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範億用太監特有的公鴨嗓子稟道︰「皇上，歐陽先生求見。」
「帶他到前殿等候。」閔天澈隨手將空空如也的碗遞到宮女手中，吩咐了她好好照看，隨即便來到了前殿。
「先生這個時候來，必定有什麼要事吧？」閔天澈看了一眼天色，天空依然漆黑如墨，只有一顆啟明星高掛在天邊。
「詔書已經起草好，臣只是想知道，皇上打算什麼時候把它發布到全國各地？」歐陽朔已被閔天澈封為吏部尚書，可是，閔天澈依然將他稱為先生。
這確是一個難題。閔天澈不由撫了撫發燙的腦門，其實，這幾天來，他也幾乎未曾合過眼。他瞥了一眼偏殿，歐陽朔乖覺地問道︰「她還沒有醒？」
「不必再等了。」閔天澈終于下定了決心，「即便醒來，她也不會告知毓兒的下落。世間竟有如此奇女子，這小子還真是……」
「那好，臣這就派快馬，將詔書分發到各地。」猶豫了一下，歐陽朔試探著問道，「那麼皇上打算怎麼處置她呢？」
「先生有什麼建議？」閔天澈反問道。
「她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如能為皇上所用，必定能如虎添翼，不過，她和裕王的關系非比尋常，只怕反為禍患，皇上千萬不可心軟啊！」
大殿之中，忽然變得沉默而詭異起來。半晌，閔天澈方道︰「朕——自有分寸。」
東方已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歐陽朔道︰「還有一件事。杜赭嫌皇上只給她妹妹封了德妃，很是不滿，在外面鬧著要見皇上。」
閔天澈一怔︰「皇後之下，設貴淑賢德四妃，均為正一品，她不封德妃封什麼？難道要做皇後不成？」
「那倒沒有。當時說好了的，杜之若為正，趙琳兒為偏室，他也不敢不遵從當初的約定。不過，」歐陽朔深吸了一口氣，「他想讓趙琳兒當皇貴妃。」
「皇貴妃？」閔天澈的眉頭擰了起來，「不錯，本朝乾帝確實曾經為他的愛妃設立過這一名位，只因為他的愛妃身份低微，所有的大臣都反對將她立為皇後，而當時貴淑賢德四妃均已滿額，而乾帝亦不願她居于四妃之下，雙方妥協之下，將她封為皇貴妃，居于四妃之上，乾帝無後，除了無法享受皇後的禮儀外，實際上，她就是後宮之主。趙赭這麼做，到底想干什麼？」
「還不是仗著自己有從龍之功，想多要點好處唄。我們現在還用得著他，不能鬧得太僵。」
「行了。這件事朕自會處理。」閔天澈抬起了一只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讓他來見朕吧。」
趙赭跪倒在金殿之上，半天也沒有听到叫起，腿已有些酸麻，正想悄悄地活動一下筋骨，便听得頭頂有聲音道︰「起來吧。範億，給趙將軍端個座來。」
趙赭有些模不著頭腦。罰他跪，他明白，皇上一定是想壓壓他的氣焰，可是，他不怕，他早就準備好了一大堆說辭，就等著皇上發問呢。可是，沒想到，皇上一句話沒問就先給他賜了座，難道……哈，原來皇上也怕我撂挑子呢，看來，妹妹的事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