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燕燕把這幾個月來所有的氣憤和怨懟全部發泄到了她的身上,越打越生氣,本來想看看這個陳芙落這個賤女人求饒和痛苦的叫喊聲,沒想到硬是有骨氣不吭聲。
那猙獰的面孔,狠毒的鞭子,把上好的皮革外套都打裂開了,直直翻出棉絮來。
「我叫你勾引男人,我叫你搞垮田氏,我叫你忘恩負義……你個賤婊子,破爛鞋……」那出口成髒的話,連兩個綁匪都被嚇傻了,沒見過這麼狠的女人,原來一旦女人精神失常,比男人可怕上千倍。
芙落的氣息奄奄,感覺下一刻便是艷魂歸天。呼吸時斷時續,嗓子腫啞,嘴皮干澀出皮,全身冷冰冰的發抖,淚水流進脖子里,楚楚可憐之態,絕望之美,如黑薔薇般讓人欲罷不能,又心生惡魔。
只是嘴里那一聲聲「點點」把人叫得心肝腸斷。
打得累了,田燕燕才松了一口氣,把鞭子丟給旁邊的老大,繼續說道︰「給他們打個電話,通知交易地點。」
李灝最先接到電話,發過來的一張照片竟是芙落被鞭打後暈迷的樣子。照片里,渾身血跡斑斑,脖子上的那條鞭痕血肉翻出,一條長長的疤痕已經到了臉頰上。全身緊緊蜷縮著,可憐兮兮的縮在角落里,手腳都被綁著,嘴角微張似乎在喊著什麼。卷發有的幾絲遮擋住她的眼楮,多了幾分落魄美和脆弱美。
他似乎要將手機給捏碎,突然嚎叫起來,心,痛得仿佛被撕裂,那個是他最愛的女人啊,他一直魂縈夢牽的寶貝,被田燕燕這個不得好死的女人如此對待,叫他怎麼能夠冷靜下來。若是昨天听從了他母親的勸告,那麼芙落有可能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八點到樹木嶺下車,等候下步指示。」緊緊捏住手機,李灝陰鷙地捶了邊的奧迪轎車。
等到了樹木嶺,電話準時響起,又是讓他一個人往前走五百米,不準報警,不準有人跟隨。確定真的只有李灝一個人,才告訴他廢棄的工廠所在地。
等他趕到工廠的時候,芙落正被吊在半空,氣息奄奄,身上布滿傷痕,有的地方已經結痂,喊了幾聲沒有反應,看來是已經暈過去了。
來了兩分鐘都沒有人出來接洽,他早已按捺不住想辦法把芙落放下來。這時,從工廠里另外一頭听到一陣尖銳的孩童哭泣的聲音,一直在喊「媽媽,快來救點點……」
後來那邊又傳來槍聲,接著是寂靜,隨後又听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李灝意識到問題有些嚴重,在芙落下方墊下幾個紙箱子,然後上了樓梯,來到系繩子的地方,把繩子緩緩松開,看著她的身體慢慢下降,最後摔倒在箱子上,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正欲跑下樓梯,就听到不知誰喊了一聲「有炸彈!」他趕緊解開了芙落的繩子,可是又听到外面傳來一個淒厲的女聲。
「沒用的,還有二十秒鐘就要爆炸了。你們或許可以逃出生天,但是陳芙落還在廠子里面其中一間車間里,她一定死定了。你們死不了,我雖然不甘心,但是只要她去陪我父親,我也算賺了,哈哈哈……」
李灝听出來那個是罪魁禍首田燕燕的聲音,好看的劍眉皺了起來,面上更是怒火沖天,這個女人已經瘋了,被仇恨蒙蔽了心,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抱起依然沒有知覺的芙落,他快步朝外面走去。
他似乎可以听到炸彈計時器滴滴答答的危險信號,心中忍不住驚呼一定要逃出去。
「落落,你在哪里,你出個聲!」竇沈意一間間的尋找。
「沈意,你在做什麼?趕緊帶點點走,這里有炸彈。」隨後趕到的清湮錯過了田燕燕那番癲狂的話,從內間跑出來的時候听到了炸彈倒計時的信號聲,才察覺有炸彈。又見竇沈意瘋了般四處找尋什麼,抱緊懷里的點點,大聲制止。
「哦——你們不必進去了。李大少爺也在里面了,他可以和那個小賤人一起同生共死了,呵呵,我得不到的就毀掉,多麼精彩啊!」接下來是猙獰扭曲瘋狂的笑,震破了每個人的耳朵,听著恨不得掐斷那個女人的脖子。
「她死也是我的!」竇少霸道地宣誓。
「什麼……芙落也在里面?」片刻的失神,清湮也加入了尋找的隊伍。點點也跟著喊「媽媽!」一遍遍不停歇。
眼看快要到了門口,突然門口屋頂上一塊橫梁砸了下來,磕到了他的腦袋,人也和芙落一起倒在地上。
正在千鈞一發的時刻,他迷迷糊糊的眼里隱約看到竇沈意朝這邊奔來,「沈意,快帶芙落走!」幾乎是下意識用盡生平最大的聲音吼道。
血水滲進了他的眼眶,爾後沒有了知覺。
只有最後7秒鐘,竇少失而復得,內心的狂喜已經不足以形容。手中的槍滑落,他緊緊擁著芙落,不管不顧她睜開了眼楮,不曾發現他擁著的力道弄疼了懷中心愛的女人,那眼眶的淚水打在她的臉頰上,手背上,脖頸里,滾燙滾燙,把她冰冷的身體和絕望的心重新暖和起來。
「竇竇,快點,你去扶李灝。我可以走!」才一出聲,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如瀕臨死境的老人般蒼老沙啞,聲音低得幾乎听不見。
竇沈意來不及追究她是什麼時候醒的,還有她能不能堅持,只知道李灝對芙落很重要。二話不說,背起暈迷的李灝,再攙著芙落盡最快的速度離開門口。李灝在身高上雖然比竇少高,但是竇少練過跆拳道,力氣自然也大,所以背起他也不是很吃力。
來到門外,外面已經是槍火交織一片。原來是黑煞盟盟主段輕御親自帶人過來救他們了。
「不好!要爆炸了!」段輕御大喊,眾人紛紛後退。
「踫——」炸彈爆炸,漫天的鐵屑、泥土、牆灰鋪蓋而來,整個世界窒息黑暗,望不到邊,那些小石塊砸在身上的各個部分,擦傷了粉女敕的皮膚,灼傷了脆弱的眼,嗆腫了喉嚨……
撲在地上,背部疼痛,芙落想背上應該被砸傷了,而且挺嚴重的。
沉寂,死一般的沉默。
等竇少反應過來,把芙落從石塊堆里把她掏了出來,那血肉模糊的背部,讓他心痛得仿佛刀割在身上一樣。
看到他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桃花眼里氤氳著毀天滅地的怒氣時,感覺到灼熱的視線落在麻木的背部,已然猜到了什麼,蒼白的嘴唇失去了鮮艷的顏色,微微顫抖著,氣若游絲地撫模著他那依然精致得叫男人女人都嫉妒的臉龐。
「我……我還……好,快看看……李灝……李灝……」如何不叫他嫉妒,如何不叫他歇斯底里,可是略有碎痕的臉上還保留著那溫熱的觸感,在整個寒冷的白雪皚皚王國里,形成了你儂我儂的淒美畫面。
「落落,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你一定要活下去!!!」竇少再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害怕的滋味,當芙落又再度昏迷過去,他的手抓著她那如飄零的枯葉一般顫抖著的身體,了無聲息,徒留人生軌跡里最孤寂淡漠的一段旋舞。
清湮抱著點點站在遠處靜靜看著這一幕,雖然他心底再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說那淒艷絕倫的畫面深深刺激著他此時脆弱破碎的心,那是多麼登對的一對如仙眷侶。男人那深深的眷戀與愛意,女人那唇角的含笑與鮮血,都讓他往日的淡定與冷漠都成了笑話,甚至把點點抓疼了也無法抑制無邊無際的絕望。他感覺有什麼仿佛剝離了他的身體,一種莫名的東西慢慢流失。
「媽媽,你不要死……」點點掙扎著離開了那個炙熱安全的懷抱,跌跌撞撞跑到媽媽身邊。那是多麼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啊!清湮心里嘆道。
對于自己內心為何有如此惆悵的感慨,現在無法去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