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七妹妹了。」四姑娘雙眼盯著，臉上雖是掛著笑意，但眼里卻是冰冷一片。有什麼比臨到頭，新娘不是自己這件事情更讓人打擊。
四姑娘從來就沒有想過會是清歡而不是自己。、
誠然那容忱和清歡是認識在先，畢竟顏珺幾次住到容府的事情，她也不是不知道。而丹陽公主府對清歡的喜歡，她也不是不明白。
當時她也懷疑過。
可這婚事是東容府的人定下的，不經容忱的手。
那一日清歡出現，不管是吳夫人還是吳氏都只是問候幾句，就只拉著她說話了。當然四姑娘並不僅僅只是如此就徹底認定下來的。
只是暗中一直看著清歡的表情。
四姑娘才放下心來地。
今日之事。
為了今日的事情，二太太和四姑娘都沒少下功夫。單單是今日出門見客的這身行頭就是花上了不少功夫。
可眼下呢……
四姑娘幾乎感覺自己的指甲已經刺到皮肉里，翻出血跡了。
可她不能動怒，至少在二太太之前的表現後，她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去。不然……這原本不是笑話的笑話，就會真的讓自己成了笑話。
可惜的是今日上門的不是吳夫人也不是吳氏。
當然吳氏的身份不夠。
斷然沒有談論婚事的時候，是她一個姨娘出來。不說容府同不同意，丹陽公主府那邊會不會因此惱了。
就是顏家這邊為了顏面也不會同意。
說來這次秦夫人的出現未嘗不是給這一門婚事在做面子。
清歡好半天才回過神，看著四姑娘卻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當然她什麼不說才是最好。
清歡很快就分清楚眼下對自己什麼才是最有利的情況。
清歡臉蛋一紅，垂下眼瞼，吶吶不語。
「四姑娘也別逗七丫頭了，她面女敕這呢。」大太太適時打岔笑著說道。
清歡咬了咬嘴唇，抬頭有些茫然地看著屋子里的人，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眾人都是一臉笑意地看著清歡。
就連方才失態的二太太也是如此。
「我……舅母。」清歡聲如蚊吶。
可大太太卻是听見了。
「可不是……差點忘記這個事情了。」大太太對秦夫人說道︰「我們家七丫頭的事情，也不是我們一個人能定下的，還要看看姻親家里的意見。」
秦夫人看了清歡一眼，笑著說道︰「我原是听說……這事情是定下來的。」
正因為定下來，像秦夫人這種身份的人才會出來做大媒。
不然林氏有個反悔，秦夫人的面子也是難看的。
「自是同意的，不過姻親在，也總要讓她們看一眼才是。」顏老太太當機立斷讓人去請許氏和李婉音過來。
在等待的時候，清歡紅著臉坐到一旁，頭垂得低低地。
是王媽媽親自出門迎接地。
許氏和李婉音進來的時候，兩人的目光在屋子中掃了一眼。許氏朝著李婉音點點頭，李婉音走到清歡身邊輕聲說道︰「別怕。」
清歡心里頓時感到安心。
李婉音輕輕拍了拍清歡的肩膀，跟著徐氏同屋子里的人見禮。
顏老太太笑著看李婉音隨後又坐到清歡身邊，兩個人手拉在一起。李婉音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清歡的手背。
清歡從原先的緊張慢慢鎮定下來。
一切都被顏老太太看在眼里，很快她心里有了計較。
方才清歡的表現實在不像是作假的，看來對這門婚事她是著實不知情的。這時王媽媽悄悄附耳說道︰「听程家人的意思也是不知情的。」
顏老太太暗暗點頭，笑著同已經被請到位置上坐好的許氏道︰「這是秦夫人，今個日過來是為了七丫頭的婚事的。」
許氏皺眉︰「我卻是不知的，老爺也不曾說起。」
大太太目光一轉，笑著說道︰「所以說今個日真是趕巧了。可見這門婚事是注定要落在七丫頭身上的。」
許氏眉目松了一些，只看著秦夫人道︰「不知道說得是哪一位？」
秦夫人目光微微有些閃爍，很快笑著說道︰「原是那容府的嫡長子，叫容忱的。這不……那容大人中意顏家的七姑娘，說是性格正好和他家大兒子互補。我瞧著也是不錯，這一過去就是個正四品的官太太了。」
「是忱哥兒啊。」許氏有些熟稔地點頭。
秦夫人笑著說道︰「看來程太太是認識的。」
許氏點頭︰「可不是，我那大兒子同忱哥兒也是大小認識的。他那身世……」許氏突然轉過話題說道︰「若是容哥兒的話，這也算是一門好親事。我這外甥女也是可憐的，從小就……」許氏說著說著就紅了眼角。
秦夫人早就知道了清歡的身世，也笑著說道︰「這日後總是會好的，嫁過去之後就是直接的當家太太。你也可以放心了。」
「可不是。」許氏面色一松，似乎頗有些心動的意思。
大太太笑著說道︰「我看是極好的。」
許氏點頭，只是看著顏老太太道︰「雖說老太太和我是長輩，但這婚事我想著也是要經過外甥女的意見才是。」
顏老太太雖覺得不必要如此。
但清歡的情況不同，一來她不是自己這一房的，二來許氏這個舅母又在眼前，倒是笑著點了點頭。
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王薔笑著說道︰「七妹妹，這可是大事。你也別害羞，快給個意見。是不是歡喜那容家大少爺。」
話音才落，屋子里的人就皺起眉頭。
秦夫人掃了王薔一眼，很快轉過頭去，只作聞。
她今日過來的時候就做好準備，對顏府里的事情什麼都不要放在心里。只一件事情，把這門婚事定下來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雖說眼前的情況和原先以為雙方達成一致了不同，但只要最後能成了也就是了。
李婉音看著王薔一眼眼里流露出幾分譏笑︰「這是顏大女乃女乃吧，我可是听說了你不少事情。今個日可是第一回見到呢。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原听人說起你的婚事各個都說是女中豪杰，我還不信。今個日看你的意思，莫不是嫂子先看著了顏家的大少爺。」
李婉音捂著帕子偷笑。
王薔面色一陣難看。
清歡靠著李婉音的肩膀，一直不曾抬起頭來。
「我看大佷子媳婦說得不……」
「這婚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約。我是一個苦命的，心里盼著父母主持卻是沒有這個機會。但可不代表是不懂事的人，這些年在老太太和太太的教導下，哪能不知道這種事情自由您們看著。況且……不是還有舅母嘛。雖說父母不在了，但長輩們還在又怎麼會委屈了我呢。這婚事……原不是我應該過問的。」
「可……」清歡抬起頭︰「既然今個日四姐姐和大嫂子都這樣問上一問了，我也就當個是閨閣私話來說一說。我就珺兒一個弟弟，日後自然不能丟下他一個人。不管是什麼婚事，只盼著對方能照應珺兒，我並是都歡喜的。」
清歡一番話，說得眾人啞口無言。
直接說了是閨閣私話。
這種話最是不當數的，傳出去都只是玩笑罷了。也不過時損一些名聲，可是若是真傳出去，就不只是清歡一個人的事情了。今個日在這里的人都有了關聯，特別是被清歡直接點明的四姑娘和大女乃女乃更不用活了。
這事情原本就是她們的不對。
是她們先挑起這種不合時宜的話題。
先有李婉音的一番暗諷，後有清歡的回答。
這種事情若是真傳出去，頭一個不放過她們的並是這屋子里的人。
而清歡這番話也是說得好听。
歡喜不歡喜。
只看著對方能不能接受顏珺。
反正清歡的身世大家都是知道。
姐弟二人相依為命，一個才十歲的弟弟，讓未來姐夫照應本就不是什麼說不得的事情。別人說起來也只會覺得姐弟情深。
若是容忱同意，清歡歡喜是沒錯的。
若是容忱不同意，清歡自是不歡喜。
這種歡喜的事情，已經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種。
而是姐弟情深的緣故。
一切取決于對方能不能接受這麼一個小舅子。
至于顏府的人也不能說出個不對的地方去。
清歡並沒有說顏府的人怎麼不好，她只是顏珺一個弟弟這話也是沒錯。姐姐不忘幼弟，想為其找靠山。
顏府里的人難道還去攔住？
若是真如此，反而被人說道了去。
「我看……不如就讓人去問一問吧。」大太太笑著說道。
秦夫人皺眉。
她實在不喜歡節外生枝，不由得對清歡的好感去了幾分，臉上的表情又淡下了幾分。
許氏點點頭︰「原是這個道理。」
眼下就看著顏府是不是要找人去問詢了。
顏老太太皺眉。
秦夫人突然開腔說道︰「不用如此，那容公子這點心胸是有的。」說完還看了清歡一眼，似乎在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清歡心里苦笑，只作不聞。
這該死的容忱。
清歡想到他就咬牙切齒，雖說……雖說對于這一門婚事，她初听到的時候心里是歡喜不已的。也明白關于照應顏珺的事情，只怕他會比自己這個姐姐還要熱情。打小顏珺就和他關系好道清歡這個作為姐姐的都有些妒忌。
可不代表清歡同意這種突如其來的事情。
清歡可不相信容忱那樣的人會對自己的婚事毫無作為，特別是丹陽公主那般睿智的人。隨著時間慢慢過去，清歡越發冷靜下來。
心里也不像剛開始那般緊張。
這一冷靜下來就會發現很多事情都是有眉目可尋地。
就好比這門婚事……
清歡一想到丹陽公主對自己奇奇怪怪的態度，以及那原本其實不該給自己卻給了自己的玉如意。
玉如意。
如意如意。
是如自己的意。
還是讓自己去如意別人。
不管是如誰的意。
看來這門婚事，他們都是知情的。
既然知道……
清歡心里有些微惱，她就不信容忱回忙到一點時間也沒有。只要打發人來說一下，自己也不會這般毫無準備。
可那該死的男人……
清歡眼里閃過一絲羞惱。
只是一瞬間，腦海里卻翻天覆地地想著許多事情。
顧而秦夫人的話音剛落，那邊許氏問起緣何。
秦夫人答道︰「我原是不做無準備的大媒。即是知道這麼一個情況，自是明白府上七姑娘的憂慮。顧而讓人去問了容家的意見。容大人說一切看他兒子的意思，容大少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卻是沒有反對。」
在秦夫人看來沒有反對就是同意。
至于容天的態度，她也不奇怪。
容忱和容天兩父子之間跟個仇人一樣，秦夫人又怎麼會不知道。
她故意這麼問上一問，未嘗不是有試探容忱的意思。
容忱雖沒有正面回答，但對這門婚事是之前的也不反對。秦夫人這才是同意幫著做媒，有了今日之行。
「容哥兒是不錯的。」許氏臉上露出笑意。
李婉音朝清歡眨了眨眼楮。
有著程景新的關系，李婉音多少知道容忱和清歡姐弟二人的關系。若說對于這麼一個事情，李婉音是這屋子里最相信的人。
李婉音冷眼看去，若不是年齡差得不算大，那容忱幾乎是要把顏珺當成弟弟了。
但是這樣也好。
秦夫人看著時辰差不多。
「既然如此，應該是沒有什麼意見了吧。」
顏老太太看向許氏。
許氏含笑道︰「我是相信那容哥兒的。」
也就是說同意了，秦夫人心中了然，她是不管其他的。也不想去理會那容府里面亂七八糟的關系。若不是欠上一個人情，她也不是會同意來著這里。
既然來了，秦夫人就想著早日完成吳氏的所托。
把這欠著的人情還了回去。
至于其中里面的糾葛同她又有什麼干系。
「表妹，這庚帖？」李婉音問道。
清歡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附耳同李婉音說起來。
李婉音愣神，好一會兒才笑著說道︰「我看接下來的事情，表妹也是不合適在這里了。姑娘家總是害羞的。這庚帖，我陪著去走一遭，拿回來。」
不等其他人說話，許氏已經笑著說道︰「可不許欺負你表妹。」
李婉音笑著應是。
兩個人攜著手走出榮壽堂。
清歡腳突然一軟。
李婉音被唬了一跳連忙扶住︰「你也是會害怕的啊。」
清歡臉上全是苦笑。
怕，怎麼不怕呢。
就怕一個萬一，哪里又出了差錯。
「姑娘。」蔓草紅著眼楮臉上卻是笑得很高興。
李婉音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去外院請了表弟過來，我先送你家姑娘回去。」
蔓草很快應聲離去。
李婉音陪著有些軟腿的清歡慢慢走回去︰「我說你可真是有心眼……」
清歡無奈笑道︰「表嫂……」
李婉音已道︰「不過你這樣做也對，是我的話也會如此。」想到這對清歡又憐惜了幾分，有她這樣的身世。
顏府里的親戚都是各有心思，不算計她就是個好的了。
若是今日自己和婆婆沒有過來，這門婚事許是從中會有變故。把庚帖藏到外院顏珺那里算什麼，能保護道自己就是最好不過了。
蔓草回來的時候，身後跟著飛奔而來的顏珺。
蔓草手里抱著一只錦盒。
李婉音看了一眼，起身說道︰「這樣吧，蔓草跟著我一塊去。」
清歡朝著李婉音感激地福了福。
兩個人離開後。
顏珺紅著臉看著清歡。
清歡忍不住杯他逗笑了。
「怎麼了？」
顏珺拉著清歡的手重新坐好，臉紅紅地說道︰「真好。」
真好，是的。
顏珺已經知道了清歡的婚事了。
清歡嫁給他喜歡的容大哥真好。
雖他早早有了這個心思，可在沒有定下來之前，他也不敢同清歡直接說出來。可眼下是真的好了。
「姐姐。」顏珺忽而低下頭。
清歡一愣，笑容一臉，焦急地問︰「怎麼了？你是不高興了嗎？」清歡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沒有通知過顏珺不太好。
畢竟姐弟二人一起長大。
若是自己嫁人了，顏珺肯定會多想。
只是不等清歡說自己的計劃，顏珺已經悶悶地說道︰「我是大人了，姐姐不用為了我才選擇婚事的。」
雖說顏珺覺得容忱真是一個不錯的好姐夫。
姐姐嫁給她是最好不過的一門親事了。
可若是清歡只是為了他的緣故，只是希望未來的丈夫能照應自己這個弟弟。顏珺也是不願意地。
雖說在從蔓草那里听到事情後，顏珺心里是高興不已地。
畢竟姐姐最在乎的還是他。
可同樣他也是在乎自己這個姐姐的。
清歡看著顏珺的樣子，哭笑不得地說道︰「你真笨。我問你……沒有了你的容大哥，姐姐這樣的條件，還能認識更好的人？」
顏珺想也不想地搖頭。
顏家三房才自己沒有成長起來，撐起門戶之前，根本是什麼也不是。在別人眼里許還是個累贅，又有誰會願意娶清歡這種家世的人呢。
除非是那些家世門風品性不好的人。
可這些人怎麼及得上他一直看好希望成為自己姐夫的容忱。
「這就是了。」清歡笑著說道︰「你想得就是最好的，我選得也是最好的。」
日後會不會又更好，她不清楚。
可眼下卻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