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華歸 第192章 醍醐灌頂

作者 ︰ 行走的葉子

皇後居然要留平郡王的嫡子在宮中,這是打算秋後算帳對平郡王動手,還是加算加恩?眾人都各懷心思,猜不透皇後的用意。

不提其他人,就是皇後自己也是無可奈何,皇上的吩咐她那里敢不听。猶還記得,她進宮之前去給爺爺嗑頭。爺爺只說過一句話「出嫁從夫,從此就忘記自己的過去,只做好一件事,便足矣。」

當時她還天真的問爺爺,皇後母儀天下,要做的事何止千千萬,那能只做一件事。爺爺呵呵直笑,說她以後便會懂,做皇上的妻子,便記得只能听皇上的話,誰的話都不要再听,哪怕是父母的話也不要再听。

她當時覺得爺爺太過危言聳听,可進宮後,特別是經歷了那一場危機。若不是當時的東郡王妃陪在她身邊,她幾乎崩潰。自己的娘家人呢,為了哥哥放棄了她,讓她自生自滅。

皇上回宮後那冰涼的眼神,讓她一下子看清楚了這個男人真實的一面。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永遠是自己的皇位,誰會威脅到,那誰就必須要死。

好象一瞬間醍醐灌頂,皇後無比清醒的明白過來,自己應該站在什麼地方,又應該做什麼。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爺爺對他所說的,那句話的真正的涵義。

從那之後,她拒絕再見娘家的任何一個人,開始學會去一遍遍的揣摩皇上的心意,學會怎麼做才會讓皇上高興。

她很快得到回報,兒子被立為太子,喜悅的同時,更多的是不斷提醒自己不要做錯任何事,就算死也要死在皇後這個位子上。

所以,就算她自己也不知道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她一定要幫皇上將事情辦好辦漂亮。還要讓人覺得這事只是她臨時起意,和皇上沒有一點關系。

秦依依只是楞一楞,便同意下來,心頭卻是冷笑「以為靠一個孩子就能捆住我,那就錯了……」甚至她還有幾分得意,得意于自己當時為了拉攏周明華,為了籠絡婆婆,「生」」下了兒子。

因為當年的流產,已經無法再生孩子。當年流掉的那個孩子,才是她親生的骨肉,就這樣沒有了。若不是陳家女撞破她和周明華的事,怎麼會一步步演變成今天這樣。她明明應該和周明華一起坐在皇宮里,成為大周朝的主人,接受百官的朝拜。

怎麼會象現在,藏身在別人的人皮面具之下,披著別人的身份和名字,強迫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生活。都是因為她,秦依依向她看過去,正對上陳皎兒含笑的雙眼。

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威脅的味道,冷冷一笑別過頭去。

回去後,有小丫頭在大門報信,說陸府的姑姑來看世子妃,王妃正陪著喝茶呢。讓世子妃回了,直接去王妃的屋里。

听到陸姑姑過來,陳皎兒微微一楞,陸姑姑極少出門,也是第一次到王府來看她,想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看到兒媳婦回來,王妃松了一口氣,這位客人,說起來是親戚。卻不喜交談,臉上也一直帶著焦慮的神色,王妃陪著一直聊不到一塊,也覺尷尬。

陳皎兒謝過王妃,帶著陸姑姑一同回了竹院,一到屋內,陳皎兒安排人下去,才轉頭道「姑姑是有急事找我。」

陸姑姑點頭,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唬得陳皎兒站起來,拿了帕子幫她擦道「姑姑何事如此,不管發生什麼事,有我和火兒在,都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都是我造的孽,若不是心血來潮弄出什麼人皮面具來,也沒有今天的事。」陸姑姑眼淚卻發不可收拾。

陳皎兒知道她定是從陸火兒听說了什麼,才會跑來。安慰道「事情還沒有糟到那個地步,不是別人誣陷,我就一定要接著的,我不會有事,姑姑不要擔心。」

陸姑姑忽然自己拿了帕子擦掉眼淚,眼眶紅紅的說「秦依依的人皮面具時間快到了,很快就會腐爛。」

原來,當年,陸姑姑並沒有真的拿人做實驗,只是在動物身上做過。偶爾遇到進山被咬死的人,她會搶回來試試。所以雖然理論依據很完善,但是實際操作中,還是會有一系列的問題。

小問題就不提了,無非是表情僵硬些等等,大問題就是,人的皮膚成分和動物是不同的。制作的過程決定了這張面皮可以用的時間長短,這一點陸姑姑其實還沒有研究出最後的結果,但怕被人發現,又有強烈的罪惡感,這才塵封了這門手藝。

陳皎兒這才明白秦依依為什麼進宮時濃妝艷抹,分明是為了怕人看出臉上的異樣。想到她把一塊快腐爛了的人皮掛在臉上,就覺得說不出的惡寒。

「那姑姑能不能推算出具體的時間。」陳皎兒把劉淑荷變成秦依依的大概時間告訴她,陸姑姑推算一番,道「慢則二個月,快則一個月必然就沒法再用。」

這個月就要過年,平郡王再是罪臣之後,該參加的還是要參加。她少不得拋頭露面,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可是她想如何,就算自己如她所願,人皮面具也不會因此變好。

陳皎兒陪著陸姑姑,好生勸慰後,看著她破涕為笑,這才派人送她回陸府。她很喜歡跟陸家人打交道,她們從深山出來,沒有什麼心機和城府,等等……

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再也坐不住,派人去給周明遠傳了口訊。

晚上周明遠回來後,笑她道「被衙門里的人笑了一天,有什麼要緊的事要說,是不是想我了,嗯。」湊過來笑嘻嘻的沒個正經。

「賢郡王應該還有能調動的人。」

「什麼。」周明遠不禁大驚,這怎麼可能,又藏在什麼地方。關鍵是,陳皎兒是怎麼知道的。

陸女乃女乃當日的死,後來被證明是陸夫人通過劉淑荷聯系上賢郡王,兩人合伙對陸家進行的清洗。可是別忘了,當時山谷里丟下的尸體,都是穿著軍隊的衣服。

他們隸屬于賢郡王已經沒了疑問,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是什麼人。這些人一共有多少,現在還剩下多少。

周明遠在屋里踱著步子「軍士的衣服好說,他當時就掌管著兵部,幾十一百多套衣服很容易。」

「我仔細看過尸體,他們無一例外虎口有繭,應該是長期握刀的結果。」所有人在同一位置有繭,起碼可以說明一點,他們絕不是烏合之眾。

「如果他手上有人,當時為什麼會躲起來。」帶著人打開城門,或是直接出城和遼東的大軍匯合,起碼有一拼之力。

「也許,和秦依依有關。」

「她……」周明遠看陳皎兒表情嚴肅,看來是真的有極為嚴重的事發生了。

「她是劉淑荷。」陳皎兒嘆了口氣,說出事情始末。

「你居然瞞了我這麼多事。」周明遠眼神復雜地看著陳皎兒,不知道該贊她保密工作做得極好,還是該罵她是不是從來沒拿相公當過自己人。

「我知道怎麼解釋都是我的不對,我錯了。」陳皎兒低下頭,老實的坐在一邊听候他發落。看她嬌小的身形坐在床榻邊,抿嘴低頭緊張的握著帕子。

周明遠嘆息一聲,坐到她身邊摟住她「以後不許了,不管什麼事,都不許瞞著我。」

「好,我答應你,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還有……」

「我跟春葉真的是一個人。」

「……」

「我開玩笑的。」

「呼,你嚇死我了,看你的樣子,我差點以為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呢。」

「那豈不是賺了。」

「……」

「娶個二個娘子回家呀。」

「你……」

新年很快到了,陳皎兒也收回精力,全力放在新年的準備中。馮管事幾乎每隔幾天就會來匯報周明堂和寧家七小姐定親的事,陳皎兒耐心的听著,基本是要什麼給什麼。

馮管事提醒道「這份禮物其實送不送都可以的。」

「既然都要結親了,那以後就是一家人,不必要為了一點東西去生份了。」

「世子妃教訓的是。」

馮管事對世子妃的大度十分有好感,他自己估模著王妃喜歡世子妃恐怕也和兩人都對金錢十分淡漠,出手大方有關。那個寧家就,馮管事搖搖頭,還好是自己出面,要是換了府上隨便那個主子去,非被他們氣死不可。

「他們家說什麼。」又過了幾日,王爺听了馮管事的回報,氣得拍桌子道「一派胡言,子不語怪力亂神,還沒過門就對大嫂不敬,這種兒媳婦要著有何用。他們不樂意,還當我們瞧得上他們不成。那庚貼還了,這事就此作罷。」

「是。」馮管事從來是唯王爺命令是從,當然,他從心底也瞧不上寧家的為人。幾個老爺雖然有點小氣,倒也算正常。

初時對王府派一個管事前來還有些微辭,馮管事只冷冷回了一句」東親王過來,你們所有人都要跪迎,我們王爺體恤親家,這才派了小的前來。若是寧家老爺喜歡下跪,我家王爺自會讓宗人府出個皇親來辦二少爺的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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