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慕沛安有所心不忍的時候,門外有人輕輕地敲了兩下。
「進來!」他的手一松,然後應了一聲。
「慕總,下午還有個會議,您看?」等候在外的郭路適時提醒,下午關于悅達酒店開業典禮的高層會議就在三點,而現在已經二點十分。
「知道了,」慕沛安打了個手勢,然後轉身說,「王總,下次再聊,公司有事,先行一步。」
長得周正的男人連忙笑著說︰「那慕總,我們下次再約嘍。」
看到慕沛安起身,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客套地說了幾句彼此告辭。這個時候不溜走更待何時,就在權悠雪打定主意要逃走的時候,手臂卻被人狠狠地一拽,她整個人又跌回了那個男人的懷里。
真是,不是都散場了嗎還拉著自己不放,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看著那個可惡的男人。她和他是上輩子有仇還是今世有冤啊!
慕沛安冷臉緊緊握著她的小手,和自己十指交纏。
兩個人姿勢曖昧地緊緊靠在一起,權悠雪連掙扎的力氣都是枉然,這個男人的手勁兒太大。
連拉帶拽地擁著權悠雪和一眾人出了餐廳,他終于臉色稍微好轉,等待其他人都走了,才把她的手放開。
權悠雪長長地呼了口氣,準備閃人,過了這麼久權少棋會急死。
她站在餐廳門口東張西望,算了,沒有看見他的人還是打電話吧,手機還沒有打開,那個混蛋卻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打給誰?!」
「你管不著,」她使勁一掙月兌,然後撥通電話「哥,對不起啊,剛才有點事情出去了一下,你現在在哪里?」
權少棋在餐廳等來等去都沒有等到權悠雪的人影擔心到要死,整個走廊都走遍了也沒有踫到,他打了電話可是她的電話在屏蔽狀態,無奈之下,他只能心煩意亂地在小吃街一個人亂轉。
或許她是有事太忽然才走了吧?可是有什麼事這麼著急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走呢?——
權少棋真的急了。
轉了半個小時,終于電話響了,他長長地松了口氣,是悠雪!
「嚇死我了丫頭,你剛才去哪了?我現在在停車場等你吧,快點過來!」
「好的,我先掛了,哥,來了再說。」
掛了電話,她沒好氣地瞪了慕沛安一眼,慕氏總裁你好大的能耐,真的是硬生生扣了她半個小時呢。
慕沛安看著她瞪大眼楮,不由嘴角揚起,輕輕說︰「一口一個哥,叫的倒是很親熱啊,只不過,權少棋,他,真的是你哥?!」
他真的是你哥?!
慕沛安的話讓權悠雪踉蹌倒退了一步,沒想到站立不穩竟然又被他伸手給扶住了。
這是她的秘密,他怎麼會懷疑她不是權悠雪?!震驚和害怕讓她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慕沛安撩起她耳邊的長發,看著右耳側那粉色的玫瑰,伏下頭,輕輕貼著她的耳垂,用情人之間密語般的呢喃說︰「權悠雪,多麼好听的名字啊,可是那個女孩好像是早就死掉了吧?」
一語出,權悠雪身子止不住的抖動。
他怎麼會知道,怎麼會?這件事權少棋把一切做的那麼隱秘。
終于看到懷中的人兒瑟瑟發抖,那種尖牙利嘴的倔強被害怕恐懼所代替,慕沛安才站直身子,離開她許寸。
「你,你——」權悠雪嘴唇哆嗦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彎彎如月的眼楮睜的大大的看著眼前這個可怕的男人。
這個男人究竟還知道多少,究竟還想說什麼?
不——
不要問她,她也不想說,以前噩夢般的經歷她再也不想去回憶了,從她撞車那刻起,顧悅城就已經死了。
她是權悠雪,她是權少棋的妹妹!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慕沛安不悅地抖了抖衣服,然後咄咄逼人地問,「你究竟是誰?為什麼冒著別人的名字一心要進慕氏?」
說!
說!
說!
權悠雪對于他步步緊逼終于忍不住哭著喊了起來︰「我就是要進慕氏,我就是要查清我爸爸的死因,我的二叔是被你們陷害的,他們都是冤枉的!」
冤枉,陷害,死因?
慕沛安抬了抬眼皮,他讓小西查到了新加坡,又找人幾番核實才確認真正的權悠雪早就死了,那麼眼前的這個女孩真正的身份是什麼他還沒有弄清楚,這個一心要進入慕氏的女孩這般執著,肯定是有著別的目的。
听到她的話,他不由手指微微一抬,難道她家有什麼人在慕氏發生了什麼事?
權悠雪昂起頭,臉上已經被淚水哭花,她死死地咬著嘴唇,幾乎是哆嗦著說︰「你知道唐家菜,就應該知道我的爸爸唐岸松吧?」
唐師傅?
慕沛安點點頭,臉色也凝重了起來,嗓音低沉地問︰「他,是你的父親?」
「是!」權悠雪緩了口氣,身子止不住地抖,他爸爸多麼好的一個人,為慕氏服務了這麼多年,卻那樣死去。
猝死,不,她不相信!
「你懷疑你爸爸死的蹊蹺?」想了一想,慕沛安出口問。
「我爸爸身體一向很好,心髒沒有任何問題,而且也沒有心腦血管方面的病史,忽然走了,你說難道不值得懷疑嗎?草草地火葬,我都沒有見到他一面,爸爸,爸爸——」說到這,權悠雪再也止不住淚水順著臉頰滾滾而下。
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哭的如此傷心,慕沛安的心猛地一抽,某個地方就像是有感應一樣,沉重地壓得他覺得空氣都是悶悶的。
他掏出紙巾,遞了過去。
權悠雪哭聲漸漸止住,看著眼前的男人,心思復雜,他也是慕氏中的一員,還是總裁,難道他真的不知情?
「先把眼淚擦掉!」慕沛安幾乎是用了命令的語氣。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不得這個女孩哭,她一哭,他的心就抽痛。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或者是因為她長了和樂兒那麼相似的一張臉吧。
一樣的臉孔,可是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性格,一個恬淡無爭,一個卻是倔強聰穎。
沒有接他遞過去的紙巾,他直接輕輕幫她擦干淨眼淚,冷然說︰「確實唐師傅身體一直不錯,我還吃過他做的菜。至于到底什麼原因,對不起,作為慕氏總裁,我個人不可能對每個員工都會關注。如果你有疑問,是為了這個原因進慕氏,那麼你可以一直查下去,我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看著一臉坦然的慕沛安,權悠雪對這個男人的不友好減了兩分,能讓她繼續去查,那說明這個男人的嫌疑沒有那麼大。
「我其實叫顧悅城。」既然秘密被揭穿,權悠雪也沒有必要再隱瞞她的過去,就是她隱瞞得了一時,終究他還是會知道。
顧悅城,這三個字從她的嘴里說出來,慕沛安立即腦海里出現了那張狡黠的臉,那雙眼楮和眼前的女孩如此相似,怪不得,怪不得自己總有一種隱隱約約似曾相識的感覺。
嘩啦啦的記憶如電影快速地從他的眼前掠過,他記得他們第一次她就是像今天一樣莽撞地撞了進來,她威脅他,還有她風一樣的竄上他的法拉利,還有她在電梯里和自己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後來,他得知她毀容去醫院卻沒有找到,原來小西照片上的男人帶著她去了國外。那個男人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權少棋!
一切謎底揭開,看著眼前已經換了臉的女孩,他的心忽然一疼,整容對于一個重度灼傷的人,該是怎樣的痛苦。
「悅城——」他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
權悠雪往後縮了一縮,看著伸過來的手頭微微一偏,她不想任何人觸到她的傷疤,那右耳側被粉色玫瑰掩蓋的丑陋埋線,是她神經最敏感的部位。
長長的頭發和劉海遮擋住了那里,不能踫觸,不敢踫觸,她自己都沒有勇氣像從前一樣扎起馬尾。
這個印記,時時提醒著她,她有著多麼悲催的慘遇,也時刻讓她在夢里猛然驚醒。
看著她觸電般的躲閃,慕沛安慢慢收回手,每個人都有不可觸踫的傷,或在心里,或在身上。
她當初是怎麼挺過來的呢?三年,整整三年,那些時間應該很痛很難熬吧?
他忽然覺得這張和樂兒如此相似的臉不再那麼讓他討厭,甚至一種莫名的情緒緩緩地溜進了他的心田。
是疼惜,是同情,或是別的,他也說不清。總之一切從這里開始,他對她的態度變了。
權悠雪心情終于平靜了一點,深深呼吸了口氣,她昂起頭,亮晶晶的眼神看著眼前如王者般的男人,開口說︰「慕總,希望您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好嗎?顧悅城,早已經在三年前死了,現在的我,是權悠雪。」
「好。」慕沛安輕輕地點了點頭。
「謝謝慕總。」說完,權悠雪鞠躬,然後毅然轉身。
風吹起她的長發,她挺直脊背,一步步朝著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慕沛安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跟著走,他的車,也在那邊。
顧悅城-權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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