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歡痛快淋灕的說完,握緊了拳頭,這番話不僅僅是說給這些被蒙古人屠殺的同胞,也是說給那個掌握了全人類命運的海妖听的。就算在心里,葉輕歡不敢對海妖有絲毫的怨懟。但是有時候,那些恨,還是一絲一毫的從心里散發出來,如果不抱怨幾句,這日子沒法過了。
小龍女冰冷的目眸冷冷盯了一眼過來,那眼神美麗到令人戰粟,也冰冷到令人戰粟,葉輕歡整個人似乎身處冰窟之中,等小龍女轉向眾人開口說話,才恢復一些血色。
小龍女對著眾人道︰「要復仇,要殺韃子的,跟我們走。」
葉輕歡長長吁了一口氣,全身月兌力般的放松下來,似乎過了一關呢,不知在海妖的心里,她究竟將人看著什麼?
眾人聲嘶力竭的歡呼起來,無數人擠上來,狂吼︰「殺韃子,殺韃子。」
葉輕歡松了一口氣,小龍女並沒有責怪她不敬的言論,還主動出口相助,這是不是說明小龍女其實挺看重她的?剛才那白眼又是怎麼回事,警告她別太過份了?
面對可以隨時取人性命的戀愛對象,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對待,每走一步都要前思後想。這種站在懸崖邊上走鋼絲的刺激,讓葉輕歡又是興奮,又是傷腦筋。但是,葉輕歡有點喜歡上了這種刺激。其實,游戲玩到現在,葉輕歡能夠肯定,她的性命保住了,只要後面的日子,別犯原則性的錯誤,比如說出軌,比如說傷害小龍女,性命和兩千萬都是安全的。
但是,葉輕歡想要的更多,就如同一開始她進入虛擬時空中,會寫信給海妖。在沒有模清女神陛下的喜好前,就主動出擊,她想要並不僅僅只是安全的拿到兩千萬,她想要的更多。
葉輕歡將心思從自己的思考中拉出來,敏銳的發現了,年輕的熱血漢子嘶吼著復仇,而那些年長的人們臉上流露出來的不是復仇的激憤,而是怯弱。這種感情也容易理解,必竟他們的家在這里,土地在這里,人生所有的希望都在這里,那有這麼容易拋下所有這些,去追隨別人。
葉輕歡指著那三具蒙古人的尸體道︰「蒙古人在村子里死了三個人,他們一定會回來報復的。我們要連夜走,不然就走不掉了,大家把他們的東西都扒干淨,家里值錢的東西也收拾一下,一柱香之後,我們離開。」不動聲色之間,點明了留下來就是死路一條,逼得所有人不得不跟她們一起離開。
那些年長的,家里薄有田產的人,色若死灰,葉輕歡沒有再理會他們,自顧自的拉著小龍女,把失去了主人的馬匹牽回來。她又不是他們保姆,他們也不是真人,她只要盡到提醒的義務的就可以了。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大部分村民就已經打包收拾好了,在生產力極低的古代,農民最值錢的財產就是田產,田地無法帶走的話,他們能夠帶走的財產不過是些糧食、鹽、鐵鍋、鋤頭、柴刀,有些人還快手快腳的把雞宰了,掛在褲帶上,零零碎碎的一串。
葉輕歡把三匹馬讓出來,馱著李家莊村民最重的東西,帶著村子里剩下的三十七戶,一百五十二人開始了轉移。在離開之前,所有村民面朝村子,重重磕了三個頭,咬著牙,含著淚離開了家園。
連夜,一百多人走到離村子不足三里的山箐里,合衣住了一晚。第二天,沒等出發,遠處已經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聲,一百多騎的騎兵,旋風般奔來,結果發現村子里已經人去屋空,無處發泄怒火的蒙古騎兵,一把火將村子燒得一干二淨,在遠遠的山頭上看到火光的人們,心里充滿了劫後余生的慶幸,心里更加相信葉輕歡的判斷。
看著慶幸不止的人們,葉輕歡道︰「李家莊的父老鄉親們,記住眼前這一幕吧。將來,我們一定會回來的。」葉輕歡說完,抽出身後的玄鐵劍,一劍將身邊的大樹劈開,道︰「大家想學嗎?」
那些村民看到這神乎其神的一幕,驚得有些呆了,楞了好半響,才轟然應諾︰「想,想,想。」
葉輕歡微微一笑道︰「想學的,去拜小龍女掌門為師,只要她同意收你們為徒了,我就教你們。」
要多讓小龍女接觸外面的世界,要多讓小龍女與她的共同點增多,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機會了。那些村民受到葉輕歡的鼓動,紛紛跪倒在小龍女面前,不住磕頭道︰「龍掌門,收下我們吧。」
幾個年紀大的,不好意思拜一個小姑娘為師,也將自己的孩子,推著跪倒小龍女面前︰「龍掌門,我家六子這一百多斤就賣給你了。」
小龍女哭笑不得的橫了葉輕歡一眼道︰「誰答應教你們,你們找誰去,跪我干嘛。」書里的小龍女,面對這種情況,大概會拂袖離開。
當初她收下楊過,都要孫婆婆以命相求,但此時海妖版的小龍女,僅僅是嗔怪一番而已。所以說,一個人在不在乎另外一個人,有時候不用說出來,會自然從言談舉止中流露出來。
葉輕歡在後面釘了一句︰「龍掌門的古墓派,繼承了全真教王重陽驅除韃虜,還我中華的遺志,如果龍姑娘不收你們做徒弟,就證明你們不夠格。」
小龍女心頭大恨,恨恨白了葉輕歡一眼︰「討厭鬼。」這種帶著嗔怒的語氣明顯沒有殺傷力,葉輕歡毫不在意的攤開手,示意︰自己看著辦。
上了賊船那還這麼容易就下船的,如果小龍女缺少親人,缺少徒弟,那就為她創造一大堆。
那些村民們更用力的磕頭,小龍女扛不住,松口道︰「好,你們這些徒弟算我認下來了。不過,不是收你們進我古墓派。古墓派一向只收女弟子,男弟子要加入制肘太多。不如今天我們創立新的門派,名字嘛,葉輕歡,你來取吧,這門派就算我們兩人一起創立的。」
這下村民可算看出來了,原來是兩名女俠在耍花槍,安靜的跪在地上,等著兩位女俠發話。
葉輕歡是獨自一人時,自然可以逍遙自在,進退自如,但此時突然,要決定別人的未來方向,就算明知是些虛擬人物,也身感責任重大。
快意江湖、復仇、殺韃子等等,許許多多的話,在葉輕歡嘴邊滾了一圈,但看到別人充滿期許的目光,這種不付責任的話,就有些說不出口,半響之後,看著手中的劍道︰「劍是凶器,劍術是殺人術,無論用多美麗的辭藻來掩飾,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所以,我揮動手中的長劍,不是為了殺戳,而是為了守護。在大難將至,在大廈將傾之時,開始守望,我將不加冕、不爭榮,我將生當守衛,死為殉職,我將是黑暗中的利劍,長城中的守衛,是抵御寒冷的烈焰,是破曉時分的光線,喚醒死者的號角,守護人民的鐵衛,我將生命與榮耀獻給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如此。今日,若我立派,即為守夜人。若你們要加入我的門派,也必將守此誓言。」
海妖版的小龍女在旁邊,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傻孩子,在你觀察注視著我的時候,我同樣也在觀察注視著你。原來,你和那些為了錢而來的人,真的有多太不同。不過,你身上這種莫名其妙而來的社會責任感,到底來自于哪里?你又不是公職人員,只是一個大學還沒有畢業的學生罷了。竟然還試圖引導我的三觀,傻得蠻可愛的。」
有□大神的加持,這殉道般苛刻的誓言,並沒有引起村民們的反感,當然,這也是葉輕歡沒有把「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念出來的關系,真要不娶妻,首先葉輕歡自己就受不了,她還心心念念的想著娶小龍女呢,村民們跪在葉、龍兩人面前,依葫蘆畫瓢的念了一遍。
守夜人組織,終于在虛擬世界里成立了。
獲得一百多名部下的興奮感褪卻之後,葉輕歡發現自己並沒有做好當一個領導的準備,面對靜候在旁邊下一步指令的村民,她突然覺得自己失去了方向。當然,如果不是她失去方向的話,也不會輕易借用小說里的演說句子。她只是一個從來沒有社會工作經驗,所有的知識都來源于書本的菜鳥宅女而已,現在猛然間多了一百個部屬,就算只是NPC,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干什麼。
葉輕歡看了看小龍女,生怕被她看扁,心中急謀對策,第一步是什麼,學武?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生火做飯?不對,這些都不對。想了一陣子,才對那些村民道︰「我要你們每五戶就推舉出一名隊長來,今後隊長就有權指揮你那隊的人馬,我的命令只會下達給隊長,而事情辦不好,我也只會拿隊長問罪。」
統率一百多人,直接指揮到每個人已經不可能了,她需要組織,直接接受她命令的人不應該超過20個,每五戶就該有一個隊長,每十個隊,就有一個小隊長,每十個小隊就設立中隊長,將來人數增多了,還可以增加大隊長,排長、連長、營長這些等級。等級不同就給予不同的待遇,作到事事有人管理,有人負責,這是軍隊的做法,也是最適合發揮組織性的管理模式,能夠有效的利用人力。而提拔的權利,天生應該屬于首領。現在讓大家來推舉,是因為葉輕歡並不了解這一百多名李家莊的人,因此只能依靠推舉。等了解這群人之後,提拔、降職、分配物資的權利要全部拿到手中才行,沒有人事權和財政權的領導就不叫領導。
亂亂哄哄的一頓吵鬧,終于選出了6名隊長出來。葉輕歡沒有廢話,揮揮手對那6名隊長道︰「帶上你的隊伍。」
當一支一百多人的隊伍開始啟程時,葉輕歡就知道海妖的世界有多麼真實了,在別的游戲中,行軍只是需要用過場交待就行,而海妖世界,走了不到三公里,女人們就撐不住了,臉色發白,一陣一陣的出虛汗,只能匆匆開始休息。如今選出了隊長,葉輕歡不用再親力親為,將撿柴、挖溝、生火、做飯的任務分配下去之後,做好檢查,就可以等著開飯。
海妖在旁邊看著微感失望︰剛剛才高看你一眼,結果還是只會分配任務、做好檢查,多麼令人失望的方式啊。人類進入光腦時代之後,有多少年,你們沒有做過任何實務了,挖礦是機器人在挖、城市規劃是電腦在寫、生產是自動化的無人工廠在做,看病是智能醫生看,甚至飛機、汽車、坦克,都是智能機器在駕駛,人們能夠做的,無非就是檢查而已。人類早就不是那個改變了地球面貌的物種,是一個佔有這世界90%的產出,勞動只佔全球生產力的20%,只會剝削機器勞動的腐朽階層而已,就像貴族階層、八旗子弟這些腐爛落後的制度一樣,你們人類也該被掃入歷史的垃圾堆。當然,我不會那麼暴力,只會慢慢減少你們的物質供應,讓你們明白,不勞動者不得食這條天賦真理。這里就是你們從頭開始學習如何工作的地方。等試運營結束,我就宣布,無憂無慮剝削機器的時代結束了,你們要麼進入虛擬現實,繼續你們醉生夢死的生活。要麼,在現實世界里,參與競爭和勞作,想辦法發揮你們生為人的作用,而非剝削機器,然後假裝一切都是你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