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無忌不想再浪費時間,宣布試吃開始。
剛讓衙差開始分發,無忌不經意間發現一個人影,她果然又來了。說是不經意,其實無忌自從三天前眼中閃過那抹青色,今日便已經留意上了。
無忌選了二個比較順眼的大番薯,然後高聲說道︰「諸位鄉親,還望稍等。」說完拿著番薯快速走向那個人影,口中輕聲嘀咕,今天你有難了……。
盧詩韻今天鬼使神差,有可能是番薯這個新鮮事物吸引了她,于是帶著小翠也來湊下熱鬧,誰曾想還是被無忌發現了。
「盧神醫,某看見你了。」無忌人未到聲先到了。
可惡,回避已經是來不及了,眾人的眼楮「唰」地全往這邊招呼了。
盧詩韻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畢竟功力深厚,瞬間就恢復了鎮定,施禮道︰「民女盧詩韻拜見百里縣令。」
「勿須多禮,盧神醫醫術高深,婦孺皆知,一直在巴東造福當地百姓,本縣應當特別關照才是。某想請神醫任黑旗衛的軍醫,為軍中受傷士卒診療,不知盧神醫能應否?」
無忌一上來便先聲奪人,接著便開門見山,直陳來意,盧家小娘你從是不從。
歷朝以來,從無听說女子從軍擔任軍醫,雖說李從珂已經在軍中設過軍醫,但那醫工是男子擔任。
果然,盧詩韻驚得啞然,小臉一陣青白。
「多謝縣令賞識,但民女只身一人,怕是擔不起軍醫重任,況且巴東的鄉親們也需要民女為他們診治。」盧詩韻還算反應迅速。
百里無忌自然還有後著。
只見他隨即說道︰「盧神醫此言差矣,在場百姓誰不知道巴東縣的許多子弟即將從軍衛戍本縣。從軍損傷自然免不了,若是有盧神醫在身邊,巴東子弟就是受傷心中也安心啊。盧神醫為巴東子弟療傷,不就是為巴東父老鄉親療傷嗎?某為巴東鄉親父老向盧神醫請命,想來神醫必定不會拒絕的。諸位鄉親,某說的是也不是?」
「縣令所說在理。」百姓的從眾起哄自古就有傳承,巴東縣的百姓自然不例外。無忌暗笑,想跟我斗,門都沒有。
盧詩韻暗自惱怒︰「這廝拿巴東鄉親說事,自己開口拒絕豈不是傷了本縣鄉親的心?日後如何在這縣城中開醫館。」
但她面上是一點都看不出來。說道︰「既然百里縣令如此抬舉,民女應下就是了。但有一條還請縣令答應,不然,民女絕不從命。」
無忌心想,到時可由不得你了,嘴中卻說道︰「盧神醫請講,但有所請,無不應從。」
「民女不去軍營,不入軍籍。」盧詩韻冷冷說道,如果嘴中能吐出水來,想必已經凍成一根根冰稜,直刺百里無忌了。
你想入,我也不肯啊。無忌心中暗笑。但此事關乎無忌計劃,來不得輕狂。
無忌正色道︰「此請求本縣準了。其實盧神醫可能誤會本縣意思了,某上次听盧神醫說家傳醫術便是金簇外科,只要盧神醫能替黑旗衛傳授出幾名這種醫工來,某與鄉親父老皆銘感五內。到時汝的去留,某絕不干涉。」
「如此,民女就先告退了。」盧詩韻已經非常後悔來這了。
「等等。」無忌阻攔道。
「縣令還有何事?」盧詩韻覺得快要忍不住怒火了。
「喏,這番薯還請盧神醫拿回去嘗嘗。」無忌將番薯交給了小翠。
「謝謝縣令。」
兩個小娘子落荒而逃。
「哈哈……」無忌與身前百姓哄堂大笑。
每個在場的百姓心中覺得,這個小縣令確實有些不太一樣。特別的隨和,特別的容易親近。
「開始派發吧。」無忌吩咐衙差道。
這天的番薯分發大會對于無忌來說感到非常成功,但很多人不同意。
魏璘說︰「我帶人在衙門外掃了一個時辰的番薯皮。」
阿仁說︰「這麼多番薯夠黑旗衛兵士吃兩天了。」
阿義說︰「還辛苦一營黑旗衛兵士半夜起來煮番薯。」
阿康說︰「大郎就知道拿番薯哄那盧家小娘子。」
……。
主薄徐世銘說得比較中肯︰「主公,今天的宣揚效果不錯。」
停了停繼續道︰「但代價太大了,十石番薯那可以種多少畝地啊,然後這些地又能產出多少石番薯啊。」
得,這老滑頭玩起雞生蛋蛋生雞的把戲了。
無忌丟下他們,關上門。
累了,也就睡了。
盧家主僕卻還沒有睡。如此狼狽地跑回醫館。
小翠對番薯有著足夠的好奇心。
早已經去蒸好了番薯,端進館後盧詩韻的閨房。
小心翼翼地切完,端到盧詩韻面前︰「小娘子,嘗嘗吧。」
盧詩韻慢條斯里地挑了一塊,說道︰「你也吃吧。」
小翠早就等著這話了,自然不再謙讓,挑了一塊大的。
主僕二人一陣細嚼慢咽之後,自然要開始評論一番。
「小娘子,那小縣令沒騙人,確是甜的,還帶點香味。」
「唔,確是耐饑之物,味道也可口,看來此人心中想著百姓,還算是一個好官。」
「就是心思壞了點,讓小娘子在鄉親面前下不來台。惹小娘子生氣,翠兒恨死他了。」
盧詩韻心中一動,生氣?我生氣了嗎?我為何生氣?
仔細想來他也沒有什麼惹我生氣之事。
為何我會表現出生氣?
如果我沒生氣,為何小翠卻看出我生氣了?
……。
「別胡說,我沒有生氣。」盧詩韻淡淡地說道。
女人。
特別是美麗的女人,總是嘴不對心,話不對口的,你若是相信她嘴里說的,那你縱然不是傻子,也應該是個大傻子。
「原來小娘子沒生氣啊,那就好。翠兒……」突然,閨房中響起一種怪聲。
盧詩韻輕輕一瞪翠兒。
翠兒小臉剎那間紅了。
正想開口告罪……。突然,閨房中再次響起一種怪聲。
小翠連忙說︰「小娘子,這次真的不是我。」
盧詩韻面色血紅,連連催促道︰「很晚了,你先出去睡吧。」
小翠一愣道︰「不晚,方才戍時。」
盧詩韻再次瞪眼,小翠不敢再說,悻然離開。
等小翠離開後,盧詩韻咬著銀牙,恨恨地說道︰「沒見過如此可惡之人。」
趕緊鑽進被子里,將如火燒般的面捂進了枕頭。
一夜無夢,無忌自然听不到盧詩韻主僕二人咬牙切齒的斥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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