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淚水簌簌往下,才化好的妝都花了。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
好在幼圓早有準備,轉到屏風後面,端了銅盆出來。等林音重新見面後,就又請了喜娘幫忙化妝。
這一次,林音雖是紅了眼圈,卻也沒繼續哭了眼淚出來。
幼圓松了一口氣,在背著人的時候,遞了上等的紅封給喜娘。等一下,還有許多地方仰仗她,討好一些總是沒錯的。
喜娘捏了捏,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時辰還未到,我就在外頭候著,若是有需要,讓人去找我。」
說著又看了一眼林音道︰「出發前,拿了茶水微微沾一下,到時候補個脂紅便是了。」原本是不會提醒的,但看在紅封的厚度上,加上她來的時候,這府里的夫人也是千叮嚀萬囑咐過了,事前更是給了厚厚的錢銀。
到底是多說了一句。
幼圓一听,高興地哎了一聲。
那人雖說只是沾茶水,這也就等于遲點東西,只要不花了臉,也是無妨的。這可是算了時辰走的,從現在開始還有得等呢。
林音換了身份,也就沒有什麼人過來送嫁。
所謂的娘家人,清歡大著肚子,已經被許氏讓人看管在軟榻上,不讓亂動了。而李婉音則是忙得團團轉,到底不是自己的府里,雖說有了清歡的話,下人們自然是戰戰兢兢做事,可還是有些不熟悉,使喚起來也不太方便。
顧而中間還是有了一些時間的耽擱和浪費。
至于安慶侯府那邊,卻是鬧得比這邊要大。
同樣一日嫁女兒。
有心人自然知道是嫡親的姐妹。
只是看到安慶侯府的做法,還是覺得有些心寒。
三天的流水席陣勢,從昨日就已經開始了,婚禮這一天是第二天,但凡是京中人士,不管籍貫在哪,來到安慶侯府坐下,都可以吃酒。
名頭的確是挺好,噱頭十足。
但真正去的人,才發現,根本是找不到位置坐。的確是流水宴,可席位統共那邊多,安慶侯府的客人把里面都坐滿了,擺在外面的,也就十來桌,一桌十人位置最多做個十二人,怎麼都是不夠旁人坐。
而那些人一般回來,大多是街上混混,無事晃蕩的人,就算是吃完了,也佔著位置不走。安慶侯府自然不會去管。
如此一來,雖是這樣講著。
可實際吃的人並不多。
只是婚禮這一天,熱鬧一些。安慶侯府張燈結彩,下人們喜氣洋洋,穿著新衣,打開大門,等候新郎官的駕到。
倒是容府這邊,就顯得低調許多。
送迎往來的人不少,但大多是略坐坐就走了。
畢竟大家也知道,這里是女方家,加之林音情況特殊,不過是來道個喜,給撐一下場面也就是了。
清歡坐在軟榻上休息,平日喜歡的話本,竟是有些看不下去。
看著外面的熱鬧,倒是想起自己出嫁的時候。
時間可是過得真快呢。
清歡低低笑了起來。
那個時候原本是要讓表哥來背著她上花轎,卻是前一天顏珺突然說要自己背。這才讓她發現,弟弟竟是長大了。
趴在顏珺的背上,被一步步背到轎子上,清歡竟是只覺得安心。
也不知道他們夫妻二人如今怎麼樣了。
到底喬楚還是小了一些。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機會報上佷子,到時候她就可以無愧于自己的父母,不用擔心見到姐姐雅歡的時候,抬不起臉。
那個突然把生命讓給了自己的姐姐……
清歡低著頭。
許氏百忙中,走了過來,看見了就道︰「餓不餓,我讓廚房給你做了點吃食,等一會兒就該送過來了。」
「不用……」清歡剛想要拒絕。
今日事情多,府里人都是忙不開了的。在……
「說什麼呢。」許氏皺眉,不悅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是個心軟的人,可你別忘記了,這里是容府,就算你再覺得那……可憐。可也不能退讓到這個地步,你有了身子,才是大事。今日過來的人,哪一個不是看在你的份上。」
清歡只好討饒。
怕舅母再說下去,一個沒注意,讓話傳到了林音那邊。
橫豎也就是今天一天,不,是半天的事情了,剩下的也就是回門那一天的事情。從此以後,林音也就是和她沒太多關系,相處的時候做了普通親戚往來便是了。
清歡老老實實地听訓。
等到丫鬟送了一盅燕窩粥過來的時候,才許氏的注視之下,一勺一勺地吃了下去,一點都不敢剩下。
零露看了歡喜不已,嘴里說道︰「還是老太太在的好,我們姑娘也就怕您了,我們幾個勸著,夫人也不過是多吃一口而已。」
許氏听了就笑︰「都要當兩個孩子的娘了,還跟個孩子一樣。」頓了頓又對零露道︰「有我在,我把話放著了,若是日後不听話,你只管讓人去叫我。我親自過府,看著她吃。」
清歡只好再次求饒。
零露捂著嘴笑。
「還在這邊坐著呢。」李婉音忙得滿頭是汗,中途跑過來說了一句︰「時辰差不多了,男方那邊快來了。」
又對清歡道︰「你表哥問裝喜錢的箱子在哪里。」
等人到了,要撒錢的。
清歡還未說話。
零露已急忙說道︰「我放著呢,這就去找了出來。」等零露找到後,就叫了兩個粗壯的僕婦抬著箱子往外院走去。
許氏對清歡道︰「我去喜房那邊看看,你去不去。」
清歡自然是去的。
本來她還擔心,那邊雜亂,許氏不讓她去的話,自己要怎麼說才好。
幸好……
清歡站起來。
許氏就扶著她的手。
清歡忙讓香濃來。
許氏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外公本來也要來的。」
「這個如何是好……」
許氏笑道︰「急什麼,這不是被我勸下了嗎,沒看你外公沒來嗎。」
清歡笑了笑。
二人慢慢去了林音那邊。
喜娘正坐在屋檐下的小杌上,看到她們的到來,忙站起身︰「是時辰差不多了吧。」
清歡笑著說是。
許氏倒︰「還等一等吧,若是前面到了門口,會有人來通報的。」
「好的,老太太和太太先去里面坐坐,到時候叫我就是了。」喜娘彎了彎身子,笑著說道︰「到時候再補一補。」
清歡笑著說好,朝著香濃看了一看,方才進去。
香濃沒有跟進去,而是去了廚房,看到里面正在燒東西,忙讓人準備了一些方便的吃食,自己則端了一些肉菜,提著食盒去見了喜娘。
等把喜娘請到隔壁屋子,單獨開了一桌,又叫了幾個有臉面的管事媽媽陪著一塊吃的時候,香濃方才離開。
林音听到外面的動靜,幼圓去看了,才知道是清歡來了,正想起身。
清歡進來的時候。
許氏倒︰「快坐下,今日新娘最大。」
林音這才不好意思地笑笑。
幼圓去搬了繡墩過來。
屋子里只擺了一張,又去了外頭。
清歡請了許氏坐下。
許氏倒是讓清歡坐。
清歡和她推讓幾番,這才自己坐下來。
「真好看。」
許氏笑︰「新娘子本來就好看,晚上準能迷得新郎官,找不到北。」
林音羞得頭都要埋到地上去了。
許氏又打趣了幾次,才留了清歡下來,只是臨行前囑咐再三,若是等人過來接新娘,她一定要避到隔壁去,免得被沖撞到。
林音听了也是點頭。
許氏走後,清歡陪著林音說了一會子話。
外頭就有人嚷著說道︰「新郎官,到門口了。」
沒一會兒,就開始喧嘩了起來。
清歡站了起來,走到一邊。
外面跑進了好些人。
喜娘也在里面。
香濃看到清歡,忙扶著她到角落去。
等喜娘給林音補妝後,其他人才退了下去。
清歡對著幼圓說著日後去了趙府的事情。
幼圓听地連連點頭。
林音心怦怦直跳,耳畔是清歡的聲音,手掌攥成拳頭。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覺得誰的生意也听不見耳朵里去,心髒是怦怦直跳。
趙陽喜氣洋洋地下了馬。
看到大門口,已經有人攔在那里了。
大笑著讓人抬了一口箱子,里面滿滿的都是銅錢。
在一聲令下,就跟天女散花一樣撒在眾人面前。
沉著瘋搶的時候,趙陽目光轉了轉,轉身跑到跟著他一起來的容忱身邊,一把抱起容瑾就往里面跑去。
這可是他的護身符。
容忱沒意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等反應過來,人已經跑遠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了。看著還在撿著地上銅錢的人。
容忱搖搖頭,徑直往府里走去、
他雖是結親的,可回到府里,也就不用認真了。
正好看到程景新,就過去說話。
程景新心里有了事情,看到他自然,也是迎了過去。二人到底認識多年,說話的時候,也沒有故意扭扭捏捏地。
尋了大家不注意的時候,程景新直接問了自己心中的問題。
容忱皺了眉頭,看著程景新,嘆了一口氣,他本來是不欲把程府也牽連進來。只是現在看著,怕是不牽連都已經進來了。
如此說來,還是同他們細細分說。
也免得日後,有個什麼事情,顧忌不暇。
早在昨日,清歡就許諾府里的下人,今日新郎來接親的時候,允許他們施展各種本事,攔著新郎,只要不鬧的太過,耽誤了吉時,一切都沒問題。
顧而趙陽是要闖好幾關,才能到了新房。
只是府里的人,看到新郎官的時候,都哀呼倒霉。
有這麼一個精貴的小主子,在新郎官的懷里,他們可不敢真攔著,加之本來也不過是討個喜氣。
在趙陽很是大方的給了喜錢的錢情況下。
人很快就到了院門口。
許氏和清歡都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兩個人有些發楞的時候。香濃已經喊道︰「快攔著。」說著就到清歡身邊︰「夫人,我們先出去吧。」
許氏也是回過神︰「去吧,這里有我呢。」
清歡這才點點頭。
而林音這時,也已經蓋上了紅蓋頭。外面響起趙陽熟悉的聲音︰「快開門,我來接媳婦了。」
「什麼媳婦,是新娘子呢,這都還沒有洞房恩。」也不知道是誰這麼說了一句。
外頭頓時哄堂大笑了起來。
林音只覺得臉頰發熱。
「新娘子,不就是媳婦嗎。我趙陽還能讓看中的跑了不成。快點,到底想怎麼樣,多少喜錢,我可是心急著呢。」趙陽嘿嘿大笑著。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似乎是一個男客,也不知道怎麼跑進來了,真說起了葷話。
「那總比不急來得好。」趙陽答完,手一揮,就有收下抬著一口箱子,又是一堆銅錢撒了出來。同時趙陽手里拿著紅封往門縫里塞去。
林音听著外面的熱鬧勁,才覺得自己真的要嫁人了。
許氏原先是看著外面鬧。
喜娘看了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才走到她身邊,小聲說道︰「老太太,可不能再耽誤了,這時間差不多了。」
許氏點點頭,走到林音身邊,仔細看了看,柔聲道︰「不要緊張,等一會兒表哥會來背著你。出了門子後,咱們兩家就當正經親戚往來。」
林音知道這是一個保證,只是小聲地嗯了一聲。
程景新和容忱慢慢走到的時候,趙陽還被攔在外面,似乎里面不放人。程景新大笑︰「怎麼,媳婦不肯跟你走。」
趙陽大羞。
正要讓人撞門的時候,里面傳來許氏的聲音︰「好了,鬧得也差不多了。快開了門吧。」說著,門就打開了。
趙陽顧不得和許氏打招呼,一頭鑽了進去,熟門熟路地來到林音的房里,抱著她就像往外面走去。
急得喜娘連連說道︰「使不得使不得,要舅兄背著出去的,新郎官快放手。」
後面一步跟著進來的人,起哄︰「新郎官,你太著急了。是不是新娘子太漂亮了,讓你心猿意馬了。」
「去去,就回去抱你自己的媳婦去。」趙陽沒好氣地說道︰「你別自己抱不到,還埋汰我。」只是話雖如此,趙陽還是返身把人抱回屋子里去,放在床上。走的時候,拍了拍林音,似乎在安撫她。
趙陽出去,對著程景新又是一番作揖,懇求。
就在程景新笑著答應的時候。
容忱突然攔著他︰「瑾哥兒呢,你把人放哪里了。」
話一出口,趙陽楞了。
對啊,容瑾不是被他抱在懷里的嗎。
「在夫人那里呢。」在旁邊看了許久的香濃總算找到機會說話了︰「表姑爺也真是的,來到這里,就高興地把我們少爺給丟開了。」
趙陽愧疚地模了模腦袋。
容忱見瑾哥兒沒事,丟了趙陽一個事後找你算賬,才讓出身子。程景新哭笑不得,進了屋子,沒一會兒就背著林音出來。
離開前,容忱去看了清歡。
容瑾正同清歡告狀︰「舅舅可壞了,把瑾哥兒丟到一邊去,人那麼多,差點……差點。」似乎覺得自己膽子太小了,容瑾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清歡模著他的頭,笑眯眯地說道︰「你舅舅娶舅母,是高興壞了。我們瑾哥兒這麼乖,要不要原諒舅舅呢。」
容瑾低著頭沉思,好一會兒說道︰「好吧,我不和舅舅氣。」
清歡這才高興,拉了拉他的手︰「看看,你爹爹也來看你了。」
容瑾果然歡喜地轉過頭。
容忱見了大步過去︰「咱們不原諒舅舅,竟然把爹爹最喜歡的瑾哥兒搶走了不算,還放一邊去了。」
容瑾聞言大人模樣拍著容忱的肩膀︰「爹爹,咱們有大肚子,原諒舅舅一回吧。」
噗嗤,清歡忍不住笑了。
容忱也是笑意不止。
容忱曾經和容瑾說過一個故事,講得是宰相肚子里能撐船。只是到了容瑾這邊,就是有大肚子,不跟人計較。
「對,咱們有大肚子。」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清歡一眼︰「你娘的肚子最大了。」
清歡啐了一口。
容忱抱著容瑾說了一會兒話。
清歡就催促他了︰「你快走吧,前面應該差不多了。既然幫忙了,就幫到底。這里也不需要你在,我等一會兒就帶著瑾哥兒回去呢。」
容忱點頭︰「有事情,就請舅母和表嫂幫忙。」
清歡只得應是。
容忱趕到大門的時候,正看到程景新把林音背到轎子上坐好。
趙陽心滿意足地翻身上了馬。
容忱只來得及,經過程景新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也上了馬趕了過去。
喇叭又吹了起來。
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
路上圍觀的人不少。
趙陽的心情更是好得不行。
只是……趙陽臉色突然大變。
其他人也是看到了。
林音原本呆在轎子里的,突然听到一聲低呼,心里覺得奇怪。沒一會兒,幼圓隔著簾子,在轎子外面小聲說道︰「姑娘,前頭也有迎接隊伍,這是撞在一起了。」
林音皺了眉頭。
只是這竟然不是讓她煩惱的。
等幼圓說起迎親隊伍是汝陽伯府,且新娘子也坐在轎子上的時候,林音只覺得頭疼,真是到了這個時候,那個府里還要給她的好日子添堵。
「姑娘,別急。容大人已經過去說話了。」
林音恩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