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華歸 第74章 伏誅

作者 ︰ 行走的葉子

只有竹聲心里詛咒這些平時稱兄道弟,關鍵時刻溜得比兔子還快的家伙。只有他避無可避,逃無可逃,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站在大門的陰影處。想到春葉,心口又是一痛。

得知陳皎兒來訪,竹聲跳得比兔子還快,嚷嚷道「天黑路暗,小的挑燈去接陳姑娘。」跑了個沒影。

看到陳皎兒婀娜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周明遠的心情忽然一下子平復下來。

「世子爺,這件事能不能到林大這里就了斷。」陳皎兒開門見山,身邊人的安全更重要,她不是偏執狂,為了復仇不顧其他人的死活,她要為活著的人考慮更多。

「現在不是你想不想追究的事,苦主是爺的人,這件事就該由爺來了斷。前面的事,爺領你的情。接下來,你就不用管了。」周明遠嘆了一口氣,想到自己身邊的人如此慘死,心里憋著一口氣,怎麼都順不下去。

「春葉姑娘在天之靈,知道世子爺憐惜著她,一定會很欣慰的。可我相信,她一定不希望世子爺為難。」

血書是陳皎兒假借了前世的身份所寫,血書將自己身世交待得一清二楚,包括她所看到的,听到的事。

陳皎兒只對周明遠說自己拿了藥方,承了春葉的情,又是同名同姓的緣分,這才決定幫她昭血。

樁樁件件都對得上,周明遠自然相信了。想到跟在自己身邊的丫鬟,會被人謀算。又有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時間男子漢的自尊心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才會如此暴怒。

「這件事已經被打上我的烙印,就算就此撂手,別人也是不信的。」

「其他人信不信,很重要嗎。」周明遠挑一挑眉,陳皎兒從不說沒有意義的話,意思會是……

「今天櫻桃被賢群王府的陳姨娘請去坐客了,也許下一次會是其他人。」

「爾敢……爺會加派人手保護你們。」

「只有終日做賊,沒有終日防賊的道理。何況,我們已經給他定了罪,是不是因為這個罪名伏法,很重要嗎。」

這句話說得很直白,甚至很囂張,周明遠听了,也不禁失笑。是啊,自己太過在意,反而忽略了顯而易見的道理。

陳德生可以偽造筆跡,可以將一切推托到下人、管家的身上,可以天衣無縫,可那又如何。他們已經認定了,陳德生就是凶手,是當年殺人奪財的主謀,這身後甚至還有賢郡王的影子。

從這個時候開始,在他們心里,陳德生已經被定了罪。不能因為這件事審判他又如何,身在官場,身為宮中美人的父親,還能沒有一點把柄可捉?

想到陳德生從今往後,要面對世子爺無處不在的暗衛,稍有行差踏錯便會被抓住痛腳。陳皎兒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

第二天,黃昊寧到訪,看到陳皎兒後第一句話便是「你願意嫁給我嗎。」

饒是陳皎兒再鎮定,也被驚呆了,被忽然而至的求婚,嚇得有些手足無措。

「你現在處境很危險,我想了很久,如果你肯嫁給我,我們一起回福安,父親會保護我們的。」看來這番話在少年心里已經想了很久,也練習了很久,久到月兌口而出沒有一絲障礙。

而說完這番話,似乎也用掉了他所有的勇氣,有些嚴肅又有些臉紅,坐在陳皎兒對面,不安的扭動著身體。

原來是這樣,陳皎兒完全感受得到他的真誠,有些感動,又有些感嘆。

「謝謝你,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馬上要離開京城,也不會再有危險。真的謝謝你!」陳皎兒已經決定,林大的事情一了,就去安南。

一來中間會經過自己上一世的老家,她想回去看看以前的舊宅和親人,到父母的墳前嗑個頭。二來可以去安南尋找陸家的人,周明遠幫了她,她也要盡自己的力去幫幫他。

她想來想去,如果能找到安南的陸家後人,即弄清楚了喬嬤嬤的身世,也算自己還了一份人情,心中可以稍安。

「離開,去什麼地方,你一個姑娘家,太危險了。你讓我我,我再想想辦法。」黃昊寧急得不行,這件事他與父親寫信商議過,被父親在信中嚴厲的訓斥了一頓。說他不顧家族利益,只記私情,這種時候就該與此女撇得一干二淨,而不是湊上去當靶子。

成婚的主意,是他背著家人做出的。已經想好陳皎兒如果肯答應,就通過母親磨到父親點頭為止。

可沒想到,陳皎兒不僅沒答應,反而要離開京城。這一下,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都不知該如何勸她才好。

抬起頭,對于黃昊寧,陳皎兒的情緒也有些復雜「做為一個朋友,你為我所做的,已經夠多了。你要相信我,能照顧好自己。以後不要再來了,走的那天,我可能沒時間跟你道別,就在這里,說一聲珍重吧。」

黃昊寧的心里如五味瓶,交雜得說不出是什麼味道。

吩咐家里收拾著東西,錦繡閣是大本營,生意越做越好,肯定不能丟。打算只帶上櫻桃的陳皎兒,卻遭到了蘇大娘堅決的反對。

「不管說什麼,我都是要跟姑娘走的,這麼小的年紀一個人上路,櫻桃也是個孩子,不行,絕對不行。」

「我跟老婆子一起護送小姐,路上總需要個趕車做粗活的,我跟著也能有個照應。」蘇大壯笑得憨憨的。

如意、珊瑚也吵著要跟小姐一起走。只有李路夫妻沒有說話,還是春花站出來「小姐,我們也願意跟小姐一起去的,可是響兒。」

「你們干什麼呀,都跟著走,鋪子不要了,以後我們喝西北風去。」在陳皎兒的安撫下,眾人這才沒有再說話,可蘇大娘眼神里的堅決還是一絲不少。

陳皎兒只好答應她,再仔細考慮一下。蘇大娘表面什麼也沒說,可陳皎兒知道,要是不帶上她,搞不好最後會從家里追上去。可若是蘇大娘跟著走了,鋪子怎麼辦。李路夫妻究竟是太年青了,將鋪子完全交給他們,不說陳皎兒自己放不放心,就是他們夫妻倆也不敢接手啊。

就在這樣那樣的糾結中耽誤了二天,李大風狀告林大謀殺官家嫡女一事已經有了結果。人證、物證俱在,林大與李氏都認了罪,被判斬立決,林志聰被徒流放三千里,家產全部充公。

因為沒牽扯到朝廷命官,李大風也沒受什麼苦,全須全尾從大理寺被放了回來。

林大夫妻被斬首當天,也是陳皎兒離開京城的那天。最終決定蘇大壯和蘇大娘一家,再加上櫻桃陪她離京。鋪子交給李大風與李路夫妻,如意和珊瑚幫忙。又特意請了竹聲關照一二,一行四人就這樣離開了京城。

「您就這樣走了,我們世子爺,他,他……」竹聲與春葉素來交好,知道這中間曲折,對陳皎兒的稱呼也自動換成了「您」。

「沒事的,他了解,我不在京里,說是暫避陳德生,其實也是為了去安南做一件事。」沒有道別,沒有珍重,陳皎兒卻有一種踏實的感覺。就好象兩個人,什麼都不用說,不用做,卻明白對方的心意,也看得懂對方的行為。

周明遠一直是個護短的人,所以才會在以為春葉不自愛的時候那麼失望,也才會在明白真相後那麼憤怒。

周明遠從來沒說過他會做什麼,她卻明白。她只說要去安南,沒有其他言語,周明遠也明白,她是為了承他的一份情,這個女人,從來都不願意欠他的。

林大被斬首的當日,當眾宣判罪行,背主欺主本就是很重的罪名,還是謀殺自家主子。一時間,可謂是群情激憤,臭雞蛋,爛菜葉子都不在話下,甚至有激動的把自己的鞋子都月兌了扔上囚車,正砸中林大面門。

這個時候,林大夫妻倆人已是面如死灰,雙腿如抖糠一般,雙股之間還有騷臭的味道。原來,竟是嚇得大小便已經失禁。

劊子手見慣了,嘿嘿冷笑「殺人的時候到是膽大,這會兒慫了,也罷,今天就讓你們這對慫貨連本帶利賺回去。」

手起刀落,二顆頭顱飛到半空,碗口粗的鮮血飆了一人多高,林大和李氏均是四肢抽搐,幾息後便沒了動靜。觀者無不轟然叫好,劊子手得意的拎了頭顱,如英雄般拱拱手回去復命。

目睹了一切的陳皎兒,任由櫻桃拉上馬車上的簾子,蘇大壯趕著車,一行人慢慢馳離京城。而在另一邊,一個年輕人看著林大的人頭拋起時,流下了兩行清淚,嘴里喃喃自語著什麼。

出了城門,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陳皎兒拉開窗簾,抬頭向城樓上看去,一個模糊的人影正立在城樓上,目光所及正是她的方向。

馬車越來越快,明明已經超過了目光可以看到的距離,可有兩個人仍覺得這對視來得無比清晰。或許,只是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心里已經有了一個影子,只需要用心,便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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