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杯子是我打碎的,我願意賠償。」權悠雪吸了口氣,定定神,她知道這個價格肯定是昂貴非常,可是能怎麼辦?
夏米丹都嚇得不敢出來,真是要她賠償,夏米丹也賠不起。算了,她告訴自己再最後幫她一次。
「賠償?」慕沛安好像听到了莫大的笑話,這對杯子可是法國baccarat中的絕版。不說價格,單說它對于自己的意義,她賠的起嗎?
他冷冷的眸子折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無價,你怎麼賠償?!」
無價?
開什麼玩笑!凡是東西它必有價值,難道他又想詐她?撇了撇嘴,她不削地看著那張冷臉。
把東西打碎,還這幅態度,慕沛安的火又上來了。
「生氣傷神,看來您的肝火比較旺盛,難道我上次炖的銀耳紅棗雪梨蠱慕總沒有吃呢。」
嗖嗖嗖,慕沛安的怒氣徹底爆發,他慢慢貼近權悠雪的臉,一字一頓地說︰「不管它是貴,還是賤,在我的眼里,那就是無價!難道你就沒有失去過什麼嗎?」
男人堅毅的臉龐靠的如此近,幾乎是質問著快貼著她的鼻尖,甚至她都能感覺到他急促的喘息和迫人的壓力。
權悠雪愕然,對于一個龐大慕氏來說,一個杯子值得他這麼大動肝火,這個杯子看來對他有著非常特殊的意義。
難道她就沒有失去過什麼嗎?他的質問震痛了她的耳膜。
她失去的,是她最親的人,她忽然想起父親唯一留給她的東西,不由失神。
雪雪,給媽媽點錢,顧玉蓉把手伸到她的眼前。
又是要錢,她幾乎是乞求著說,媽,你別再去賭了,回家好嗎?看著顧玉蓉一身破舊,臉上都是紅一道黑一道髒兮兮的,她的心在流血。
別人家晚上都是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而他們家晚上永遠只有她和外公兩個人。
餐桌上,她總是悶著頭扒飯,然後听著外公一聲接著一聲的哀嘆,外公對于自己的女兒已經死心,賭了一年多家里能賣的已經全讓她拿去賣了。可是她對自己的媽媽還存著一絲幻想。
去,小孩子你懂什麼,有錢趕緊給媽媽拿出來,我知道唐岸松可是偷偷給你錢,顧玉蓉盯著她的口袋,根本就不顧及她絲毫的感受。
她的兜里有錢,一千多是剛剛爸爸偷偷送過來的,這個錢不能給,她還要給外公買藥。
看見她緊緊地捂著褲兜,顧玉蓉直接就上來一把推倒了她,頭磕在靠著灶台的牆壁,她的心涼了。
以前那個勤快,愛她的媽媽再也不見了。
哭,哭什麼哭,錢呢?顧玉蓉看見女兒頭上的包稍微心里一動態度又強硬了起來,輸的那麼多,沒錢怎麼贏回來。
看著她無動于衷,顧玉蓉直接抓起唐岸松寫的手札,一把就扔到了灶膛里。
媽她幾乎是尖叫著跑過去用手在火里搶,眼看著那本手札如灰色的蝴蝶一點點在火堆里化為灰燼,她的心痛得無以復加。
這是她最珍貴的東西,也是爸爸畢生的經驗和心血的結晶啊。她雙眼通紅,死死地看著眼前已經賭入膏肓的顧玉蓉。
你不是要錢嗎,給你,全給你!
她用盡全力,一把掏出所有的紙幣,扔了出去,它們那張張飛舞,正以嘲弄的方式看著急著撿錢的女人。
對不起爸爸,直到爸爸去世,她都沒有告訴他是媽媽燒了他畢生心血寫的東西。
想到這里,她的眼圈微紅,是的,沒有失去過,怎麼會有心痛。她也有啊,就是那本看似普通的手札。
雖然不是自己過錯,可是看著慕沛安心痛的模樣,權悠雪此刻卻有了些理解,或許這個杯子對于他,重要的意義不亞于那本手札。
「對不起。」她頭一次在他的面前道歉。
在酒架後的小倉庫里,夏米丹咬著嘴唇,她不應該讓權悠雪背這個黑鍋,可是想到自己的家境,她想打開門的沖動又退卻了。
「對不起有用嗎?」
「那我該怎麼補償?」權悠雪勉強地扯出一點笑容,說,「杯子已經碎了,估計就是神仙都無法復原。」
慕沛安眸光凌厲地在她的臉上一閃,伸手打開放著另一只杯子的玻璃格,冷冷地說︰「要碎,就全碎。」
說完手輕輕一滑,另一只杯子也應聲掉落在地。
清脆的玻璃破裂聲和慕沛安忽然的舉動,把權悠雪和躲藏著的夏米丹都嚇了一大跳。
看著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權悠雪瞪大了眼楮,慕沛安那張陰沉的臉,此刻無情而又殘忍。
他不是喜歡那只杯子嗎?一只摔了,另一只也要跟著陪葬?!
這個男人讓她有些捉模不透,說他冷冽可是溫柔起來會讓人迷失在他編織的夢幻里,說他念舊,可是剛才舉動卻讓人匪夷所思。或者這個男人就是個矛盾體。
「干嘛打碎這麼漂亮的酒杯呢,絕版可不好買了,」權悠雪嘆了口氣,「或許我不能賠你一模一樣的,但是你也沒必要」
「你沒必要知道。」慕沛安手一揚,冷冷地打斷了權悠雪,形單影只,那就失去了它本來存在的意義,原來的價值就在他的眼里一文不值。那麼他還留著它做什麼,看著也是傷感。
說完,慕沛安轉身快步往出走。
咦,這個男人真是奇怪,剛才還抓著她不放要她賠償,可是轉眼自己摔了另一個酒杯,竟然就這麼走了。
看到慕沛安走了,權悠雪拍了拍手︰「人都走了,出來吧。」
「哎呀,是慕總,剛才嚇死我了。」從小倉庫出來,夏米丹長長出了口氣,用手模著自己的小心髒。
「你嚇死了?該嚇死的人應該是我吧。」權悠雪撇了撇嘴,反正每次和夏米丹在一起,她好像總會有麻煩。
「對不起對不起,我保證不會有下次。」夏米丹搖著權悠雪的胳膊連連討饒。
算了,她黑鍋都背了對不起有用嗎,權悠雪忽然想起慕沛安剛才的話,活靈活現給套了上去。
「悠雪,」夏米丹收起嬉笑的表情,一本正經地說,「我剛才發現了奇怪的事。」
「神神秘秘的,有話就說。」權悠雪沒工夫再扯,剛才經歷了酒杯打碎事件,還有那麼多的酒杯等著擦呢,今天的任務就是把這些酒杯擦拭干淨。
「我發現慕總好像對你不一樣,」夏米丹想了想說,「從剛才的情景來分析,我覺得慕總不是討厭你,而是對你好像很關心啊。」
關心?這個男人除了整她就是對她冷臉相對,恐怕剛才是看到了這張和他未婚妻相似的臉吧。
「趕緊干活,用點心這次。」對于夏米丹無聊的話,權悠雪沖著她喊了一句。
這麼多的酒杯,要是再打一個,她可不會再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