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涯輕輕皺眉,母親當初被趕出舒家,他是知道的。那個時候還小,舒木青說是因為母親懷了其他男人的種,背叛了他和自己。可是,長大後,舒家總會有一些流言,而那些工作過十幾年的佣人也慢慢離開。起先他並不在意,只道是他們年紀大了,或者有了別的出路。
可是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下人的談話,說原來的舒太太已經死了。被老爺奪了家產不說,愛了十年替別人做了嫁衣。那一刻,他原本痛恨母親的心,陡然緊縮。不管真相如何,淨身出戶的母親不到五年就死了,那樣如花美麗的女子,他隱隱覺得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他很想弄清楚這個來龍去脈,最後花了幾年的時間才查到生母的墓地,卻找不到那個同母異父的妹妹。
陳戀離開的那五年里,舒木青對新娶的老婆疼愛有加,寵溺無比。很快過了一年,就生下了一對可愛的龍鳳胎。而那對龍鳳胎過了最美好的四年生活。突然有一天,舒木青開始對老婆冷漠如陌生人,更是對那對龍鳳胎視若無睹。經常不順則打,家里經常爆發吵架聲,只是舒木青一如既往的對舒涯很好,後來更是委以重任,培養他成為廣告公司的繼承人。這十五年來,舒木青老得很快,原本英俊的面龐也是滄桑痛苦。
「她在哪里?我要見她……」舒涯很激動,他隔著辦公桌擒住芙落瘦弱的雙肩,並不停地搖晃。
芙落怎麼都想不到是這麼個場景,跟她設想的場景不一樣。不是歡喜,不是痛恨,更不是鄙視,而是急切……
「舒總,你恨你母親嗎?」任對方把自己的肩膀抓得很痛也不抵抗,她死死盯著對方臉上的表情,不願錯過一分。
沒想到舒涯笑出了聲,頹然落座。
「怎麼不恨。她只給了我三年的母愛,不過,她死了,什麼都沒有了。哈哈……」
是啊,只給了你三年的母愛。可是,我也只享受了五年的母愛,我受的磨難比你多,當我痛不欲生的時候你至少還有父愛,而我始終一個人……芙落心中更是苦澀,如今要用這般幼稚的想法來求得心理平衡嗎?
「那你恨你那個同母異父的妹妹嗎?」芙落緊張地抓著自己的衣袖,局促不安得像個初來乍到的懵懂小姑娘。
舒涯搖搖頭,劍眉擰成一個結,嘴角輕輕顫動。
「這不是她的錯,她也是一個無辜的生命。錯的是命啊,錯的是人心……」
芙落越過辦公桌,激動地撲到舒涯的懷里, 啪啪地流下淚來。她沒有听錯,舒涯不怪她,哥哥不怪她。當她得知真相的時候,她是多麼的掙扎,多麼的痛苦,如果沒有自己,那麼母親也許還過著快樂的豪門少女乃女乃生活,而不是成為一個被人踐踏的坐台小姐。
「哥哥,哥哥,我是你的妹妹……」
「你真的是我妹妹?」舒涯捧著埋在他懷里的那個小腦袋,驚訝地望著那雙盈盈而動的水眸。
芙落使勁地點點頭,她這一刻禁錮的心徹底得到了解月兌。
「你告訴我,媽媽是怎麼死的?」
「媽媽發現自己得了艾滋病……晚期,于是想要自殺……沒想到踫到槍匪,不幸被人當成替板……中槍……死亡。」芙落痛心地把這一事實說了出來。
「怎麼會得了艾滋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舒木青讓媽媽淨身出戶,等把我生下來,身上的錢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只好憑著幾分美貌成了坐台小姐,所以……」
「原來是這樣……舒木青,我恨你!」舒涯喃喃做聲,把臉埋在了芙落濃密的卷發里,淚落濕了她的秀發,落濕了她的肩膀,也落濕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