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遲,那時快。
城樓上的遼將無疑是個狠人,他派出一百名遼騎,就沒有想過要讓他們活著回城,他的目的僅僅就是摧毀這八輛不知用意的板車,對于不明白的事物,能讓自己放心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摧毀它。
遼將令把守城門的遼軍在一百遼騎出門之後,立即關閉了城門。
一百遼騎也許知道自己的使命,也許這本來就是他們自願的,無論是遼軍還是明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士兵是可怕的。
騎兵出城之後迅速撲向板車,老兵在城門開啟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
他們已經無從選擇自己的命運。
但,他們可以選擇自己死亡的方式。
在騎兵沖向他們的時候,十六名老兵眼神的交流只在彈指一瞬間。
有這一瞬間就足夠了。
百名遼騎沖至板車後,舉起彎刀的那一刻,他們甚至感受不到恐懼,就已經灰飛煙滅了。
十六名老兵在離城門三丈處同時引爆了八車火藥。
方圓三丈之內被瞬間蕩平,留給城樓上遼軍士兵的只有錯愕和不解。
而這時,明軍中無數的老兵心中再次激蕩起那往昔的悲壯。
這種悲壯來自于老兵心中的自豪。
沒有自豪感的人是無從體會那種銘刻在內心深處的悲壯的。
軍魂這東西的生命力是無窮的,一支軍隊只要還剩下一人。重編之後,通過這一人,就會在某一時刻。瞬間傳播給整支軍隊。
這也就是一支軍隊為什麼需要在最後時刻,總會想辦法讓那麼一個兩個人,活下去。
因為那是種子,魂的種子。
一時間,中路明軍士兵在佐官自發的吶喊聲中,向銀州城發起了攻擊。
試探戰于是變成了總攻。
丁思覲沒有任何猶豫,揮旗命令兩側騎兵同時向前策應中路。
這時的明軍已經不會考慮戰損。更不會去思考遼軍的強大,他們心中涌動的就是踏平銀州。
如蝗的箭矢中,成片的明軍倒下。但阻止不了明軍士兵沖鋒的腳步。
以明軍士兵生命為代價,這次四輛板車順利挺進至南城門口。
這就宣告著銀州城的陷落。
當板車挺進到城門下的時候,城樓上的遼軍士兵除了往城門凹槽灌水外,已經不能對下面的板車造成傷害。灌水是滅火。但四輛板車並不是放火,而且火藥都在車上。
遼軍士兵目睹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在這一刻,明軍如潮水般地向城門兩側飛奔,遠離城門,如同遠離惡魔一般,那奔跑的速度竟比方才沖鋒時還賣力。
這是怎麼了,城樓上的遼軍永遠也不可能搞懂原因了。
因為四車火藥劇烈的爆炸,將他們連同城樓一起炸飛了。
接下來的處理明軍士兵已經習以為常了。
兩側跟進的騎兵如同潮水般地涌入炸毀的城門。至少城門方圓五丈之內,是不可能再遇上遼軍抵抗了。哪怕沒死的遼軍,也不會再有抵抗的意志。
丁思覲是個惡人,從南唐江州之戰就知道他是個狠人。
明軍突入銀州城後,俘虜了大量的遼軍士兵。
當麾下指揮使向他請求如何處置遼軍俘虜時,他只說了一句話,「這些狗雜種!你去審一下,凡是到過中原的,一律活埋,今後都這樣辦。」
銀州城內二萬多的遼軍士兵,除了在城樓處炸死的、明軍入城後戰死的和從北門偷偷逃走的耶律宛所率殘部,一萬有余的遼軍俘虜,在明軍將領一輪又一輪的詢問中被活埋。
開始時,明軍指揮使是真的在詢問,如果到過中原的,活埋,沒有到過中原的,劃到另一邊。
可是遼軍俘虜太多,明軍指揮使才三個,根本問不過來,于是,指揮使就讓校尉去辦,然後校尉讓隊正去辦……。
到最後就是老兵在辦了,老兵們擒過一個遼軍俘虜就問,到了中原嗎?
沒等遼軍俘虜回答,老兵就自答道,到過。于是,活埋。
五天之後,當丁思覲發覺情況不對時,遼軍俘虜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
說來也奇怪,明軍如此殘忍地處置遼軍俘虜,竟得到了銀州城百姓的擁護。
當然,這與明軍士兵不驚擾百姓和不搶掠百姓有著重要的關系。
明軍士兵牢守著這一條底線,老兵們知道處置遼軍俘虜已經違反了明軍軍紀,所以對于這一條底線,無論如何也不敢違抗,因為他們知道,如果活埋遼軍俘虜會使百里無忌震怒的話,那搶掠百姓,就真的會讓自己被砍頭。
百里無忌在老兵的心中,那就是神。
如果讓這些老兵听到誰敢出口詆毀百里無忌,那麼,這個人就不再是人,而是尸體。
對待士兵自己也一樣,沒有人敢觸犯百里無忌這搶掠百姓的底線。
也正是堅守這一條底線,明軍在被李氏經營多年的銀州,才能得到百姓們的擁護,明軍才能站穩腳跟。
這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理由,那就是得感謝遼軍在進入銀州後打草谷的舉動,如果沒有遼軍的胡作非為,沒有比較,也就沒有象現在這麼和諧的軍民關系。
這一戰,明軍的傷亡是慘痛的,陣亡二千一百余人,傷三千余人,共計五千多人,近三成的戰損,但這傷者皆是箭矢所傷,大部分的傷兵治療之後皆可以重返隊伍。
而百里無忌在軍中設置的隨軍軍醫是傷兵們最大的保障。
丁思覲心中非常擔心,他怕這次處置俘虜的舉動令自己不好向皇帝交待,戰況遲遲不敢稟報金陵。
最後在老兵們的開解下,丁思覲終于如實向金陵發出了戰報。
老兵們告訴丁思覲,只要如實上報,這懲罰的棍子總是高高揚起,輕輕落下。
老兵是油子,這話自古以來都是正確的。
銀州城被明軍佔領時,柴榮率大軍西穿長城,接近了夏州城。
到傍晚時,柴榮所部已經在夏州城外駐扎下來。
周軍前軍斥候已經迅速與彰武節度使郭謹取得了聯系。
兩軍約定次日一早上對夏州發起合擊總攻。
李彝殷得知周軍從東面進逼夏州城時,一**坐在了地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