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拿著臉巾就著木盆洗了臉,問那個丫鬟︰「你們家老爺可回來了?」
丫鬟回答說︰「已經回來了,正在書房里呢。」
月西沉吟了一下,便換了身衣裳,朝牛元的書房走去。
遠遠看去,牛元書房里的燈正亮著。想必他還在立面處理公務吧,這幾天他可真是辛苦,昨天晚上忙了一整夜,今天估計還是很忙吧。走到書房門前,敲了敲門。門內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說了不讓人打擾,為何還來?」
月西直接將門推開,見牛元正在書房的書案後面坐著,眉頭緊蹙,神情疲憊,臉色憔悴,可見朝堂上又出現了不少煩心的事吧。于是開口問道︰「牛三哥如此心煩,可是遇上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牛元看了一眼月西,這才嘆了口氣說︰「還不是奉城的戰事?本來皇上下令緊閉城門,拒不應戰。誰知今天一大早胡人說他們的副將被奸人所害,為了給那死去了副將報仇,胡人開始不惜一切代價的攻城了。皇上不想無辜的人再遭殺害,已經和那胡人的主帥阿諾王子約定了,明日午時單獨比試,論定輸贏。」
「這怎麼可以?皇上怎能如此莽撞!」月西驚訝地說。
牛元搖了搖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大尹找不到可以和胡人對抗的軍隊了。皇上他是不得已才做這個決定的。」
月西蹙眉想了一會,開口問牛元︰「你確定是明日午時?」
牛元肯定的說︰「不錯,密函上確確實實地寫著比試的時間是明日午時。」
月西冷笑了一下,感嘆道︰「堂堂大尹王朝,竟然會對那些個打獵為生的異族之人逼迫到這般地步,現在竟然要皇上親自迎敵了。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那胡人的厲害了。」
牛元無奈地笑了一下︰「還不是去歲災荒不斷,緊接著又踫上了戰亂,所有的禍事似乎都全部一起出現了,皇上他性子柔和,朝廷里那些官員們又很是**,這才落得如此這般的局面。」
月西不想理會什麼災荒,什麼朝廷之類的事情,直接問道︰「從京城去奉城得多遠的路程?」
牛元回答說︰「不是很遠,快馬加鞭最多不超過五個時辰。」
月西仔細一想,好像昨天自己回城里拿鳳血玉佩的時候,皇上剛領兵出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也不過一夜的時間,皇上既然已經和那阿諾王子下了戰書,想必他此刻已經趕到了奉城。如此看來,胡人當真是快要攻到京城了。雲黎這是不得不向阿諾王子下戰書了。
可是明面說是比試,實際上只怕他二人彼此都想取了對方的性命吧?想到這里,月西忽然就想起那個溫潤和煦,笑容明媚的儒雅男子,他本該吟風弄月,佳人在懷,桃花林里翩若驚鴻地舞劍,翠竹林里品茶,這般雅致的人物如今卻要在兩軍陣前一戰定成敗,一戰定生死。說不清楚是惋惜還是不舍,月西只想快些趕去奉城。
匆匆地離開了牛元的書房,正準備叫住一個小廝讓他備上快馬一匹,可是又想起一個人來。于是她壓下想去奉城的急切,抬腳朝宅院里的客房走去。
客房的燈也亮著,月西想也沒想就推開了門,房間里一方木桌的旁邊,坐著一身黑色錦袍的俊俏男子,木桌上放著一盞油燈,燈火如豆,照耀著男子清冷俊秀的面容。男子的右手隨意地搭在桌面上,手邊放著一柄寶劍,劍柄上瓖嵌著的寶石在如豆的燈光下發出點點微光。
月西走進房間,對那沉靜冰涼的男子說︰「雲黯,我要去奉城走一趟。」
雲黯瞟了一眼桌上的寶劍,說道︰「果然是個寶物,送給你了。」
月西拿起寶劍,抽出劍身,頓時被鋒芒畢露的劍鋒驚住。如此兵器,當世少有。收好這把劍,月西有對雲黯說道︰「我馬上就動身去奉城,你就在這里等我吧。還有,我要把那個箱子拿走。」箱子里面都是火藥,戰爭當中一定可以派上大用場。
雲黯站起身,在房間里踱了幾步,然後背對著月西站定︰「我派去的暗殺阿諾王子的人,辦事不利,已經回逍遙門領罰了。」
「如此看來那個阿諾王子一定是個陰險狡詐的人,此番有人潛入營中殺了他的副將,他一定會有所戒備,下次再動手只怕就不容易了。雲黯,這些事你還是不要插手了。你走吧,你不能呆在京城里,回逍遙閣去吧。」月西勸道。
雲黯猛地轉過身來,看著月西說︰「昨天不是說好了,要跟我一起走,我們回逍遙閣拜堂成親的嗎?今日又是為何要趕我走?難道說你還是放不下他?知道他現在有了危險,就迫不及待的要去救他?」
月西蹙了下眉頭,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其實她的心也很亂,只能對雲黯說︰「我不能讓他就這麼送死,可是他若是活著一天就一天不會放過你,你當初殺了他全家,他不會放過你的。所以你只能回逍遙閣。」
「為什麼你要去救他,而我只能回去逍遙閣?你如今和他沒有半點關系了,為什麼還這麼擔心他?」雲黯渾身散發著冰冷的陰寒之氣,神情冰冷,已是憤怒異常了。
月西不想再耽擱下去,很多的事情用語言是解釋不清楚的,最後她選擇了沉默,驀然轉身,毅然離開了這個簡單的客房。她討厭如此糾結的復雜情結,還不如轉身將那些紛亂不堪的事情都留在身後。走出客房,徑直走到大門口,讓看門的小廝備一匹快馬。
雲黯冷眼看著月西一步步地堅定地離開了自己的視線,他忍不住冷笑,第一次不知所措,第一次嘗到愛恨交織的苦痛,想放手,卻放不開,想愛她,卻愛得渾身是傷,他懷疑她到底有沒有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看懂過她。
月西牽著看門小廝給備的那匹快馬,一步步的朝城門走去。這個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城門大概已經關了吧?不知道看門的侍衛能否開門讓自己出去,如果他們不開門,那就只好來硬的了。反正她明天早上一定要趕到奉城的。
這麼想著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城門處。城門口已經站著一個人華服公子在同守門的侍衛說著什麼。月西覺得那個華服公子看上去很是眼熟,緊走一步,走到跟前的時候才認出來,這人不就是賈仁賈公子嗎?看樣子他也要出城,跟他打個招呼,和他一起出城的話就好辦多了。于是月西走上前去拍了一下賈仁的後背。心里想著從前總你是拍我的後背,這次可輪到我來拍你了。
賈仁冷不防地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此人並不陌生,不就是那個帶刺的小美人嗎?于是歡喜地說︰「小美人兒,可是來找我的?」
月西知道賈仁這幅紈褲公子的嘴臉是故意裝出來的,也不想和他計較什麼,回答說︰「可不是,我都找了你好久了,這次可不許丟下我。」
說話間守門的侍衛已經檢查過了賈仁的令牌,將城門打開了。
月西就這樣順順當當地同賈仁一起出了城門。
月西翻身上馬,揚起馬鞭,一鞭落在馬身上,馬兒頓時撒開蹄子飛快地跑了出去。賈仁在後面也上了自己的馬,追著月西跑去︰「小美人兒,跑這麼快作甚?不等哥哥我了?」
月西沒有理會身後的賈仁,一路沿著官道,朝奉城奔去。那賈仁竟然也是一路追著月西朝奉城而去。如此一來,這一夜枯燥的趕路竟然也不甚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