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了我,這是你們常家欠我的。」年輕男人大聲吼著,聲嘶力竭。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情緒倏然激動起來,手狠狠的掐在徐媽的脖子上,蒼白的指頭,深陷在徐媽松垮的脖肉里。
徐媽的表情木然,像是感覺不到危險和疼痛的木偶,明顯是被年輕男人控制住了。
常月像是打著某種音樂節拍似的,右手食指在褲邊上,輕輕敲打了幾下,間斷幾秒,又敲打了幾下。
站在我右側不遠處的平頭男人,朝這邊看著,目光注意在常月的手指上。常月手指敲打的動作停下後,平頭男人悄悄轉向右側,與站在別墅右側的男人打了個手勢,兩人一起潛入右側的矮樹叢中。
「你放了我,要不然,我就讓你們陪著我一起死!」年輕男人用力卡住徐媽的喉嚨,甩動著徐媽的腦袋,借以威脅常月。
常月眉目間充斥著和善以及諒解,他同年輕男人談著條件,「你放開徐媽,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如果真是我爸做錯了事情,我願意給予你補償。」
「我憑什麼相信你?!」年輕男人狂躁的甩動了兩下徐媽的腦袋。他倏然轉過頭,朝著身後大喊著,「門已經被我用蟲膠封住了,你根本打不開,別費功夫了!」
妄圖開門的應該是任酮。
任酮應該是想要趁年輕男人與常月談話,從後面潛入,制伏年輕男人。
可年輕男人警惕性十分強,所以任酮失敗了。
年輕男人轉過頭,猙獰的笑著,「這就是你說的坐下來談談?這就是你的誠意?讓人偷襲我就是你的誠意?」
他激動的指著常月,手大力揮舞著,「你和常念輝那老東西一樣,都想害死我!」
「那不是我」常月還沒解釋完,年輕男人就大吼一聲,「不放我,那就一起死。」
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竟然一下子扯掉了徐媽的腦袋,血液噴濺而出,噴了他滿臉滿身。
他「哈哈哈哈哈」癲狂的大笑幾聲,雙手扯開衣襟,露出胸膛。
他胸膛的位置上,有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淤青。那淤青底下有著活物,正快速竄動著。隨著他大笑,活物倏然將淤青那塊兒頂鼓了起來。
短短一眨眼,淤青那塊兒被活物頂穿,無數只手指粗細的紅色長條多腿甲殼蟲從里面鑽了出來。
那些蟲子源源不斷的從年輕男人體內朝外鑽,沿著牆壁朝下快速爬動,直直沖向常月這邊。
任酮和之前竄進小樹林的那兩個男人,在蟲子朝外爬的時候,同時出現在屋頂上。
任酮朝我喊︰「快帶著常月朝外跑!快!快跑!離開這里!」
我按照任酮的命令,一把扯住常月,帶著他後退幾步。
常月被這樣的場面驚住,被我扯的趔趄著,差點兒摔倒在地上。
「跑啊!」我踹了他一腳,將他的魂魄踹了回來,然後扯著他的胳膊,帶著他快速朝後跑。
身後傳來蟲子悉悉索索爬動的聲音,像是爬在我的心髒里爬在我的頭皮上,讓我的心髒恐懼跳動著,頭皮疼痛麻癢著。
我不敢朝後看,扯著常月一直朝前跑,盡全力奔跑著。
跑了一會兒,常月回頭看了一眼。
他驚懼的抽了口冷氣,隨後反客為主,翻手握住我的手腕,拿著我死命朝前跑。
我被他拖著,腳底簡直要月兌離地面了,有種施展輕功在小半空飛的感覺。
常月帶著我,穿過馬路,穿過小樹林,奔跑在寬闊的人工草地上。
我幾乎要力竭,有種拉磨老驢的悲愴感,累到極致,卻必須要圍著磨盤轉圈,不能停歇下來。
老驢停下來,等待它的是狠毒的鞭子。
如果我停下來,等待我的,是那些能鑽入人身體里的蟲子。
「停下來!蟲子都死了!」身後傳來爆喝,是任酮的聲音。
常月手勁兒一松,身體也隨之落倒在了地上。我力竭,順著奔跑那股勢頭,撲倒在他身上,用他做了墊背。
喘息了很久,我才有了說話的力氣。
「我真不該,咳咳,不該拉著你跑。」我喘息著,翻到一邊躺下來,幕天席地,慶幸著劫後余生,「那蟲子,追的又不是我。」
當時我什麼都沒想,任酮讓我帶常月跑,我立刻就執行了他的命令。
要是我能想一想,說不準我就自己跑了。
常月倒是想的開,喘息了一會兒之後,竟然愉悅的笑了起來。
他撐著草地,坐起來,居高臨下笑睥著我,「逃命的感覺,不錯。」
我費勁兒的翻了個白眼兒,「下次別帶著我就成。」我將細成麻桿的胳膊,伸到他眼前,「你看,你看看,我這小胳膊小腿兒,可經不起折騰。」
任酮緩步踱了過來,朝常月伸出手,似褒似貶的對常月說︰「你逃命的速度,比鬼蟲追蹤的速度都要快。」
常月握住任酮的手,借著任酮的力量,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拍拍**,將衣服褲子整理齊整,笑著將胳膊搭在任酮的肩膀上,「多虧了寧彩,要不然我早就成了蟲子的口糧了。」
任酮和常月一起,睥睨著我。
我喪氣的耷拉著嘴角,「你們能把我拉起來嗎?」我吊梢眼,用眼白瞅著常月,陰著嗓子發泄不滿,「你的救命恩人,還癱在地上哪。」
常月哈哈哈笑著彎腰,想伸手將我拉起來。
任酮先一步彎下他高貴的腰,掐著我的手腕,像是拖死豬似的,硬生生把我從地上拖了起來。
我腿腳像是面條兒似的,有種撐不住身體的癱軟感。原地活動了一下胳膊腿兒,我一腳重一腳輕的跟在他們身後,走回麗祿來小區。
在回去的路上,我見到了無數撮蟲子被燒死的灰。今天無風,那些灰成了蟲子們活過的證明。
我繞著這些灰燼,盡量躲避著朝前走。
任酮應該施展過某種法術,消除了保安以及目擊者們的記憶。
所以,即使我們剛剛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也沒有出來扎堆看眼兒的。
小區還是那麼平靜,平靜的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任酮打電話,讓路峰和杜凱帶人過來處理徐媽和年輕男人的尸體。
常月等在一邊,一會兒要隨同任酮一起回去,取出身體里面的鬼蟲。
如果那個年輕男人還活著,讓年輕男人取出常月體內的鬼蟲,常月就不會有什麼痛苦。
可年輕男人死了,任酮只能取出年輕男人的腦髓,以及附著在腦髓中的蟲卵,讓韓宇斌煉成化蟲水兒。
喝化蟲水,雖然也能弄掉體內的蟲子,但卻會帶來巨大的痛苦。
杜凱悄悄告訴我,這痛苦,比生孩子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