們兄妹,即便你拿金山銀山,天下至寶,我也不換。「
說這話,迎春看了眼元春︰」鳳印乃是皇後所有,妹妹只是皇貴妃,絕無覬覦之意,姐姐安心繼續掌管鳳印吧!「
元春被迎春這樣子直白的說辭弄得面色紅一陣,白一陣,又是慚愧又是喜歡,心里暗恨自己做事不周到不漂亮,早知迎春不喜歡操淡心,就該把鳳印帶了來,豈不是十全十美了。
如今想要挽救,卻也不能了。
元春尷尬的進,最終仗著姐妹情分,恁是絮絮叨叨交代了半日,方才去了。
只不過,經過元春這般作為,迎春卻看清楚了,元春對于自己這個皇貴妃十分在意,對鳳印也是志在必得。
迎春如今心里只想培育龍鳳胎健康長大,比什麼虛名都要好。且如今龍鳳胎是福星的名聲已經有太後娘娘親口傳播出去了。不出意外,佑哥兒就是皇宮中最尊貴的皇子了。
所以,迎春並非只是一個姿態,她是真的不在意一顆鳳印歸誰掌管。她有了太後娘娘偏愛,有了兒子,如今乾元帝又對龍鳳胎百般寶貝!
一切皆有可能!
自己又何必去爭奪眼下並不屬于自己的鳳印呢!
太後娘娘日漸康復,吩咐迎春細心照料自己金孫,不必日日過去伺候。
太上皇情況不大好,且用不著迎春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兒媳婦前去效命,太醫跟老太妃們張羅。
後宮宮務,元春一力承擔,細無巨細安排的妥妥當當。移交鳳印的事情也沒再提起,似乎生恐再一提起,鳳印就會不翼而飛了。
整個皇宮呈現出一片祥和景象。
朝堂上,忠順王的謀逆罪名已經落實,正貓仔死囚牢中等候乾元帝最後判決,是朱筆一勾奔赴菜市口,還是朱筆一點,法外超生,百官都在期待。
十一月中,各省督撫報喜的折子雪花一樣飛回京都,除了平安州,海疆兩處百姓需要賑濟,余下省份皆是糧棉豐收。賦稅殷實。
前朝後宮一片興興向榮,若非太上皇病重不起,幾乎可謂完美了。
十一月底,乾元帝正要大筆一揮,放過忠順王一家子老小一條生路,原本已經被太醫宣布月兌離危險的太上皇病情忽然惡化,並于當晚子時薨逝。
僅僅一夜之間,太上皇從逐漸康復中,忽然一個急轉身,走到了生命盡頭。
太上皇的死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乾元帝大怒,追查原因。
最後發覺,竟然是慈寧宮一個老太妃值夜之時做了手腳。
她捂住了睡夢中的太上皇,太上皇窒息而死!
此事關系皇宮顏面,乾元帝沒敢聲張,私下告知太後娘娘。宮中太妃移居慈寧宮多年,雖然他們吃穿不愁,除了少數願意主動俯就的太妃,許多年輕時候敵手太後娘娘已經不記得了。
不過,當凶手帶進來之後,太後娘娘認出了凶手是誰。
凶手乃是太上皇元後佷女兒,廢太子表妹,曾經寵冠六宮的蘇貴妃。
「蘇貴妃?」
太後娘娘的驚訝讓蘇貴妃喋喋冷笑起來︰「難違太後娘娘記得起我這個罪人來!」
太後娘娘眯眯眼,眼中是遙遠的傷痛︰「怎麼能夠不記得?當初,你為了廢太子能偶坐穩太子位,仗著太上皇寵愛,殘害宮中所有皇子,若非,」
蘇貴妃譏笑︰「若非你們見機得快,打上了繼後徐氏,你們母子就死定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以為我們蘇家狠毒?」
「徐皇後也非繼後,你姑母只是太子妃,且不是皇後!」太後娘娘想起當初,心坎依舊隱隱抽痛︰「蘇家蛇蠍狠毒,被夷平三族也是罪有應得,但是,太上皇並未虧待你,自從你進宮,太上皇一直寵愛有加。後來誅滅蘇家,並未牽連與你,是你自己自我放逐,閉門不出了。如今卻來謀害太上皇,何苦來哉?」
「哈哈哈哈哈!」
「蛇蠍狠毒?」
蘇太妃狂笑︰「蘇家狠毒,不及你們母子。徐氏賤人,不遺余力整垮太子落得什麼好下場,闔族滅絕。哈,這才是天道輪回,好報應!」
太後聞之,瞪視著蘇貴妃,面容狠狠抽搐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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