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華歸 第26章 宴請

作者 ︰ 行走的葉子

陳皎兒三姐妹坐在一處,三人相對無言,但另外二人眼中的那份雀躍卻是壓也壓不住的。

有了傅姑姑的帶領,一路都很順利,眾人只隱約听得馬車停了二次,又下車換了小轎,再然後就是步行。一路上,就連櫻桃這樣好奇心重的丫頭都不敢抬頭隨意觀看,只到下了小轎,眾人才真正拿眼看了四周。

這,就是皇宮了,身為大周子民,陳皎兒也忍不住心潮起伏,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著激動的心情,緊跟在傅姑姑身後。

「太後還在午睡,你們在偏殿里稍待休息,一會兒再派人前來通傳。」傅姑姑請眾人進了一處偏殿一一安坐,又招呼了二個宮女在此伺候著,自去了太後處候著。

「二位姐姐,可知道太後招我們來何事。」明七娘因臉上受了傷,敷了膏藥,戴了一頂軟帽,用輕紗掩了容貌。麗兒站在她身後,待傅姑姑一走,便第一個出聲問道。

眾女都皺了眉頭,第一次進皇宮就貿然詢問,顯得極為輕浮。但又想知道宮女如何回答,是以也無人出聲阻止。

身著青色宮服的宮女約模十三四歲,圓圓的小臉一笑露出二個梨渦,道「眾位小姐,太後她老人家的事,奴婢們怎會知道,還請稍安勿燥。」

另一個年輕稍大的宮女則一言不發,只吩咐人端了茶水進來便不再言語。

不多一會兒,一個跟傅姑姑穿了同色宮裝的姑姑帶了幾個小宮女進來道「哪位是明府的明七娘,陳府的陳皎兒小姐,太後有請,請跟奴婢去慈心殿。」說完在二人臉上掃了一圈,示意二人跟上。

完全不知道其他人臉上訝異的神色,陳皎兒和明七娘更是模不著頭腦,相互看了一眼,明七娘的臉被薄紗輕掩,看不出表情,但陳皎兒相信她此刻一定跟自己一樣,不知所措。

喜孜孜正要跟上前的麗兒被二位宮女攔下道「奴婢自會伺候小姐們,請姑娘在此稍坐。」

用眼神安撫櫻桃的不安,陳皎兒跟明七娘一起跟著姑姑出了偏殿,長長的連廊,柱子上雕刻著精美的浮雕,就連踩在腳下的青磚都打磨的規規矩矩,嚴絲合縫。

相信連廊外的建築更加金碧輝煌,可二人均低著頭不敢隨意張望。走在前面的姑姑忽然停了腳步,回頭道「奴婢先帶明七娘去慈心殿,請陳小姐在此稍等。」

「是。」陳皎兒不敢有任何異議,老實的停下腳步,等前面腳步聲漸遠,她抬起頭卻發現,身邊竟連一個宮女都沒留下。

一個人呆在完全陌生的皇宮里,陳皎兒沒來由的生出來幾分恐懼之感,愈發不敢輕舉妄動。

「呵」背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一個欣長的身影從她身後轉了出來,陳皎兒抬頭一見,忙福身道「世子爺。」

「不是膽子挺大的嗎,一個人帶著丫頭就敢在王府如入無人之境,怎得在皇宮就如老鼠見了貓,嚇得腿都發軟了。」周明遠著看著陳皎兒一臉窘迫的樣子,覺得十分有趣。

陳皎兒不說話,周明遠等了半響,終于無趣的模了模鼻子道「還以為膽子大也一定牙尖嘴俐,原來卻是個沒嘴的葫蘆。」

「世子爺有何差遣,請盡管吩咐。」陳皎兒咬了牙,一個字一個字 出來道。

「哦,原來是個聰明的,那爺就不廢話了,五華寺當天到底是誰?」周明遠語氣一變,周身的氣質似乎也變得凜冽。

「是陳綺羅,而且劉家大小姐似乎也已查覺。」陳皎兒絲毫沒有猶豫,全盤托出。

「哦,原來不是你。」周明遠似是有些意外,心里有了一絲氣悶。

還以為是這個丫頭發現了劉淑荷的事,自己想破了頭才找出辦法來,沒想到,到頭來卻不是她。

「你知道是什麼事嗎。」周明遠想了想又問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陳皎兒堅定的搖搖頭,事關這些達官貴人,她才不會嫌命長去打听。

想到自己一個人被留在這里,心里一動,小聲道「謝世子爺。」

「謝我做什麼,本大爺什麼都沒做。」周明遠臉色微紅,知道被對方看出端倪。有些囧態,又有些欣喜。

「果然是個聰明的,太皇太後人很好,她喜歡吃甜食,喜歡听人講……」

周明遠還未說完,便被陳皎兒打斷道「世子爺不必說了,皎兒乃是沒有福份的孤女,不敢做這份枉想。」

「嗯,既然這樣,那你自己小心。」周明遠說完自己也覺得意外,一向覺得女子大多是頭發長見識短,只知道哭哭啼啼,又或是象白痴一樣撒嬌。自己從來是敬而遠之,從不輕易搭理。今天居然對她說了這麼多話,要是被其他人知曉,恐怕會驚嚇得下巴都掉下來吧。

陳皎兒也有些感動,她深知世子爺稟性,輕易不會對外人真情流露,重重點頭答道「是。」

陳皎兒低著頭等了半響,也不見周明遠再次出聲,小心抬起頭才發現,四周那有人影,周明遠早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蹤影。

略等一會,再又見到傅姑姑帶了另外四人並上她一起登上慈心殿。四人見陳皎兒竟在原處等著,不禁露出一絲笑意,但一想到明七娘豈不是單獨面見太皇太後,心下又是一沉。

跟著眾人大禮參拜,被宮女扶起賜坐,都猶如在夢中。

慈心殿上太皇太後身穿如意鍛繡五彩祥雲服,祥雲髻上朝陽五鳳掛珠釵隨著說話聲輕輕顫動。身下的赤金九鳳雕花紫檀座和手邊的紫金浮雕手爐都是陳皎兒在劉府也未得見過的物什,小心捧了宮女端上來的銀白點朱流霞花盞,欣賞著飄浮于水面的根根針葉。

可能是太過緊張,就連一向會逗樂打趣的湯曉蝶也恭謹的不似本來面目。太皇太後說了一會子話,便道自己乏了,讓傅姑姑給了賞賜送她們回府。

就這樣回府,陳綺珊和湯曉蝶俱是抿了嘴唇,心有不甘。到了皇宮外,各府來接人的馬車已經等在外面,眾人上車時,不知誰嘀咕了一句,才發現,明七娘竟不在其中。

明七娘究竟有沒有出宮,此時人又在哪里,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嫉妒者有之,羨慕者有之,卻沒人敢在宮門口喧嘩詢問,大家都一致保持了沉默。

回到陳府,櫻桃這才敢露出興奮的樣子,道「沒看到剛才在錦華居那些姐姐們的樣子,平時對奴婢愛理不理的,這會子都圍著奴婢打轉,說奴婢這輩子能去一次皇宮簡直是天大的福氣。」

「奴婢看老夫人對小姐也格外看重,不然怎麼會給您搬院子。」櫻桃越說越興奮,恨不得現在就搬回翠雲居去才好。

見陳皎兒對此提不起興趣,櫻桃也訕訕地收斂了興奮的情緒。心道也不知太後對小姐說了些什麼,怎的從皇宮回來便這般悶悶不樂。

陳皎兒搬入翠雲居的那天,有消息傳來明七娘當天被留在了太後宮中,說是合了太後的眼緣,留在慈心殿里伺奉太後。

衛家姐妹回了國公府後,很快被劉夫人請到府上,陪伴劉淑荷左右。陳皎兒並不太理會這些,皇家與她太過遙遠,況且她身負血仇並不想進宮做個永世不得自由的玩偶。得到皇上寵愛,讓皇上幫她報仇?

要怎樣解釋自己的身世,恐怕說出真相,第一個被滅掉的就是自己這個妖孽吧。

看著翠雲居里新添置的家俱和擺件,心想老夫人這番心思怕是白廢了。剩下的四個人既沒得到太後的看中,也沒被劉府挑上,恐怕是與皇家無緣了。

大夫人和二夫人均是在屋里,仔仔細細詢問她們在劉府的情況,特別是在慈心殿時太後所說的話。

陳綺珊有些氣悶道「就是夸了幾句然後說劉大小姐的病好了,虧得我們之類,然後就讓傅姑姑送我們出宮了,真的沒有什麼遺漏的。」

陳綺羅與大夫人糾纏幾日也是累極,最後發恨道「你總不能讓我見到太皇太後就撲上去求她收留我吧,人家看不上我,我有什麼辦法。」心里卻想著,能活著回府已是千好萬好,最好劉大小姐忙著備嫁,時間一久沒有任何風聲傳出來,說不定她就不再追究了。

陳皎兒搬過去後,老夫人又派了秦媽媽安排了二個粗使丫頭過來,翠雲居與錦華居僅隔一條連廊,之前是老夫人最小的一個女兒所住,只是這個女兒沒過十歲便沒了,這個院子也就空了下來。

剛到陳府時,老夫人也是極看重她的,讓她住在翠雲居。後來,她身子弱時常病著,老夫人也年紀大了,怕過了病氣,才讓大夫人給她搬地方。沒想到她們主僕倆還有搬回來的一天,櫻桃感慨著。

一大早,老夫人屋里倒是熱鬧,四小姐和六小姐七小姐都聚在一起給老夫人請安。見了陳皎兒,陳綺珊道「妹妹得了這麼個好地方,是不是該請我們姐妹去好好熱鬧一番,說起來皎兒妹妹進府這麼久,我們都沒有去叨擾過呢。」

六小姐七小姐都是小孩子心性,一听都拍起手叫好,連老夫人都笑道「姐妹們在家里時就該好好親近親近,讓秦媽媽幫你們操辦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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