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邊,自從行獵的那天晚上,要月西過去侍寢,回宮後就再沒有動靜了。很多時候,月西覺得皇上並不是個貪戀的人,他不僅不好,而且對一點****都沒有。這樣的皇上,要是娶了一群妃嬪,那後宮的女人們豈不是要苦惱死?
這一天月西起床時發現天氣又干又冷,看樣子是要下雪了。
小春準備了一個手爐,遞給站在窗口看天空的月西說︰「小姐,快抱在手里捂捂手吧。小六哥一早上就將它準備好了呢。」
月西將小春的手拉住一起放在手爐邊上捂住說︰「你的手以前凍過,也要注意保暖啊。」
小春抽回手說︰「小姐不用了,這個手爐是小六哥專門給你準備的,我也有手爐,在那里呢。」月西順著小春指著的方向一看,果然案桌上還有一個淡青色的手爐。
月西抱著暖烘烘的手爐,離開了窗子邊,和小春一起在案桌邊坐下來︰「小春覺得現在的生活好不好?會不會覺得這深宮中的生活太寂寞?」
小春連忙搖頭說︰「不會的,有小姐,有小六哥,咱們三個就像一家人一樣。而且現在的生活可比當初在丞相府的下人院子里的日子好多了。」
月西無奈的笑了笑說︰「小春你個傻丫頭也學會說瞎話了,我還是覺得從前在丞相府的日子好一切,起碼那時候小六哥他還是個……」
說話間小六走了進來,鼻子臉龐都凍得紅紅的,看到月西和小春正坐在一起閑話,笑著道︰「小春你又和小姐說什麼呢?怎麼不給小姐多穿些衣服?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冷。」月西覺得娘娘這個稱呼太別扭了,還是喜歡讓小春和小六像在丞相府的時候那樣叫自己小姐。小春他們沒辦法,就按照月西的意思叫小姐。別說,小姐這個稱呼就是比娘娘這個稱呼叫起來親切。
月西起身上前拉住小六的胳膊,讓他也坐過來,嘴上說︰「小六哥你看你又冤枉小春了,我一點都不冷,而且衣服穿多了怪難受的。」
小六並沒有坐下,而是對月西說︰「小姐,剛才坤寧宮那邊來人說徐貴妃叫小姐你過去,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月西沉吟了一下,心想估計紅葉捱不過這個冬天了。于是快速的出了鳳儀宮,朝坤寧宮走去。紅葉當初是以嫡妻的身份被當初的黯皇子娶進門的,所以後來雲黯登上皇位之後,紅葉便入住了皇後的坤寧宮,盡管後來並沒有當上皇後,只得了個貴妃的封號,可是卻還是住在坤寧宮里。
月西來到坤寧宮的時候,最先聞到的就是濃濃的藥味。
「參見林貴妃娘娘,我們娘娘正在等著娘娘您,隨奴婢來吧。」一個宮女朝月西行了禮後,帶著月西一路來到了徐紅葉的臥房。
紅葉已經很是憔悴了,二十歲不到的女子,竟然瘦弱成皮包骨頭的人了。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不宣太醫來看看?」月西心中生出無限的悲涼,為什麼當初一身紅葉的驕傲女子,會落了個這樣的下場,她沒有錯,她已經斷送了一生的幸福,為什麼連生命也要失去?
宮女听了月西的話,慌忙解釋道︰「自從太後娘娘逝去後,娘娘就病了,太醫經常來看,可是……」
「你們下去吧,我有話也和林貴妃說。」紅葉打斷了宮女的話。宮女們應了一聲,一起退下了。
月西坐到紅葉的床邊,握住她放在被子里的手,發覺那只手一片冰涼,雖然蓋了厚厚的棉被可是還是一片冰涼,心中頓時很是不忍︰「姐姐,為何會這樣,心思放寬一點,好好地活下去不好嗎?」
紅葉扯動嘴角,想笑卻沒笑出來︰「我累了,活著太累了。我的家人都不在了,住在這個皇宮里,我經常會夢見姑姑,我不能為徐家帶來好運,也不能挽救我的親人,我能做的只有去下面與他們團聚,向他們賠罪……」
月西用力握住紅葉的手說︰「你真是個傻女子,人死如燈滅,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你還年輕,等你病好了,為皇上生個孩子,你完全可以幸福快樂的活下去的。」
紅葉輕輕地搖了搖頭說︰「你不要勸我了,從成親的那天起,皇上都沒有踫過我,我也求過,也奢望過,可以為皇上生個孩子,可是他沒有給我這個機會,這輩子都沒有這個機會了。」
月西聞言不由愣住,怎麼會這樣,他們成親都好多年了,居然沒有圓房?不過想起皇上那雙清冷無波的眼楮,對沒有絲毫的興趣,從這點看去,他沒有和紅葉圓房也不足為奇。只是可憐了紅葉,這短暫的人生中,嘗到的痛苦遠遠多于幸福。
紅葉見月西沒說話,便接著道︰「我今天叫你來,是想當面向你道謝的,我不想等我到了地下還欠你一個人情。」
「道謝?為什麼道謝?我並未為你做什麼啊。」月西不明所以。
紅葉吃力的說道︰「當初皇上下旨封你做貴妃,我害怕等你進了宮會威脅到我的地位,于是找姑姑想辦法,姑姑不理我,讓我先忍一忍,可是那時的我哪里忍得住,後來我寫信托我哥哥將你殺了,這樣就不會有人和我爭搶後位了。誰知此事被皇上撞破,他以此為由將我哥哥押進了皇宮中那個秘密的地牢中,其實皇上他早有預謀,在我哥哥動身去你家的時候,皇上派人喬裝成我徐家軍,去偷襲你的姨母和兩個姐姐。後來審訊的時候,我那老實的哥哥一口承認了,這樣皇上不僅打壓了我父親,降了我的分位,還挑起了徐家和你父親林丞相的爭斗。」
月西記得兩個姐姐和二夫人遇刺的下午,自己回到西苑時,確實是听寶丫提起過有賊人闖進來過,幸好當天自己和黎小王爺出門春游不在家,來人撞了個空。如果紅葉說的是真的話,那麼寶丫看到的那個賊人定是紅葉的哥哥無疑了。那天之後,父親確實因為二夫人他們被徐家軍偷襲的事,跟徐太尉鬧得不可開交。原來這一切都是皇上使的詭計,讓徐太尉和林丞相斗起來,他好騰開手對付瑞王府。
想到這里,月西問道︰「你說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何要謝我呢?」
紅葉接著說︰「我哥哥被皇上押入地牢後,便再也沒有放出來。一直到父親死了,我們將軍府的人都死了之後,徐家軍的將士很是悲痛也很震怒,于是暗中將我哥哥從地牢中救了出來,誰知事情敗露,被皇上發現了,帶著侍衛一路追到你的鳳儀宮……」
月西听到這里,總算明白了過來︰「那天的那個蓬頭垢面的逃犯,是你的哥哥?」自己無意中的舉動,居然幫了徐家一個大忙,幫徐家留了一個後人。
紅葉微微地點了點頭說︰「是的,那個人正是我哥哥徐悠。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如何。我怕是不行了,我這里有一塊家傳的玉佩,你幫我轉交給他,告訴他,讓他好好地活下去,爹娘由我陪著就好了。」紅葉說著從脖子上取下了一塊碧綠的玉佩,上面刻著一個柔美的「徐」字。
月西接過玉佩,鄭重的收好,然後對紅葉說︰「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將它完好的交給你哥哥的。」
紅葉听了這話,眼楮頓時明亮了幾分︰「謝謝你,雖然我們徐家和你們林家爭斗了許多年,可是我卻不討厭你,你是個好女子。」
「姐姐言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不必言謝。」月西客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