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送快遞的?」
當看到有人前來,站在策劃部門口正到處參觀的曉桐自然聯想到艷娜交待的話,于是,開口詢問對方。但是當她說完上面的話後,曉桐清楚的看到,男人的臉色由原本望著自己的變化不定,定格為面有慍色?生氣了?啊?怎麼個情況?
尉遲林木正在疑惑為什麼會出現剛才那樣短暫眩暈的狀況時,便突然听到這個女人把自己當成了快遞員,這還真是個新奇的稱呼。頂著型男的身材與臉型,尉遲林木向來走到哪里,都會被人誤認為歌星、影星,或是超模之類,還從來沒人當他是一名快遞員,下意識的低頭瞄了一眼自己阿瑪尼的小西裝外套,暗想︰難道這年頭,快遞員也穿意大利服裝設計師手工縫制的衣服?略帶慍怒的瞪了一眼女人,心里暗道︰沒事只長個子,不長腦子。
視線越過女人,在空曠的辦公室里掃視一圈兒,發現所有人都下班了,抬起手腕看了看,走時精準的手表顯示,目前也才下班半個小時而已。
原來,尉遲林木今天的行程中並沒有安排「巡查地產部」這一項,但是最近听安助理說地產部已經連續加班三個多月了,所以,在下班時間突然想過來鼓舞下士氣,順便犒賞下大家,沒想到,現在剛過半個鐘頭而已,大家便「準時的」集體下班了。看來安助理的話水分也越來越大了。
尉遲林木邊想邊轉身,繼續無視女人一直望向自己一路探究的雙眼,甩開大長腿,走了。
曉桐迷茫的望著男人的身影,莫名其妙的被瞪,感覺有點讓人不爽。
「切,看在你是帥哥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這年頭盛產帥哥啊,之前網上說的公交帥哥、快遞帥哥的,今天總算看到**版了。咦,不對,啊,這哪是快遞員嘛,看他穿的衣服也不像啊,哪有快遞員不穿制服穿西裝的,雖然不認識品牌,但看那做工、剪裁也不可能是快遞員啊,唉。難怪被狠狠的瞪了。」曉桐後知後覺的想著。
「傻站著干嘛呢?」
正抱著個包裹從門口進來的艷娜,發現曉桐望著門口發呆。
「啊,沒事。你接到包裹了?」
「是啊,剛才從廁所出來,正好在電梯口踫到了快遞員。」
「哦。」果然,是自己認錯人了,曉桐暗暗想。
「讓我看看,郵件發好了沒有?」艷娜抱著包裹,一路蹦跳著走到電腦前,查看了下電腦。「耶,好了,總算發過去了。告訴總監一聲,咱們就可以走了。」「哈哈哈哈」
一路上一直在听曉桐敘述面試經歷的艷娜,此時終于憋不住,原本因為顧忌總監——陳慶山在場,所以一直拼命忍著笑,可最後听到那個「奔月大叔」的故事時,很沒形象的仰在後座的靠背上,笑的直揉肚子。
噗∼
連一直專心開車的陳總監也失笑出聲。
「再笑,再笑把你牙掰下來刻戳辦證去。我已經很自責了好不。」曉桐忍不住用手去撓艷娜,兩人笑鬧一團。
陳慶山從倒車鏡里看著後座上手舞足蹈的兩個丫頭,嘴角不禁上翹,勾勒出個淺淺的微笑,眼神也變得更加溫和。
「小學妹,咱們母校的招牌還是很有影響力的,慢慢來,會找到適合的工作的。對了,我們公司也一直在招人,怎麼沒讓艷娜引薦你進來呢?」笑過後,陳慶山問道。
「啊,艷娜說你們公司人招滿了啊?又招人了嗎?」曉桐坐直身子,停止打鬧,一邊兒回答陳慶山,一邊兒帶著問號望著艷娜問。
「呃……那個……啊,適合曉桐的職位都招滿了。有些不適合的,我不想累著曉桐,曉桐可是從來吃不得苦的。」艷娜臉色變了變,抬起右手,把頭發掖向耳後,慢慢的說道。
「喂,我可沒說過我不能吃苦。我姐說剛畢業找工作,目的是積累經驗,不要挑辛苦不辛苦的。」
「總監,快到地方了吧,好餓啊。」艷娜不想在剛才的話題上打轉,轉頭問陳慶山。
「馬上就到了。」陳慶山通過倒車鏡,掃視了下後座的徐艷娜,無聲的在內心嘆了一口氣,繼續專心的開車。其實,一向不喜歡熱鬧場合的曉桐,被艷娜拉著參加這樣的聚餐活動,內心還是很尷尬與不安的。好在陳總監人很好,又是校友,所以很關照曉桐,艷娜的同事們也都是很熱情的年輕人,大家聚在一起,話題自然很多。
飯後,幾個人還提議去唱k,曉桐說因為不想姐姐擔心,所以打算早點回去。陳慶山也說,如果自己在的話,大家都會放不開的,正好和曉桐回家的方向一致,于是,擔負起護送曉桐的任務。
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曉桐有點尷尬。
「要您送我,真的很過意不去。」
「沒事,正好順路而已,再說了,這麼晚了,也不能讓你一個女孩子自己回家。路上不安全的。呵呵,你不會是害怕我吧。」陳慶山轉頭看了一眼曉桐,笑著問。
「不是不是,只是感覺,你是艷娜的領導,有點不好意思。」
「你和艷娜關系很好?」
「嗯,大學四年的舍友,如影隨形、寸步不離、親密無間、狼狽為奸,基本上做什麼都一起,哈哈,所以逃課點名時,經常兩人一起陣亡。」
「哈哈,你們女生也逃課啊,當年我們班女同學還是很乖的,只有男生們總會逃課打游戲,打籃球的。」
「當年,陳總監,你可是用了一個相當老氣的字眼哦,你看上去也沒比我們大幾歲嘛。」
「哈哈,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夸獎我年輕。」
「不客氣。嘻嘻。」
車子停在曉珊宿舍的樓下,陳慶山在駕駛座上看了看車窗外,轉頭對正開門下車的曉桐問︰「你住幾樓?」
「4樓。謝謝你,陳總監,麻煩你了。」曉桐下了車,轉身對車內的陳慶山道謝。沒想到陳慶山開門走下車。
「不客氣,另外,我不是你的領導,不用跟著艷娜叫我總監,可以叫我學長的。」
「嘻嘻,好。那謝謝學長送我回家。一會兒開車要當心哦。」
「要不要我送你上去,這樣安全點。」
曉桐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的,這樣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真的。四樓很快的。沒事的。」
陳慶山抬頭看看,問「這里能看到你的房間嗎?」
「能的,右邊數第二個窗戶就是了。」
「好,我等你進了房間,開了燈,確認你安全了。我再走。」
「啊?哦,那我先上去了。謝謝學長。路上小心。再見。」
曉桐因為不想讓陳慶山等太久,所以幾乎是跑著上了四樓,進到房間,剛想開燈,突然想到姐姐和其他人都睡了,不好意思開燈,便趴在窗台上,向下看,陳慶山果然沒走,站在車門旁,抬頭向這個方向看著。曉桐半個身子探到窗外,一邊兒招著手,一邊兒努力壓低了聲音,向下喊道。
「學長,我進房間了。放心吧,你也快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哦。」
陳慶山在樓下仰著頭,笑了笑,對著曉桐揮了揮手。說了聲︰晚安。轉身坐回車里,開著車出了小區。
「誰送你回來的?」曉珊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了起來,悄悄站在曉桐的身後,一起向窗外看。
「啊!嚇死我了。」
「噓……小點聲。」
曉桐一手捂著心髒,一手捂著嘴,小聲的說︰「你突然站在我身後說話,嚇死我了。」
「別轉移話題,誰送你回來的。學長?誰?我認識嗎?」
「呵呵,姐,你好八婆,是艷娜公司的總監,也是校友,所以就叫他學長嘍。」
「艷娜的領導,那他怎麼送你回來?你不是和艷娜一起慶祝生日嗎?他也去了?剛才我怎麼沒看到艷娜,只看到他一個人站在樓下?」曉珊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追問著。
「哎呀,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放心好啦,我猜他是喜歡艷娜,否則今天也不可能這麼關照我。」
曉桐把去找艷娜的事大概說了下。
「哦。」曉珊打了個呵欠。一邊兒爬回床上,一邊兒說︰「你也快洗洗睡吧,對了,今天晚上我看了一個房子,挺不錯的,合同也簽了,明天上午你在宿舍打包,中午帶你過去,下午呢,你自己先慢慢搬些小東西過去,大件的晚上等我下班了,咱倆一起拿。」
「好。我去洗漱了,你快睡吧。明天早上還要早起上班呢。」熟悉的山頂,熟悉的那名女子,熟悉的雪白羅裙,隨風飛揚,尉遲林木靜靜的站在原地,他在等,等著這次夢境中新的收獲。
漸漸的,濃重的霧氣似乎消散了許多。
「……生生世世……」
女人的話依然听不清楚,正當尉遲林木以為今晚可能不會從夢境中得到更多新的信息時,對面的女人,突然轉身,縱身一躍,跳入山澗中。
啊∼
黑暗中,由夢境中驚醒的尉遲林木,呼的坐起身子,冷汗沿著稜角分明的臉頰,滑落下來,最後滴落在被子上,被冷汗浸透的絲質睡衣貼在皮膚上,冰涼濕膩的觸感,令人討厭。
林木努力做了幾個深呼吸,平復劇烈跳動的心髒,試著去理出一個頭緒來。
不錯,這次的夢境果然有新的進展,新的收獲。
女人最後就像他一直推想的那樣,跳入了山澗,同時,這次在夢里,終于看到了女人的臉。
夢境中的女人,雲鬢斜簪,粉面嬌顏,一點朱唇,一彎柳眉,原本一張俏臉應該是美艷動人、清麗月兌俗的,但在夢中她跳崖前那一刻,扭曲得略顯猙獰,看上去讓人不忍直視,她淚眼神傷,梨花帶雨,欲訴幽懷,餃悲茹恨,她站在那里,整個人就如同風雨中一株嬌女敕的花枝,時而被風吹得匍匐在地,時而被雨滴砸得顫抖不已,但卻依然那麼倔強的挺立著,充滿著哀戚和怨懟。嗯?怎麼形象呢,罌粟,恩,對,就像罌粟一般,絕美的外貌,彌漫著孤清與淒傷的氣息,滿是冷艷的魅惑與致命的毒素,神秘而致命,無形中牽著他的心緒。
在夢里,當她跳下山澗時,那悲傷、決絕的神情,像一把利刃深深的刺入尉遲林木的心髒,他能分明的、清楚的感受到來自心髒的抽痛,痛到仿佛快要窒息,他不禁抬起右手,按在胸口上,夢中的痛,依然在;他甚至強烈的感覺到,夢中的女人,如果能開口要求,他會毫不猶豫的代她而死,他真的有這樣的感覺與沖動。
當然,這份強烈的感覺仍不足以讓他像今晚這樣如此的震驚,最讓尉遲林木感到吃驚的,是那張臉,已經清晰可辨,這張臉,這張每次在夢中都模糊的臉,今天終于清清楚楚的顯現了,而且,他見過,就在今天下午,那個站在地產部門口的女人的臉。
夢里的人是她,竟然會是她。
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