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無忌事後關起門來與徐世銘、百里仁交流感想。
無忌問百里仁︰「阿仁,你覺得我今日打阿義和阿康是不是太心狠了點?」
百里仁說︰「是的。」
「?」
「大郎可以要他們的命,但不能丟他們的臉。」
「……。」
百里無忌轉頭問徐世銘︰「先生以為呢?」
徐世銘說︰「主公之意某略有領會,不過以某看,主公選的時機不太合適。」
「哦?」
「如今戰事一觸即發,正是要鼓舞士氣軍心之時,而如今軍心可用,主公卻杖擊軍中重要將領,實在是……。」
百里無忌再問︰「這三十年來,梁代唐,唐代梁,晉代唐,頻繁朝代更替,先生以為主要原因是什麼?
徐世銘說︰「不知主公想讓我怎麼回答?」
「……。」老狐狸。
百里無忌想了想說道︰「以某看來,最主要的原因出在這天下的節度使身上,節度使軍政一手掌握,稍有不忿便起兵造反,朝廷按下這頭,又起那頭,如何安生?要結束這亂世,首要就是軍權必須收回,掌握在一個人手里。軍隊不能自己有思想,在某的軍隊中這必須是鐵律。」
徐世銘現在真正明白了百里無忌的用意。
時間並未因百里無忌的等待而停止。
一轉眼,又一個月很快過去。
眼看收獲番薯的季節就要到來。
而此時,蜀國皇帝孟昶正與相父趙季良商量著攻打歸州之事。
趙季良道︰「陛下,就快是農田收獲期了,臣以為該是出兵歸州的時候了,不知道陛下令哪位將軍掛帥出征?」
孟昶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
這老不死的怎麼有完沒完,想來朕的花蕊夫人該等急了吧。
一想到花蕊夫人,孟昶就來精神,這天生的尤物真是「花不足以擬其色,蕊差堪狀其容。」
這人生在世,自當是及時行樂。
天天听這老匹夫不停地說,煩死個人,還是朕的花蕊夫人可心意。
知道朕胃口不好,便想著法的幫朕弄吃的。
那「緋羊首」,說起來就讓人流口水。淨白羊頭,以紅姜煮之,緊緊卷起,用石頭鎮壓,以酒淹之,使酒味入骨,然後切如紙薄,把來進御,風味無窮。
還有那「月一盤」,將山藥切片,蓮粉拌勻,加用五味,清香撲鼻,味酥而脆,又潔白如銀,望之如月,最是美味,沒嘗過的哪知個中滋味。
眼見皇帝心不在焉,思緒不知飛到哪去了,趙季良不得不輕咳一聲。
「咳……。陛下?」
「厄……趙相繼續,說到哪了?」
「臣請陛下指定由誰掛帥出征荊南。」
「哦,如此小事,趙相定就是了,對了,上次趙廷隱好象提過那誰來著?」
「陛下,趙使君舉存的是夔萬節度使侯弘實。」
「哦,如果趙相沒意見,那就是他了。」孟昶心中暗道,這次準了趙廷隱的舉薦,此次勝了則已,若敗了……嘿嘿,趙廷隱,朕就趕你回家種地去,正好空出位置安置朕的心月復。想來那韓保正、韓繼勛二人正等著這位置呢。
……。
孟昶好不容易打發了趙老頭,便急不可耐地趕去了水晶宮。
說起水晶宮,今年才剛剛竣工,這宮殿可花了孟昶大量的精力。
孟昶最是怕熱,每遇炎暑天氣,便覺喘息不定,難于就枕,于是在摩河池上,建築水晶宮殿,作為避暑的地方。
其中三間大殿都用楠木為柱,沉香作棟,珊瑚嵌窗,碧玉為戶,四周牆壁,不用磚石,盡用數丈開闊的琉璃瓖嵌,內外通明,毫無隔閡,再將**中的明月珠移來,夜間也光明透澈。
四周更是青翠飄揚,紅橋隱隱。
從此,盛夏夜晚水晶宮里備鮫綃帳、青玉枕,鋪著冰簟,疊著羅衾,孟昶與花蕊夫人夜夜在此逍遙。
今晚有著清涼的雪藕、冰李,孟昶又一次喝醉了,但覺四肢無力,身體搖擺不定,伏在花蕊夫人香肩上,慢慢地行到水晶殿前,在紫檀椅上坐下。
此時倚閣星回,玉繩低轉,孟昶與花蕊夫人並肩坐在一起,孟昶攜著夫人的素手,涼風升起,那岸旁的柳絲花影,映在摩河池中,被水波蕩著,忽而橫斜,忽而搖曳。
孟昶回頭看夫人,見穿著一件淡青色蟬翼紗衫,里面隱約地圍著盤金繡花抹胸,ru峰微微突起,映在紗衫里面,愈覺得冰肌玉骨,粉面櫻唇,格外嬌艷動人。
孟昶情不自禁,把夫人攬在身旁。夫人低著雲鬟,微微含笑道︰「如此良夜,風景宜人,陛下精擅詞翰,何不填一首詞,以寫這幽雅的景色呢?
孟昶說︰「卿若肯按譜而詠,朕當即刻填來!」夫人說︰「陛下有此清興,臣妾安敢有違?」孟昶大喜,取過紙筆,一揮而就,遞與夫人。
花蕊夫人捧著詞箋,嬌聲誦道︰「冰肌玉骨清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繡簾一點月窺人,欹枕釵橫雲鬢亂。起來瓊戶啟無聲,時見疏星渡河漢。屈指西風幾時來,只恐流年暗中換。」
听著嬌聲陣陣,孟昶不覺心猿意馬起來,輕喊一聲︰「卿,朕來也……。」
趙季良很無奈,孟昶繼位後的不作為開始時自己也覺得不錯,大權在握做起事來也方便,可現在越來越不象話了,**的女子越來越多,竟已達數千人。
最寵愛那個費貴妃,賜名花蕊夫人,整日在那**宣yin。
耗費巨資建那水晶宮殿,天天顛倒在宮女隊里,每逢宴余歌後,略有閑暇,便同著花蕊夫人,將**侍麗召至御前,親自點選,揀那身材婀娜,資容俊秀的,加封位號,輪流進御,其品秩比于公卿士大夫。
每月香粉之資,皆由內監專司,謂之月頭。
到了支給俸金之時,孟昶親自監視,那宮人竟有數千之多,唱名發給,每人于御床之前走將過去,親手領取,名為支給買花錢。
如此下去,這蜀國怕是要毀在這紈褲手里了。
罷了,罷了,老夫盡人事,听天命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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