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多恩下意識的問道。
尤金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雙眼直視著多恩。
在兩人目光對視的一霎那,尤金的形象突然在多恩瞳孔中變得偉岸起來,像天神一般光芒四射。
多恩忽然有種感覺,尤金是最聖潔、最親切的存在。
就在多恩幾乎心神失守的一霎那,他左臂的符文驟然亮了起來,一股涼意從眉心一路蔓延到全身,多恩那種對尤金極度崇拜的感覺像潮水般褪去了。
「好詭異的魔法。」多恩倒吸了一口冷氣。
多恩從未見過這種奇怪的魔法,它似乎並不屬于魔法世界的體系,雖然多恩也曾經接觸過一些幻覺系魔法,但這些魔法大都屬于干擾對方的視覺,達到躲避或者恐嚇的效果。
但尤金使用的魔法,卻類似于一種控制人心智的魔法,如果不是多恩的符文比他魔法更高一級,多恩現在已經跪伏在了尤金的腳下。
尤金並不知道多恩已經月兌離他的控制,反而繼續微笑著,喉結以一種特殊的頻率在抖動著。
「順從我,崇拜我,遵從我的意志。」尤金緩緩說道︰「我就賜予你最終的答案。」
多恩一邊假裝受到了他的蠱惑,同時悄悄的拉住恩雅的手。恩雅的手有些冰涼,指甲深深沒入多恩掌心。
尤金緩緩抽出背後的雙手劍,在劍刃離鞘的一霎那,一團極為耀眼的光芒爆射而出。多恩可以看到,尤金的雙手劍完全由一團純白色的光芒組成,那些光芒四處擴散,像星星一樣散落在半空中。
「等我淨化了韋德•迪斯。」尤金轉動手腕,把劍尖對準了恩雅︰「我就準許你,多恩•以賽亞成為守序者的一員。」
就在尤金刺出的一瞬間。
多恩張開雙手,顆冰稜向尤金的臉上飛去,同時,哀嚎觸手分裂成數十條黑線,分別射向尤金的手、腳、關節、胸口。
「你!」尤金倒轉劍柄,在身前劃出一道圓弧,白色光芒即刻吞沒了這些攻擊。
多恩拉起恩雅,與尤金擦身而過,直奔洞口而去。
「想跑?」尤金冷笑一聲,手指並攏,在胸前一抹。
像是被火焰包圍著,尤金整個人被白色的光芒所包圍。
既然是光,當然擁有光的速度。
但就在尤金意圖出手的一霎那。
多恩回頭看了一眼。
尤金頓時愣住了,他仿佛失去了神智,天地間的光芒都被驅趕,只剩下無盡的黑暗。
在無盡的黑暗中,一顆血紅色的獨眼在慢慢張開。
嘩啦,潮水終于褪盡。
尤金猛的從幻想中掙月兌了出來,但眼前是一片茫茫的荒野,哪里還有多恩的影子?
「那是什麼幻術?」尤金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忌憚。「竟然能壓制住神賜予我的力量?」
「別以為你能逃得掉。」尤金眯起眼楮,在身前畫了一個半圓。
在尤金劃下的半圓中,驟然浮現了一道白色的光幕,出現了多恩在荒原中奔跑的身影。
「原來你在這里。」尤金低沉的笑了起來。
*************
恩雅趴在多恩的背上,緊緊的閉著雙眼。多恩的速度太快,呼嘯的風從恩雅臉邊吹過,就連暫時睜開眼都極度困難。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直到雙腳已經麻木了,多恩才放慢了腳步。
「多恩哥哥。」
恩雅的手放在多恩肩頭,下巴枕在手上,小聲的說道︰「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恩。」多恩點了點頭,靠在石壁上,胸口劇烈起伏著。
除了多恩的呼吸聲,周圍沒有任何聲音存在。
在多恩休息的時候,恩雅輕手輕腳的走到了一旁,把臉埋在膝蓋間,透過劉海的縫隙偷偷打量著多恩。
「我」
恩雅小聲的說了一句。
「怎麼了?」多恩向恩雅看去。
「恩雅,恩雅不像那個人說的。」恩雅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沒有做哪些壞事,不是什麼幕後黑手,你要相信我,多恩哥哥。」
恩雅把自己抱得越來越緊,縮成了小小的一點。
多恩看了恩雅一眼,冷峻的眉梢的稍稍軟化了下來。多恩沒有猶豫,堅定的說道︰「我相信你。」
「听我說完,多恩哥哥。」恩雅喉嚨中嗚咽著,像是要哭了出來。
「雖,雖然恩雅沒有做過這些事情,但是,但是我最近變得很奇怪。」
「也不是最近,以前也有的」恩雅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恐慌︰「我經常會失憶我會不記得一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有時候是幾天,有時候是幾個月,就好像我會睡著很久很久。」
「最近這段時間,這種情況越來越頻繁了。」恩雅忽然抬起頭,失魂落魄的低聲說道︰「我經常會在半夜夢見自己一個人在荒原上,有時候還會跟一個黑衣人交談,那個人好可怕,他的身體、眼神,一切都非常冷,像冰一樣,每次我跟他說話都會顫抖。但我每次被嚇醒的時候,就發現我仍然在你身邊。」
「這,這時候,我就會感覺特別溫暖。」恩雅的雙手放在膝蓋上,用力的抓著,像是怕失去什麼東西。
「我怕我睡著的時候,會做哪些可怕的事情,就是,就是那人說的戰爭」
多恩沉默了片刻,走到恩雅身邊輕輕坐了下來,把恩雅的頭擁進了自己的懷中。
「別怕,有我在。」
多恩拍著恩雅的肩膀,手指微不可查的張開,在恩雅不知道的情況下仔細的搜尋著,鼻孔也在煽動著,似乎在嗅著什麼。
檢查完畢後,多恩這才放松了一口氣。
他在恩雅身上沒有發現魔法物品,也沒有發現魔法藥劑使用過的痕跡。
根據恩雅的描述,多恩第一時間想到了在奧丁帝國時,安索帕給恩雅服下的藥劑。那些魔法藥劑雖然很低級,但作用在普通人身上卻足夠了。
「有我在。」多恩右手輕輕揮動,釋放了一個嗜睡魔法,在多恩迷幻般的低喃下,恩雅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恩雅睡著的臉上還掛著淚痕,順著白皙的臉頰落了下去。
多恩動作輕柔的把這些淚痕擦干,心中涌起了一股無法描述的憤怒。
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在一直折磨這個可憐的孩子?
多恩回想起恩雅在樹下抱著韋德的玩偶哭泣的樣子,眉頭越皺越深。
恩雅一直是一個孤獨的孩子,看似出身高貴,其實就像一只被拴在籠中的金絲雀,每天在心懷不軌的僕人、別有用心的貴族間周旋著。
她甚至會假裝被人暗殺,只是為了讓魔法協會的人陪她玩耍。
恩雅比任何人都要孤獨。
多恩是她唯一的朋友。
「我會陪著你的。」多恩嘆了口氣,抬頭看向天空。夜色很美,像一顆幽深的黑色寶石,隱隱散發著璀璨的星光。
除了夜色,多恩什麼都沒有看見。
包括他眼前的人。
在多恩的頭頂處,不足兩米的地方。一個黑衣人正靜立在哪里,黑色的披風在他身後揮舞著,他的雙腳踏在半空中,就像踏在陸地上一樣堅實。
那人的頭發隨意的披散在肩上,下巴上有些濃密的胡茬,一雙如夜色般深邃的瞳孔緊盯著多恩。
就像在欣賞一個精美的瓷器。
他的雙手在夜色中揮舞著,像是在猛烈的敲擊著琴鍵,袖口的銀色徽章像星星一樣閃耀,在漆黑的夜色中留下幾道軌跡。
他的動作夸張而有力,就像在彈奏著一篇宏偉的樂章,隨著無聲的音樂響起,他瘋狂的隨著音樂舞動,就像是站在世界的中心。
這片星光下,這片天空中,都是他演奏的會場。
黑衣人高高仰起頭,手指猛的向下一壓,所有的動作都戛然而止,像是樂曲結尾時最**的收尾。
多恩的眼皮眨了兩下,很快就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