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隱說道︰「也不一定無藥可解,找到下毒的人,或許他有解藥呢。至于中了此毒會如何,醫書上只說會心痛而死,別的記載卻沒有。」
月西走到窗前站定,看著窗外的街上川流的行人,心中反復地尋思著自己是什麼時候中的毒,是家中的嫡母和姨母,她們為了不讓自己進宮做貴妃而下了毒?可是此毒都失傳了幾百年了,能找到這樣的毒,背景一定不小。可是如果不是老爹的兩個夫人又會是誰呢?還有誰會給自己下毒?三個姐姐?
月西正苦苦思索的時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司徒隱的車夫老伯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就連那個刀疤武士也來了,看樣子是要啟程了。
司徒隱還在想著事情,大約是在想著那個銷聲匿跡了幾百年的噬心散吧。這廝什麼都好,長得好,家世好,性子也好,就是有一點不好,一遇到醫術方面的事情,就會痴迷其中。不愧是拜藥山莊的少莊主。
月西扯了扯司徒隱的衣袖,將他從沉思中喚了回來︰「你安心回家吧,京城里的的是非太多,不適合你,你這次榜上有名,你娘該不會嘮叨你了。回去以後就不要進京了。我希望你可以在你最愛的醫術中快樂的過一輩子。」
「月西,你不跟我回去?」司徒隱問了個很沒腦子的問題。
月西笑著搖了搖頭︰「我不能離開,我還要找到給我下毒的人呢,而且我還有一些事沒做完。」如果沒有中毒,如果小春和小六沒有落在那人的手中,月西是真的很想隨司徒隱一道離京的。
司徒隱還想說什麼,這時刀疤武士開始催了︰「少主,夫人來信催了好幾次了,我們還是快些啟程吧。」
司徒隱最後只得對月西說︰「你多保重。我走了。」然後跟著車夫老伯和刀疤武士下樓,離開了喜樂居。
司徒隱不明白為什麼此次離京,心里竟然生出一絲不舍,可是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回到家去之後,娘親又該不停地給自己的院子里塞女孩了,然後自己又要不停地趕人了。娘親怎麼就這麼想讓自己成親呢?司徒隱對老娘很是畏懼。還沒回家就想起了回家後的情形。
想起院子里老娘從山莊外找來的女子,司徒隱很自然地就想起了月西。他感覺月西和那些女子很不一樣,可是哪里不一樣又說不出來,只是想著若是一定要跟一個女子成親的話,跟月西成親應該還是可以接受的。
月西自然不知道司徒隱在想些什麼,她只是站在房間里的窗戶邊目送著司徒隱的馬車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遠處的人群中了。
世事變遷莫過于此,不過是一次次的離別,一次次的重逢,然後一切事情無疾而終了,一些事情悲傷了人心,一些事情陷入了繁華的紅塵。
月西回想著跟著司徒隱回京後的這半年來,發生了一些大事,瑞王爺一家遭滅門,野心勃勃的徐氏一門以為扶持一個病秧子皇子上位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了,誰知病秧子皇子當了皇上之後竟然奇跡般的恢復了健康的體魄。緊接著舉辦了一場公平無比的科舉考試,讓齊勝和牛元這樣的寒門人才月兌穎而出,求才之心可見一斑。
對于如此英明神武的新皇,不知道當初的徐皇後當今的徐太後現在又是作何感想。
月西正對窗感慨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姑娘何故在此煩憂?」
月西回頭一看,來人正是齊勝,不知為何,月西對于齊勝此人感覺怪怪的,只是他一副迂腐的書生模樣和一口外鄉口音,讓月西覺得自己想多了,他不過是一個進京趕考的寒門書生罷了。
「齊大哥還沒走啊,今天見齊大哥和牛三哥相談甚歡,不知齊大哥可否娶親,若是家中有妻何不接過來一同在京城定居?」月西隨便找了一些話題說道。
齊勝笑著搖了搖頭說︰「家中父母早亡,家境貧寒並未娶妻,從前在家鄉是一面給人做短工掙點口糧,抽空念些書罷了。此次高中,是當今皇上的聖明和老天的厚愛。」
月西聞言看了看齊勝的雙手,手上確實長著不少粗繭,心里頓時很佩服他︰「自古寒門出才俊,齊大哥是一塊發光的金子,自然不會被埋在塵土中,日後定會在朝中有所作為。」說來說去不過是一些客套話,月西和這個狀元郎齊勝並不甚熟悉,見面也不過幾次。
齊勝忽然想起什麼說道︰「姑娘今日在酒樓和牛元結交可是有什麼原因?若是有不妨說與齊某,某不才,不過姑娘的忙一定盡力幫助。」
月西一陣驚訝,自己已經裝得很自然地和牛元攀談了,還是被這人看出來。聰明人說話就不用繞彎子了,便說道︰「實不相瞞,那時我听牛元說他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便想結交一番向他打听一些事情,要知道很多事情,這街頭巷尾的百姓要比我這個深閨里的女子要清楚。」
「哦?姑娘原來是為了打听消息啊。姑娘想打听什麼?」齊勝雲淡風輕地問道。
「我想打听一下瑞王爺一家數月前滅門的案子,我知道此事不能明著問,所以想先跟牛元熟悉了再找機會問。」
齊勝想也沒想的說道︰「瑞王爺一家的案子刑部已經結了,瑞王爺一家幾十口都已經在陵寢里安葬了。」
月西接著問︰「那麼朝廷可有找到逍遙門的所在?可曾圍剿了這個組織?」
「刑部接到一個密函,密函里寫明了逍遙門的所在,已經將其盡數剿滅了。」齊勝回答道。
「就這樣了解了?是不是太順利了點?」月西自言自語地說。
齊勝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對月西說道︰「姑娘長在深閨,實在不該與外界男子有所關聯。在下送姑娘回家吧。」
月西這下明白了為何自己當時和牛元交朋友正要報姓名的時候,被齊勝打斷了,原來這個迂腐的書生是在維護自己這個閨閣女子的清譽啊,真是一個迂腐的可愛的人。
「多謝齊大哥的關心,我自己可以回家,不勞煩了。」月西草草地告別了齊勝,越過他出了房間,下樓,出了喜樂居,往丞相府走去。
晚上,月西躺在床上腦子里一團亂,一會想著中毒的事情,一會兒又想著瑞王爺一家遇害的案子,一會兒又想到齊勝的那雙有時候黑的看不見底的眼楮,亂,太亂了。
司徒隱離京了之後,月西在西苑里安靜地過完了夏季,秋風乍起的時候朝廷對今年皇榜高中的學子們都封了官職,這也是月西被老爹叫到書房里時了解到的。
今日不同與往日,往日里月西是相府里不受寵的丑丫頭,自然不被林沐修看重,如今月西是皇上下旨親封的即將入宮的貴妃,自然是林沐修竭力討好的對象。
因為月西即將入宮,入宮之後她就是林丞相一派的領軍人,朝堂上的事情自然是要熟悉的。所以這個秋天,朝廷里辭退了一批官員,新進了一批年輕官員的時候,林沐修將月西叫到書房一一告知,有的事情還會同她商量一二。
月西也樂得進書房,起碼自己再不用費盡心思的想辦法搜羅消息了。老爹身為朝廷里的丞相,手里的掌握的消息自然是最新鮮的第一手消息。
這個秋天,是個多事之秋。皇上不動聲色地削弱了老爹的勢力,也削弱了徐太尉的勢力。兩人手下得力的官員,均有一些被皇上借故調動了一番,年歲大的打發一筆銀兩,告老還鄉,年紀不大的換了職位。與此同時,在一些重要的位置,皇上則放了今年皇榜高中的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