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老爺一定是去找那個狐狸精了。哼,奴婢要不要跟過去看看?」影兒憤憤不平的說道。
冷飄雪微微搖搖頭,安慰著影兒,也算是安慰自己︰「老爺是個有數的。他一定不會胡來的。」
「不會胡來?我的夫人,你就別天真了好不好?你看看大老爺三老爺四老爺,包括老老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這男人,自己房中的女人再好,也不如外面偷來的得趣。」
影兒撇撇嘴,氣呼呼說道。真是搞不懂老爺是怎麼想的,夫人有了身子,他就這麼久不露面,這好不容易露面了,卻偏偏去見四女乃女乃那個狐狸精。
「影兒,不得胡說!」
「奴婢胡說?夫人,老爺以前再怎麼忙,也不曾這麼久不回來看你。更不會在外面過夜。據奴婢看來,那四女乃女乃和老爺肯定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听四女乃女乃的語氣,似乎她在沒嫁給四爺之前就認識了老爺。說不定她天天找機會接近老爺呢。你這一‘小產’,她立刻得了空子。依奴婢看來,咱們就應該去她院子里鬧上一場,讓閻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她是個勾引咱們老爺的狐狸精!」影兒氣呼呼道,本來覺得像老爺這種男人,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會有,想不到也不過和其他男人沒什麼區別。
冷飄雪頭疼不已,怒道︰「你忘了中午我跟你怎麼說的了?」
影兒耷拉下腦袋,「奴婢當然懂。只是這心里……」
「算了,你就少說幾句吧。」柳嬤嬤听出了大概,立刻問是怎麼回事。影兒看了一眼冷飄雪,見她似乎沒有阻止的意思,就把中午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哎喲,我這糊涂的爺!他怎麼能上那個狐媚子的勾呢?」柳嬤嬤心口一跳,急道。
「怎麼了?柳嬤嬤?」冷飄雪急道。
「夫人,你只知道四女乃女乃家里是開酒樓的,可是她的兄長可是黑白兩道通吃。就算官府衙門,也得讓他幾分。這六爺一旦招惹上了她,只怕洗不干淨**。」
冷飄雪心里一沉,努力穩穩心神。這些事情,老爺一定都是考慮過了。既然他知道四女乃女乃招惹不得,偏偏還是招惹了她,那麼,她也只好假裝不知道好了。
「影兒,柳嬤嬤,你們倆個就裝什麼也不知道,咱們吃飯吧。再不吃,菜就涼了。」
「夫人,你……」影兒心直口快,剛想問她你怎麼還吃得下?被柳嬤嬤狠狠瞪了一眼,也只好鼓著嘴巴道︰「奴婢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否則,你怎麼有力氣伺候我?」冷飄雪抬頭看看房梁,努力把眼淚憋了回去,不管怎麼說,她也不能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就算老爺對不起她,她也會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
孩子是她唯一的依靠。
勉強擠出一副笑模樣︰「別說這些掃興的話了。有他我們要好好的活著,沒他我們更得好好的活著,吃飯。」
說完,夾起一個雞腿,死命的咬了一大口,狠狠的嚼著。
影兒一愣,剛想說什麼,柳嬤嬤笑了,贊許的看了她一眼,輕聲道︰「夫人,你能這樣想就對了。不管怎麼說,你也得替小少爺考慮考慮。」
影兒愣愣的,想道哪里來的小少爺?見冷飄雪模著肚子,方才明白過來。原來夫人這樣,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呀。
心里卻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老爺盼著孩子盼了這麼久,可是一得知夫人有了孩子,卻忙的不見了人影。真是搞不懂。
冷飄雪毫無形象的大吃著,卻是味同嚼蠟。一想起老爺現在和胡媚兒推杯換盞,兩人相對含情脈脈,她的心中就說不出來的憋悶。
告訴自己別想了別想了,卻是忍不住還是會朝那上面想。
不知他們酒足飯飽之後,會做些什麼呢?絕對不是相對無言,應該是有說不完的話吧?也許,胡媚兒會給老爺跳個舞,或者是彈個曲兒?
想起自己似乎很久不曾彈過琴了,此時只覺得心中煩躁,總想做點什麼才好。
他們吃飽後一定會相擁相抱,兩相歡好。
哦,不!不會的!老爺不是這樣的人。可是,老爺不是這樣的人,不代表胡媚兒也不是這樣的人啊。
胡媚兒,听听這名字,就是個狐媚入骨的女人。
她該怎麼辦,怎麼辦才好啊?
「夫人,要不,你早點上床休息?」柳嬤嬤看著她那樣子,在心里微微嘆了口氣。主子們的事,她也無法管得了這麼多。
搖搖頭︰「嬤嬤,我不困。要不,去焚爐香吧,我想彈琴。很久沒有彈琴了,只怕琴藝都生疏了呢。」
「夫人……」影兒想要勸勸她,可是見她那一臉興味索然的樣子,只得去琴房焚了香,又端來水伺候著她淨了手,然後推至一旁,靜靜侍立著。
盤膝坐在琴前,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然後,低手撫琴,琴音錚錚,倒是個悲涼之極的調子。
亂雲飛,入夢簾,
何時盼得帝子還?
兩情長相悅,
依依共纏綿,
一夢醒來悲切切,
不見你蹤影,
淚眼已迷蒙,
蝶兒獨自憐。
……
菊花黃,相思淚,
兩行哀怨誰人寄。
湘水悲落葉,
女兒青絲白,
昨日傷別天暗暗,
不見君王面,
心碎腸已斷,
孤影心淒然。
……
千里夢,幾度尋,
斑竹枝枝共淚零。
秋聲寒猿悲,
夜雨不堪听,
碎夢鏡殘兩茫茫,
不見彩鶯飛,
枯瘦樹樹春暉,
此生難相隨。
……
一曲《湘妃怨》,曲盡淚雙行,余音裊裊不曾散去,人已經痴了。
盤膝坐著,看著窗外月色冷清,如水般傾瀉入室內,唇角微微上揚,眼眸里卻已經霧氣氤
氳。
從前,她從來不知大喜大悲為何物,如今,才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她的心境,似乎成熟
了很多。
「夫人,好,想不到短短幾日,夫人的琴藝大有進步!這琴音里,蘊含著真情實意,讓
听之,心里忍不住就要悲愴不已。」
柳嬤嬤大為贊賞,雖然夫人以前學琴很努力,看起來學的有模有樣,可是卻缺少
一種韻味,想不到夫人現在居然彈出來了這股韻味。
冷飄雪苦笑,如果因為傷心,傷情,才能感受到這份入骨的悲傷,那麼,她不會彈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