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跑得極快,月西跟在後面追得也不慢。其實為什麼要追上來,月西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是好奇心,也許只是一念之間的決定。月西一路追著黑衣人來到山林中的一片枯草叢中。不遠處的一抹白色身影,牢牢地吸引住了月西的視線。
那個人背對著月西,傲然挺立,微仰起頭,看著天空中的流雲,襯托著周圍暗黃色的枯草,竟然生出一種難言的美感。梅花林中的他,遺世**,桃花林中的他,清雋優雅,枯樹林中的他,傲然不屈。
引著月西一路而來的黑衣蒙面人走到白衣男子的身邊參拜道︰「主上,人已經帶來了。」
白衣男子緩緩轉身,朝月西看過來,臉上浮起一個溫和的笑容。如此恍若隔世的笑容讓月西忽然之間無所適從,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他一步步的走近。
「我們的西西這些日子過得不開心,看看都不會笑了。」白衣男子輕柔地拉起月西的手,說道。
月西抽回手,戒備地看著男子︰「黎小王爺,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雲黎微嘆了口氣,對月西說︰「我知道你一直不想入宮,今天是特地來幫你出宮去的。你和她互換衣服,從此之後林貴妃就由她替你做。」雲黎說著指了指那個黑衣蒙面人。
「呵呵,你以為皇上就這麼好糊弄?而且,我憑什麼要相信你呢?」月西冷笑道。
「西西,我有我的苦衷,很多事情我不能告訴你,可是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在乎你的。你知道嗎,當看到你坐著轎子進宮參加封妃大禮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痛!月西,那天我去你的院子看你的時候就該帶你走的,我已經錯過了一次,我不想再錯過了。今天你就跟我走吧……」雲黎深情的眼眸里含著濃濃的期盼。
月西不忍看下去,扭過頭說︰「黎小王爺,我已經是皇上的林貴妃了,已經嫁人了,如今你要我跟你走,當真不介意?」
雲黎听月西的口氣松動很是歡喜,一把抱住月西說︰「我不介意,如果西西你這輩子過得不開心,如果以後的日子里我再見不到你,那才是真的痛苦。你不要想太多,你只說願不願意跟我走。」
「我願意,可是……」月西對于突然到來的解月兌有些不適應。
「你願意就好,沒有可是。青雲會替代你進宮,她的易容功夫出神入化,你大可以放心。」雲黎說著招了招手,黑衣蒙面人走了過來。
只听黑衣蒙面人說了一句話︰「小姐,二夫人那邊又有消息了……」
月西大吃一驚︰「寶丫?這是寶丫的聲音,你是寶丫?」
雲黎笑了起來︰「月西你還不知道吧,你的那個胖丫鬟寶丫在去你的院子半個月後就被青雲替換了,你都沒有察覺出來,所以你放心吧。青雲在你身邊伺候了這麼久,你的一舉一動她都能模仿的十分像,由她代你入宮做貴妃,皇上很難看出破綻的。月西你就留在我身邊好好地享受這自由自在的日子可好?」
月西沒有說話,這一次都太突然了,難以置信。
青雲從懷里拿出一樣事物,月西一看,赫然是蟠龍玉佩。只听青雲用寶丫的聲音說︰「小姐,這個玉佩是老爺親手交給奴婢的,從未被第二個人看到過,這下小姐該相信了吧。」
月西拿過那個蟠龍玉,仔細地看了一遍,確確實實就是皇上賜的蟠龍玉佩,不會錯的。記得出嫁的當天,寶丫突然之間找不到玉佩了,急得團團裝,後來怕誤了吉時就沒有找了。原來一切都早有預謀。最傻的果然是自己,被蒙騙的最徹底的,果然也是自己。
月西的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這個世界,這些人,她忽然感覺太難懂了。如今的她不敢再輕易相信任何人。
正在月西猶豫的時候,忽听不遠處一陣嘈雜。皇上的侍衛已經發現林貴妃不見了,搜尋了過來。
青雲有些急了,拉下臉上的黑布,露出和月西一模一樣的臉龐,她焦急地說︰「月西姑娘,主上今天來這里是很大的冒險,如果他的這個樣子被皇上看見了,必死無疑。為了你,他都顧不上所有的計劃和部署了。求姑娘成全他吧。」
月西看搜尋的侍衛越來越近,再看了看黎小王爺,最後下了決定,月兌下外衣和青雲換了衣服。在侍衛出現的前一刻,雲黎帶著月西躲進了枯草叢中。只見換了衣服後的青雲,和侍衛說了幾句話後跟著侍衛走了。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和月西十分的相像。
待所有的人都走遠以後,雲黎才帶著月西離開這個山林。
雲黎身穿白色長袍,如玉的腰帶,如墨的長發,精致的五官,踏著枯草一步步地走著。月西穿著跟青雲換來的黑色勁裝,跟在後面走。一白一黑,在深秋的山林中顯得很是突兀。
月西跟著雲黎很快的就走出了山林,來到一條崎嶇的小路上,那里拴著一匹駿馬。
雲黎翻身上馬,然後朝月西伸出手︰「上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月西沒有踫他的手,而是自己翻身上馬,坐在雲黎的身後。雲黎微微一笑,一夾馬月復,馬兒撒開蹄子跑了起來。
終于在天色快要黑下來的時候,二人來到一個小院前,這里是一片荒野,小院里的房屋是用木頭搭建的,一個木制小院出現在一片荒野上,顯得很是突兀。
雲黎拴好馬,拉著月西的手,走進了小院。院子里的泥土地上鋪著石板,石板一直延伸到木屋的門口。搭建木屋的木頭上面沒有青苔,可見是新搭建不久的。雲黎自袖子里拿出一把鑰匙,開了木門上的鎖。
木門打開的瞬間,月西不由愣住,這里分明就是一個靈堂,燃燒著的長生燭,落滿了香灰的香爐,最顯眼的便是高高的案桌上一個有一個的牌位,一個挨著一個擺放著,最前面的排位上赫然寫著「大尹瑞王雲慕白之靈位」……
雲黎走到房間中間的一個蒲團上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然後又在香案邊上拿了三炷香,在長生燭上的燭火中點燃了,持香拜了拜,然後將香插到香爐中。
月西見狀,也拿了香,學著雲黎的樣子燃了香,拜了拜,插到香爐中。
雲黎注視著一個個的靈位,臉上一片肅然,良久之後才開口說︰「瑞王府一家慘死,案情卻不了了之。我之所以喬裝成齊勝入朝為官,一方面是為了掌握朝局,另一方面就是為了暗中尋找凶手。」
「你不是說殘害瑞王爺一家的逍遙門已經被皇上除掉了嗎?」月西問道。
雲黎無奈地笑了笑說︰「當日皇上派人鏟除我瑞王府經營多年的暗人,那時我們整個王府的人正在前去大荒山的路上,皇上怕我們暗中生變,派了不少人沿途盯著,我只好找人易容成我的樣子,我則去調派走所有的暗人。不想回來之後,看到的便是一具具家人的尸體……」
「這麼說,那天夜闖刑部的也是你了?」月西記得那天晚上前去刑部看尸體的時候,半路上遇到一個戴面具的男子,後來還打了起來,驚起了一個大嬸,還潑了自己一身的洗腳水,奇臭無比,自己回家後清了好久呢。
雲黎點了點頭說︰「不錯,我看到家人盡數被殺害後,便跟著周圍的腳印,一路尋訪,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終于找到了賊人們的藏身之處。可是當時我勢單力薄,不敢輕舉妄動。瑞王府多年經營的暗人們,一听說瑞王府遭人滅了滿門,一時之間亂成一團,不管是明里還是暗里,根本就沒有可以調派的人。後來我听聞皇上將此案交給了刑部的人來審理,于是夜里闖入刑部衙門,將寫著那殺我家人的賊人的藏身之處的字條放在刑部侍郎的書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