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似乎只是一眨眼,佑哥兒兄妹的周歲就到了。
因為尚在孝中,酒戲全免了,不過,抓周是孩子一生中的大事兒,乾元帝原本想在乾清宮抓周,迎春覺得此等敏銳時刻,還是不要太過張揚為好,決定在延禧宮給龍鳳胎辦個小小抓周儀式,卻是太後娘娘不意,最終,迎春听從太後娘娘安排,抓周小宴擺在寧壽宮。
太上皇八十三歲辭世,算是喜喪,太後娘娘十七八歲高齡,有人若干挑理,只怕乾元帝干一口吐沫把人啐死了!
雖然不請客,內務府準備的抓周儀式甚是齊全,琴棋書畫,金銀珠寶,刀槍劍戟,門門齊全。不過,這些東西都是黃金打造,好看不傷人。
估計內務府想讓小皇子抓個文物全才的好兆頭,四書一體用紅色絲帶纏成蝴蝶結,金光閃閃的黃金馬,配著紅寶石馬鞍,黑寶石的眼楮。小孩子喜歡金光閃耀的東西,這是明明白白的作弊。
太後娘娘對于內務府安排十分滿意,佑哥兒尚未開始抓周,內務府已經得了賞賜了,一個個笑盈盈,眼楮確大眼賊似的動輒佑哥兒,希望佑哥兒按照他們的提示,一手抓書,一手抓馬。
很惜,佑哥兒才剛抓起書本蹙眉嗅來嗅去的研究,福姐兒已經搶先抓起了小金馬,笑嘻嘻扣著馬眼楮上得黑寶石。
佑哥兒更是大跌眼鏡,伸手抓起胭脂盒子啃起來。
正當眾人失望之際,福姐兒忽然看上了哥哥手里胭脂盒子,將手里金馬往哥哥懷里一塞,一把奪了胭脂盒兒,很是老道的擰開盒蓋,伸出女敕姜芽一般手指沾了一點就往嘴唇上抹,然後抬頭沖著乾元帝笑嘻嘻的歪歪腦袋︰「好,看!」
太後娘娘笑道︰「臭美丫頭!」
乾元帝哈哈大笑起來。
迎春面色卻紅了,前些日子,乾元帝差點把持不住,欺負龍鳳胎年紀小不懂事,探望龍鳳胎的時候,曾經調戲迎春,模過迎春的唇,笑曰︰「眉不畫自翠,唇不點自紅,好看!」
隨後,佑哥兒表現十分出色,首先將四書一本一本拿了交給太後娘娘,筆墨紙硯都收起來交給自己個女乃娘。再然後,金馬雕鞍無一遺漏,轉手交給迎春保管,回頭爬回去,又將桌上刀槍劍戟挨個撿起,搖搖晃晃遞給乾元帝︰「嘻嘻,抱起,玩!」
太後乾元帝喜得眉飛色舞︰「好個文武全才的孝順孩子!」
別人不知道,迎春卻看得清楚,佑哥兒忽然福至心靈,表現優異,皆因錦鯉引導得好。
那丫把桌上金銀珠寶這等銅臭低俗的東西都使了障眼法,有個人壓根看不見這些俗物,留下的東西無一不是高雅之物,隨意哪一樣,再不會出錯。
這一日,迎春收到榮府禮物,並無金玉之物,一色都是小孩子的玩物器具,卻是賈璉特特使人前往各處采辦,都是按照迎春吩咐置辦,有木制的學步車,十分簡單的積木,再有木制的鍋盆碗瓢,藤條編制的各色小動物,小鹿小馬小公雞,惟妙惟肖,竹子根雕刻的杯碟碗盞,十分接地氣的玩具。
內務府造辦得得玩具,一色都往富貴上頭看齊,金馬玉鹿,翡翠兔,玩具小了怕孩子吞咽,故而,一色都是朝著大的造辦,孩子手小骨肉女敕,迎春因怕小孩子折了手,故而命人收起來了。如今這般輕巧的馬兒鹿兒,兩個小孩子頓覺新奇,玩的不亦乎。
木質的學步車讓佑哥兒傷到了不受人控制的爽快,一個人推著木車跑得飛快,響亮歡愉的笑聲,直傳得御街上去了。
太後娘娘很快駕臨延禧宮,親自查探金孫子高興的緣故來了。
結果,太後娘娘見了佑哥兒邁著小短腿兒自己個兒撒歡的跑著,女乃娘們卻一個個袖手跟著撒,迎春呢,卻坐在廊下不管不顧拍手叫好。再見佑哥兒,跑的額上一層細密的汗珠兒,太後娘娘心里頓時疼化了,蹙眉不悅︰「小孩子要嬌養,小胳膊小腿兒那里經得起這般,桂嬤嬤,把孩子給本宮抱起來!」
迎春一見太後薄怒,忙著上前行禮,攙扶著太後娘娘就坐。
太後娘娘雖是依言坐下了,面色卻沒絲毫緩和,眼楮瞅著佑哥兒。
迎春見佑哥兒不肯就範,忙著出聲︰「佑哥兒,悄悄誰來了,老祖宗喲!」
太後娘娘最疼愛佑哥兒,平日見了親不夠愛不夠,佑哥兒十分通情理,聞听娘親之言,頓住腳步,抬頭一瞧,哎喲,果然是那個住著漂亮屋子,十分漂亮,對自己十分好,自己要什麼就給什麼的老祖宗來了,跑步雖然好,也跑累了,還是老祖宗好些,老祖宗一來,娘親也不敢吵吵自己了。
佑哥兒頓時笑開了,眼楮彎成豌豆莢,伸手召喚桂嬤嬤︰「嬤嬤抱抱!」
桂嬤嬤很快抱了佑哥兒回來,太後不及伸手,佑哥兒自己往前一撲,拱進太後娘娘懷里,腦門子沖著太後娘娘晃悠︰「老祖宗擦擦,臭臭汗!」
太後娘娘顧不得生氣了,伸手替佑哥兒擦拭︰「好好好,老祖宗給咱們佑哥兒擦擦!」一邊擦擦,一邊問道︰「佑哥兒累不累?」
佑哥兒眯眯笑︰「老祖宗擦擦,不累!」
迎春撲哧一笑,這個小馬屁精!才說娘親吹吹不累,眨眼功夫變成老祖擦擦不累了!
橘司棋幾個只敢偷偷抿嘴笑,雍親王又開始甜言蜜語了。
太後娘娘卻高興得很,頓時笑眯了眼︰「真的啊,哎喲,我的乖孫咯,真是人疼喲!」
佑哥兒這馬屁精跟著學舌,胖乎乎小手摩挲太後娘娘耳朵,小嘴吧嗒脆響︰「老祖宗才人疼喲!」
太後娘娘笑得前合後仰︰「瞧這個小東西,精的喲!」
恰逢福姐兒午睡起床,被女乃娘拉著搖搖晃晃的學走路,听著哥哥又在嘴巴抹蜜佔便宜,在一邊揭露哥哥︰「老祖祖,哥哥壞壞,他學人!」
佑哥兒一見妹妹又來了,生怕她又搶了老祖宗去,忙著把腦袋往太後娘娘懷里一鑽,露出一只眼楮偷偷瞪著福姐兒︰「你才,我沒有!」
太後娘娘當然知道佑哥兒這是在學舌,卻是一點不生氣,反是伸手一捏福姐兒的紅彤彤的臉蛋︰「福兒醒了啊,哎喲,瞧瞧,咱們福姐兒越長得好了,紅粉粉臉蛋,看著就像咬一口。」
佑哥兒雖是哥哥,個子卻沒福姐兒長,福姐兒落地就比佑哥兒能吃,當初吃母乳的日子,才三天的福姐兒食量大得驚人,能把一個女乃房吃的空空如也。
若不是迎春有空間水喂食佑哥兒,只怕他一直要比妹妹矮了。
好在兩個孩子一樣的聰明伶俐,擱現代就是情商智商都拔萃。兩張小嘴一樣的會哄人。
這不,福姐兒擠不進太後娘娘懷里去,就抱著太後娘娘胳膊蹭蹭,黑眸瞳瞳虛眯成個貓眼兒,嘴巴噘著能掛油瓶兒︰「老祖祖,哥哥不把糖糖我!」
佑哥兒一听這話,唬的昂起小腦袋,肉呼呼小手搖晃太後娘娘下巴分辨︰「老祖,不是,娘親不把!」
這一回佑哥兒正是冤枉了,其實是小家伙正在張牙齒,迎春怕他們生蟲牙,這才不許多吃糖。福姐兒愛吃甜食,自己分內太妃糖吃完了搶吃哥哥的,佑哥兒當然不干了,這才起了紛爭。福姐兒在太後娘娘宮中吃過太妃飴糖,記在心里了,這會子想起飴糖滋味,犯了饞蟲了,就想博取太後娘娘同情,哄騙幾顆吃吃。
熟料一貫不多話的佑哥兒這回不受冤枉了,本來就因為妹妹老搶他的東西生氣呢。
福姐兒陽謀被拆穿了,氣哼哼瞪視著哥哥,心里責怪哥哥是笨蛋,只要哥哥乖乖不做聲,老祖祖若是給的糖多,也以分一顆給哥哥吃呀。
這回好了,大家吃不成。
福姐兒想著想著就氣鼓鼓了,嘴巴扁扁,眼淚只在眼框里打轉轉。若不是急著娘親的話,愛哭的孩子會臭臭,她早就哭起來了。
正當福姐兒忍得很辛苦,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忽听見外面一聲笑︰「哎喲,朕來得晚了,沒想到母後比朕還心急,听說佑哥兒會自己個走路了,是不是啊?」
乾元帝平日最喜歡福姐兒肉呼呼長得富態,直說小公主有福氣,又因為心里對佑哥兒對了一份期盼,難眠就把當爹的心思往眼里上頭靠去了,這一來,乾元帝抱著福姐兒的時間倒比佑哥兒多。
福姐兒聰敏的很,心里以為父皇最疼愛自己了,比哥哥還疼。她這兒正委屈呢,乍听那個最最疼愛自己的聲音,頓時忍耐不住,眼淚成串滾落,哇的一聲哭起來︰「父父,哥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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