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月西的心就是靜不下來,她一會兒想起雲黯渾身是傷的模樣,一會兒又想起司徒隱熬夜配藥的淒清身影,也許世間最難清算的賬目便是這復雜的感情糾葛吧。因為之前和司徒隱並沒有太多的相處,就算前些日子在拜藥山莊里住著的時候,平日里不是被病痛折磨就是深深的昏迷,無暇思慮其它,所以對于司徒隱,更多的大概還是朋友之誼吧。而且自己的噬心之毒也並沒有發作,不是嗎?
如此心緒不寧的捱到凌晨時分,月西才朦朧的睡去。
早晨的時候,睡得正香,忽听門外一陣吵鬧。是三兒和方氏的聲音。
三兒的聲音說道︰「娘,我要去找姐姐給我取名字,你為什麼不讓我進去啊?那個看大門的小狗子就有了很好听的名字了,我也要一個名字。」
「三兒,不要再鬧了,姑娘這會兒正睡得香呢,你進去了不是吵到她了?听娘的話,我們到別處說話吧。」方氏的聲音勸說道。
三兒不依︰「我不要,我不要叫三兒,難听死了,我也要小狗子新取的那樣的好听的名字。」
方氏無奈,對待小孩勸說不管用的時候,那就只好采取武力了,當然方氏肯定舍不得打三兒的,她大概是抱著三兒硬把他拖走了,因為三兒哭鬧聲越來越遠了。
月西這下子醒了過來,見天色已經大亮了,也不好再睡下去了,心里還惦記著尋寶的事情,便起床了。因為昨日穿了一會男裝,感覺特別的方便,干爽利落,頭發也好梳,完全沒有女裝的繁雜瑣碎。于是仍舊拿了昨日里穿的男裝穿在身上,頭發也只是簡單的綰了個發髻在頭頂。
走出自己住的小跨院,便看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方氏正在對三兒說著些什麼,三兒看樣子很委屈,扭過頭去就是不搭理方氏。月西記得當年剛遇到三兒的時候,他才只有八歲的樣子,如今看來,個子都長了好些了,應該快要十歲了吧。
走到三兒跟前,撫模了一下他還梳著童子髻的腦袋,看到他果然一臉的苦瓜像。于是開口問道︰「三兒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告訴姐姐,姐姐幫你教訓他去。」
三兒見月西來了,便撇下他娘,拉著月西的袖子說︰「姐姐,那個看門的小狗子,今天早上說他有了新名字了,叫柳瑕,說是以後可以到老爺的書房去看書識字呢,我說我也要進書房去識字,我娘偏不讓我去。」
三兒剛說完,方氏就解釋說︰「這孩子是個拘不住的,也不知道怎麼就和那看門的孩子玩到一處了,我看他們年歲差不多,也就沒管,誰知道剛才跑了回來,硬說是要改名字,還要說想看書識字。你看我們現在是住在別人的家里,哪里能這麼不懂規矩呢?」
月西這才明白了過來,自己那天同小翠背後說起過小狗子,半開玩笑的說小狗子這名字不好听,讓牛元改天給他換個名字。沒想到牛元這麼快就給小狗子取了新名字了。柳瑕,諧音留瑕,大概意思就是一個人不能太追求完美,總要留下一點瑕疵,這樣才可以長久,才會輕松。
想必那孩子本姓為柳,牛元才會這麼取的。不管怎麼說,確實比那小狗子好听多了。
三兒比那柳瑕小一兩歲,同齡人大多愛攀比,同樣出身貧賤,看別人有了規矩的名字就想要自己也有一個,這都是情理之中的。
想到這里,月西笑著撫模了一下三兒的腦袋︰「好,三兒想要名字,我們就重新取一個就好了。」說完看著方氏問道︰「敢問大姐夫家貴姓?」
方氏忙回答說︰「夫家姓肖。」
月西凝起柳眉,思忖著去一個什麼樣的名字才好听又好記,還不落了俗套。正想著的時候,忽然一個丫鬟急急地跑了過來,朝月西草草地行了一禮道︰「姑娘,老爺叫你快些去他的書房說是有很要緊的事情!」
月西本來就知道現在的情勢很是不妙,于是二話沒說直接朝牛元的書房走去。穿著男裝,行動就是爽利。
只是三兒可不樂意了,說了給人家取名字,這名字還沒有著落,怎麼能就這麼走掉呢?于是不依不撓地跟著月西,嘴上喊道︰「姐姐,我的名字你想好了沒有啊?」方氏婦道人家,拉扯不及,三兒已經跟著月西跑出老遠了。
來到書房的時候,看到牛元身穿朝服正在書房里來回踱著步子,衣領扯開了些許,眉頭緊緊地皺著,嘴角起了個火泡,一副火燒了**一般的焦急模樣。
「牛三哥,出了什麼事情?」月西一跨進書房就開口問道。
牛元指了指一張椅子,對于月西說︰「坐吧。」
月西搖頭說︰「站著一樣說話,牛三哥看樣子你是剛下朝吧,可是北邊的戰事又有了什麼新情況?」
牛元扶著額頭,長嘆一聲︰「可不是嘛,胡人凶殘至極,已經朝京城這邊殺過來了。我們已經無兵可調了,去年的災情太嚴重了,若是和平年間還好說,可是戰事一起,要籌集軍糧,要籌集軍餉,最要命的是我們的軍隊根本就不是那凶猛的胡人的對手啊。前陣子有徐將軍帶著徐家軍還可以頂一陣子,可是徐將軍後來負了重傷,這下就真的軍中無良將了!」
月西沉吟了一下,心里想,這下可真的被那老道說中了。異族入侵,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啊。現在唯一能扭轉局面的方法大概就是盡快找到皇家寶藏,看看有沒有什麼意外收獲了。看著牛元一副很是憂心的模樣,不得不出聲安慰道︰「牛三哥先莫急,待我今天再去探一探尋寶的路。」
牛元走到書桌後的椅子邊坐了下來,嘆了口氣︰「只能如此了,若是再找不到寶藏,大概就只能等著拼死一戰了。」
月西沉沉地點了下頭,告辭了牛元,轉身出了書房。皺著眉頭,想著該用什麼樣的法子去掉那個小樹林的奇異的陣法?她知道看似琢磨不透,繁雜不堪的表象里面一定有著簡單的規律可循,可是這個規律又是什麼呢?
正冥思苦想的時候,感覺衣袖被人扯了一下,扭頭一看,看到三兒忽閃著明亮清澈的眼楮問道︰「姐姐,我剛才听你們說要找寶藏的事情。」
月西看著三兒稚女敕的臉龐,天真可愛,忍不住在他臉上擰了一把︰「是啊,是要找一個很重要很重的寶藏。」
三兒的眼楮又亮了一下︰「那麼寶藏里面是不是有許多的金銀和玉器珍寶?」
月西回答說︰「可能有吧,這個我也不敢肯定,三兒,你想跟姐姐說什麼?」
三兒牛頭朝四周看了一下,看邊上沒什麼別的人了,才扯了月西的衣裳,讓她彎腰將耳朵附過來,悄聲說道︰「三兒給姐姐說一個秘密。三兒可以幫姐姐找到那些寶藏。」
月西聞言大驚︰「三兒,這事情可不好玩,弄不好會沒命的,快不要鬧了。」
三兒見月西不相信自己,焦急地跺了一下腳︰「姐姐,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從小都有一個很特別的本領,對金銀玉器珍寶之類的東西,特別的敏感,我的鼻子可以聞見它們的味道,我的眼楮可以看出他們的真假。我爹說這是個秘密不能讓別人知道,不然會惹來禍端的,可是姐姐你是個好人,你對我們家有恩,三兒才將這個秘密告訴你的。所以我說我能幫你找到寶藏,你這下該相信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