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語點了點頭,趁玄霖不注意掏出隨身的銀兩交給了婢女說道︰「素衣是我同胞姐妹,我們鬧了點小誤會他便要尋死,我也不方便去看她,怕她看到我更是難過,你幫我好好照顧她,該添什麼你就幫忙照看著。」說著便對婢女笑笑。
婢女見夢語出手如此大方,本是不要想的,只是硬不過夢語一再的塞掖,便接了過來,也不說道︰「姐姐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只是她從白天到現在都不曾吃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
夢語听到這話,也不知道該怎麼是好,本來就病重,現在還不吃飯,那身子肯定是抗不過的,便小聲對婢女吩咐說︰「妹妹幫忙道太醫院里求些補氣養身的藥,錢不夠了我這邊再給你。」說著又將前幾日玄霖賞她的玉佩給了婢女。
婢女見剛才的銀兩本就已經夠用,這會她又給自己玉佩,肯定是不能收了,便執意不肯收了,夢語便道︰「那就有勞妹妹了。」
玄霖看著太監和宮女把藥給皇兄喝下後,拿起皇帝的手又把了一會脈,皺了皺眉,還是毫無起色。
夢語轉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皇帝,這樣,光吃藥哪行,便對一邊的宮人道︰「你們去吩咐下御膳房,以後每日早中晚三次,分別用牛女乃加米湯、肉湯加香芋粉、菜湯加牛女乃,從鼻中給皇上把吃的用蘆葦桿或者是細竹竿喂下去。記得,每次最多小半碗,不能多!而且喝完了記得把皇上扶起來順順背。」幾個宮人見她這麼說都是前所未聞的,便都看向了玄霖。
玄霖也看了看夢語,然後淡淡地吩咐︰「就听她說的做吧,不過你們要多加留意,不要讓皇上呼吸有問題。」
宮人們紛紛領旨。
夢語看著玄霖,表面上一臉的不屑,心里面還是泛著疑惑,他就這麼相信自己?
兩人出了皇上的寢宮,太監打著宮燈在前面開路,夢語玄霖在後面走著,走了一會,夢語用只有自己和玄霖才能听到的聲音問道︰「你就這麼相信我?不怕我把你皇兄害死。」
玄霖笑了一下,黑夜里沒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到了秋天陰霾就經常籠罩著擎蒼大地,連月亮也漸漸減少了出來的次數。
「第一,我相信你,第二,你是藥老怪的徒弟。」
夢語恍然大悟,是啊,怪不得他這麼相信自己。
「素衣得了傷寒。」夢語用比剛才更小的聲音默默說道,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給玄霖說。這次玄霖沒有理她,看著玄霖一身青色的長袍,頎長的身影打在自己的身上,夢語忽然想到不知道芷顏最近好嗎。還有無雪,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回到書房,玄霖便讓其他人下去了,自己慢慢的磨著墨,夢語知道他又要開始工作了,夢語有些疲憊的打了個哈欠,自己可沒素衣那麼好,從自己來便看到素衣夜夜給他送參茶。
「你要是困了便休息吧。」玄霖看著夢語一臉疲憊道。
「我還不想睡。」夢語搖了搖頭,她還有話想和他說,關于素衣。
「你如果還想說有關素衣的事情,那就不必了。」夢語听他如此說,不覺有些郁悶,自己明明還有開口,他竟然就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
「我想回去看看。」夢語低聲呢喃道。
「可以。」
夢語沒想到玄霖如此痛快。
「如果你能治好我皇兄,你隨時都可以出宮去。」玄霖又補充了一句。
「如果一輩子都治不好呢?」夢語沒好氣地問道,自從遇到這個人,什麼事情感覺都有可能發生。
「你說呢?」玄霖挑著妖魅的雙眼看了夢語一眼,燭光中他的眼神顯得更加魅惑,像是專門撩人的妖精一般,讓人無法移開眼楮。
「好吧,成交,但是什麼都要听我的。」夢語說道。
「可以,只要不是什麼出格的事情,和醫治有關的事情都可以依你的方法做。」
夢語點了點頭說︰「素衣那里先安排個婢女伺候著。」
「這個和醫治無關。」玄霖沒有抬頭地說道,又說︰「你過來幫我磨墨。
「你不內疚嗎?」夢語走到他跟前,抬頭看著他。
玄霖看著眼前的人,說道︰「就是因為內疚才會這樣。」
夢語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便也不理他,狠狠的說道︰「與其讓你內疚,我覺得我不如去研究怎麼讓皇帝早點醒。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玄霖看著夢語看自己的眼楮,眼神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那你就快快研究藥典去吧。」說著拿出一堆藥方交到夢語的手里︰「這里是太醫們一直用的藥方,你看看。」
玄霖低頭繼續看著那一堆一堆的文書,不知道為什麼,當夢語眼里的厭惡一掃而過的時候,他的心里竟然有些不安。
那夜是素衣第一次見到夢語,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暈,卻發現醒來已經是在自己的床上了,生怕玄霖發生什麼不測的自己,不顧禮數的沖到了玄霖的書房。
看到一身夜行服的「他」,素衣心里嚇了一大跳,竟然有和自己長得如此相似的男子,而且那巧笑嫣然的臉龐,比自己一個女子還要嬌艷明媚,眼中回轉的流波連自己看了都有點心動,只是她的笑,雖然那樣的動人,可是眼底的倔強和堅韌卻盡顯無疑。
素衣看到「他」見到自己的時候,一抹疑惑也從眼底劃過,不過稍縱即逝。素衣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玄霖地冷聲呵斥把自己帶回了現實,忙不迭聲的認錯,看到玄霖對「他」的態度,素衣覺得「他」也許早就和玄霖認識了,卻听到玄霖說︰帶她去換身衣服。
把她帶到自己的房間,素衣看著這個比自己還要縴細、嬌弱的身體,嘲笑自己,竟然沒有想到她是女子。
找到自己進宮以前的衣服給她,只見她極不情願的換上了自己的衣服,素衣想,為什麼一個女子會女扮男裝的出現在這里呢?
問了她的名字原來她叫夢語。
真好听,和她的人一樣。讓人如在夢中一般。
換好衣服,把她帶到書房,玄霖竟然笑了,那樣的笑,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他從來不會那樣子欣賞自己一般的笑。
是啊,素衣不得不承認,穿上羅紗裙的她更顯得婀娜,只是稍顯單薄的身姿讓人更加多了一份憐愛的感覺,混身的高傲氣質襯得她如花的臉龐更加的動人,也許這就是差距吧。
忽然明白了玄霖從一開始就對自己異于常人的態度,難道就是因為她嗎?
只听玄霖說︰你先下去吧。
失落之感涌上心頭,也許這里再也不需要自己了。
回到房間,素衣輕輕地拭干了眼角的淚,秋天快到了,天氣見涼了,想到玄霖日日熬夜,便想到給玄霖做一個披風。
拿起針線,便開始忙活。
夜深了,素衣按照往常的習慣想去玄霖的書房看看玄霖有什麼需要,一進書房門,卻看到她伏案在寫東西。那張書桌除了磨墨以外是自己不能靠近的,就像是這書房的禁地一般,玄霖不喜歡自己在處理事務或者是看書寫字的時候有人打擾,也不喜歡別人用自己的筆墨。
素衣看著旁邊的玄霖,看著她的眼神那麼的溫和,燈光下,兩人如此和諧,素衣的心開始一點點的沉下去,這麼久原來一切都不過是黃粱一夢而已,就像她的名字夢語,只不過這一切卻是自己的夢魘而已。
和夢語相處的日子很愉快,每晚的聊天中素衣知道她竟然是玄霖的師妹,怪不得,玄霖會對她如此的關愛,不得不承認朝夕相處她的明朗讓自己也十分喜歡。
幾次經過書房听到她和玄霖說話,她的肆無忌憚,玄霖卻從來不生氣,如此的女子就應該得到他的厚愛吧?想到這些素衣的心就會莫名其妙的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原本屬于自己和玄霖的書房就被她的闖入所侵佔了。
她的出現漸漸替代了素衣在書房的角色,每日的端茶倒水,每日和玄霖唯一接觸的機會就這樣被她所代替,素衣漸漸開始討厭這個女孩,雖然仍舊微笑,可心里卻多了那麼一絲的厭惡。為什麼,連最卑微的一點渴望都要被你剝奪。
每日和她聊天,素衣開始有意無意的講起自己和玄霖的往事,玄霖對待自己和對他其他人的不同,可是她始終作為一個傾听者一般表現的一臉無動于衷,幾次試探,她卻一點表現沒有,素衣對她的表現,多了一分的難堪和憤恨,難道是玄霖對自己的那些和她相比太微不足道嗎?
直到那日,擎蒼大敗的消息在擎蒼城內傳了好幾日,偶爾見他頻頻皺眉,只是自己再不能像原來一般勸慰他了。
素衣做好了玄霖平日里最喜歡吃的茶點,泡了他最愛喝的茶,只是想靜靜地看一會,想讓他休息一會。
可是到了書房,她竟然已經送來了茶點和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