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如今好著呢，早上還喝了一大碗的小米粥，春卷也吃了兩只，睡得也好。」小丫鬟笑著說道。
「那可是最好不過了。」零露微微一笑，心里卻也明白這定然是大太太對外面的說辭，她一個小丫鬟幾乎不能近身又怎麼會知道大太太吃了什麼。
大太太這一年多，身邊幾乎只讓崔媽媽一人伺候著了。也只有清歡偶爾去的幾次才見大太太多吃了一些，導致每次清歡過去崔媽媽必然讓人上了吃食，就指望著大太太可以因此多吃上一些。
對于大太太突然非常親近姑娘的舉動，零露和柳姨娘幾個人不是螞蟻為次議論過，甚至幾次跟著去了程府和容府的時候都接著機會提起到。程府和容府的人听了之後，只說若是真的沒什麼惡意，親近一些也無妨。
起初零露並不是很能理解，等夏媽媽提到姑娘沒多久也是要笈第了。零露才隱隱有些明白，但明白歸明白，每次陪著去大太太那里的時候，她們幾個人都是小心謹慎地，生怕大太太突然撕破了如今的臉皮，變得凶神惡煞起來。
小丫鬟說了幾句話，才提起來意。
「姜三女乃女乃過來了，大太太說不知道七姑娘醒了沒有，若是醒了的話一起去吃一杯，說會子話。」
「姜三女乃女乃來了？」門口清歡剛帶著香濃幼圓走近，正听到這後面的一句話。
小丫鬟忙扭頭給清歡行禮。
清歡擺了擺手，又問︰「姜三女乃女乃這次來？」
小丫鬟立馬緊張起來。
清歡忍不住拍了自己一下，責怪自己問錯人了。
只是清歡這動作，嚇得小丫鬟更是害怕起來。
清歡有些懊惱，幼圓忙上前笑著說道︰「我們家姑娘逗你玩呢，別害怕。要不你先回去同大太太說一聲，我們姑娘等一下就過去。」
清歡點點頭。
小丫鬟又是福了福身子，然後才像見鬼了一樣得跑出屋子去。
清歡看得有些無奈，緊了緊身上的衣裳往里面走了走。
零露忙把手里抱著的手爐換了一塊好的銀炭，重新裝好帶上棉套遞給清歡。
「這姜三女乃女乃怎麼又來了。」清歡嘟囔道。
惹得幾個丫鬟吃笑。
姜三女乃女乃的夫家是個正五品的少卿，平生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拉媒，也不知道怎麼得同大太太熟起來。
每次來府里的時候，大太太總會找了清歡去作陪。
清歡是直接面對大太太的人，不得不承認這一年多她對自己雖說有些虛情但更多的卻是真意。清歡的年齡也是差不多了，大太太把她叫過去不過是想讓姜三女乃女乃看到顏府里有這麼一個姑娘，然後借由姜三女乃女乃的嘴巴傳到京里其他府里。
不得不說這個法子比以前嫁二姑娘靠譜多，也不知道大太太是不是吃一塹長一智的緣故。
清歡在屋子里磨蹭了半個時辰，這才低著蔓草抱著手里，身上裹著帶帽的風衣慢條斯理地往正院走去，沿途偶爾還停下來欣賞欣賞景色。
蔓草知道自己家姑娘是想要拖延時間，在旁邊看著也不阻攔。
只是一段路再怎麼也走不了半個時辰。
清歡到的時候，在院子里就能听到里頭姜三女乃女乃極其爽朗的笑聲。
清歡苦笑了一聲，這是還沒有走。
只是在走近了一些，仿佛听到了其他聲音。
清歡心里不解，這時崔媽媽從里面出來，一看到清歡就叫姑女乃女乃。
「崔媽媽，里頭這是？」
崔媽媽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青姨娘帶著三姑娘來給太太請安，這不湊巧踫見姜三女乃女乃就留在這里說會子話了。」
哪來這麼巧的事情，大老爺如今越發少的在大太太屋子里留宿，間接的也就在青姨娘那邊留的多了。如此一來青姨娘雖得意，也不會主動跑到大太太面前討嫌。平日幾乎見不到她或者三姑娘會來到這正院。姜三女乃女乃剛一來，就急切地過來請安。司馬昭之心……
「外頭是七丫頭嗎？」
清歡略一停頓仔細整了整衣裳，脆脆地應了一聲，隨後往屋子里走去。
「七丫頭來，坐這里。」大太太一看到清歡就露出笑容向她招手。
姜三女乃女乃一直在屋子里，自然知道大太太對誰是真熱情，對誰是假笑容，心里微一衡量也就笑著說道︰「七佷女，一段日子不見，變化更大了。」
「有什麼變化啊，不過是小女孩長大了一些罷了。」話雖是這樣，但嘴角淺笑的樣子讓三姑娘看得很是刺眼。
「這不是變得更漂亮了嘛。」
兩人一搭一唱，清歡不由得垂下臉。
面色發熱，稍一模就會發現燙得很，真不是害羞，而是心虛地很，自己這就勉強是個清秀的面孔，怎麼也說不上漂亮，說自己還不如說旁邊正一臉嫉妒地看著自己的三姑娘。
大太太許是看得差不多了，才道︰「七丫頭面子薄，不過我們府里的三姑娘卻正是好年紀的時候。」
言下之意很是明顯。
除了大太太，屋子里的人都是詫異的神色。
大太太鎮定自若地端著茶杯輕輕啜了一口︰「也是我的不好，一直太心疼三丫頭，挑來挑去的，也就多了留了她幾年。也不知道怎的麼許是外面的人都以為我舍不得這個女兒，是一點消息也沒再傳來。」
「……可是我縱然再舍不得女兒離家，也要為她以後想想。」
「是這個道理。」姜三女乃女乃到底是經常在外面走地，很快就反應過來笑著應道︰「這事情啊別人也就看個表面，有時候那麼巧就容易誤會了。既然我和大太太你認識一場，少不得厚臉皮要幫上一幫。「
青姨娘再傻也听出意思了，雖然心里還是防著大太太，但臉上還是忍不住掛起笑意。
「兒女都是齋，留來留去留成仇，也是時候了。」
三姑娘一直用懷疑地神色看著大太太。
大太太也不理會，也不去管她。
只是有眼楮的都能看出來，姜三女乃女乃並是不喜的，只是既然應了這個口，也只是笑了笑。
沒坐多久，姜三女乃女乃就推說府里有事要回去了。
大太太起身親自送到院門口，清歡和青姨娘母女二人都跟著一起。
崔媽媽則代替大太太送了姜三女乃女乃去了二門處坐馬車。
「你們兩個也會去吧，你們的意思我也成全了。在我這里留著，我看著心煩，你們也不舒服，我也就不留了。」大太太說完拉起清歡又回了屋子。
清歡被拉著走，只回頭看了一眼，三姑娘的頭微微垂著，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不待看清已經同青姨娘攜手離去。
清歡心里暗嘆了一口氣，進屋後主動倒了熱茶，又去端了糕點擺在兩人的面前。
大太太也是習慣了，順手捏了一只糕點放嘴里。
清歡忙端了茶到她面前。
大太太吃下糕點又喝了茶，才緩緩說道︰「可是奇怪我為何這樣做？」
如今的大太太越發淡然，以前在榮壽堂喊過清歡小賤人的記憶越發有些久遠，也不知道時好時壞，似乎如今的清歡也越來越習慣如今的大太太。
清歡捧著茶杯點了點頭。
大太太淡淡地笑了︰「方才有一句話我說的倒是心里話，這人呢若是一直留著，留來留去還真會有了仇恨。雖然看她現在的樣子，只怕已經惱恨上我了。」
「……可是我是什麼身份，她不過是一個庶女，縱然生母再得寵，也依然是上不了台面。我若是不開口，她也只能繼續留著，如今的她只能抱著我的大腿祈求我發好心，把她找個好的婆家嫁出去。」
「今天可不我就發了一回善心嘛。」
「當然這只是最輕的理由。」大太太看向清歡︰「長幼有序的道理你明白不？」
大太太這意思是開始教導自己後宅處事之道？
清歡微微一怔，隨即點點頭。
大太太笑了，似乎很滿意清歡的態度︰「瑋兒成婚之後，那顏玿才能正式相看，已備定下婚事，同理後面的幾個人亦是如此。而你們姐妹也是這樣，你已經十四歲了，一年過得也是很快的，就像轉眼間你二姐姐已經……」
「大太太……」
大太太頓了頓，繼續道︰「六丫頭那是另一個原因所以可以在前頭還有姐姐的情況下去了汝陽伯府。但是咱們顏府的姑娘除非是沒辦法或者為了顏府，不然哪一個都不會去做了妾室，最少都是個正頭娘子。一場婚事不簡單從定下來到成禮都需要時間以及人力物力。你前頭還有三丫頭、四丫頭、五丫頭，而你只有一年就要笈第了。」
「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清歡自然明白，大太太如今的做法是為自己讓路，三姑娘一直留著于她這個太太也沒關系，畢竟不是她不讓人上門求親的，但是如此後面的姑娘們就會耽擱了，以後許是會因為三姑娘年齡越來越大而酌情讓後面的四姑娘、五姑娘先定下婚事。
但等那以後，清歡只怕早就笈第幾年了。
女人最寶貴的就是那幾年，所謂妙齡正是如此。
只有把三姑娘早早嫁出去，後面的人才能跟著緊鑼密鼓地開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