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達門口,求婚現場正在火熱地進行著-
而辦公室里,慕沛安凝視著窗外,並不知道外面所發生的一切,他在等人,等的當然就是那個經常對她張牙舞爪,甚至是見了她就豎起刺兒的女人!
本來已經準備下班的權悠雪,再看到短信的一霎那,一天還不錯的好心情瞬間沒有了,這個男人還真是記性好,快要下班了,居然要她過去。
去吧,不去,她只是稍微糾結了一會,然後利索地把辦公桌上的資料碼整齊放好,然後關燈,鎖上門,朝著她極不情願去的方向走。
一路走一路腦細胞飛快地運轉,他叫她過去,有什麼事呢,慕氏和歐華的合作已經敲定,她沒什麼事在向他早請示晚匯報了吧,就是開會,也不應該選擇下班的時候呀。
到了門口,她定定神,然後伸出右手,輕輕地敲了敲。不管這個男人是如何囂張,在公司人家就是老大,她呢,只是其中的小蝦,今天不去能躲過明天嗎。
「進來!」聲音一貫的冷冽無波。
權悠雪稍微用力一推,然後門開了一條縫,然後就看到了倚靠在窗前的男人的側臉,刀削般堅硬的面部線條,還有那帥而冷的五官。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眸子一直在看著窗外。
權悠雪走到他的身後,看著那渾身都是霸氣的男人,開口問︰「慕總,您好,請問有什麼事需要我為您效勞?!」她說這話的時候帶著情緒,本來嘛,現在可是下班時間,而她也本該結束一天的勞累回宿舍,可是現在卻被他叫到這兒來,她是員工,朝九晚五,可是沒簽賣身契,她寶貴的下班時間啊,這個男人知道不知道。
慕沛安緩緩轉身,提起眼皮,本來想好好說話可是一听她說話那種態度,于是眸子冷冷地只是瞧了她一眼。
「給我沖杯咖啡來!」
啊?她沒有听錯吧,權悠雪瞪大眼楮,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我去,下班叫她過來就是把她當佣人使喚啊。
沒動,如果沒有什麼關于工作上的事,對不起,她恕不奉陪!
慕沛安的眸光一閃,抿起薄唇,看著眼前倔強的女人,又想起了樂兒,要是樂兒,他不說只要他一來,就會給他泡一杯香濃可口的咖啡,然後輕輕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听他說剛剛進到公司的各種事,煩惱的,開心的,還有他剛進董事那些老人不服氣和他斗智頭勇好玩的片段。
那麼一張無暇而美麗的臉,一個恬靜淡然,一個卻是毫不妥協,有時候看著這張臉,他真的會有片刻的恍惚。
他俯視著她,眼神緊緊地盯著,手抬起,然後輕輕地在她下班後披下來的黑發上一纏繞。
該死的男人!
權悠雪惡狠狠地瞪了慕沛安一眼,在看到他手伸過來的時候立即倒退了一步,可是沒想到自己的頭發被他的手指一繞,拔得發根生疼。
太可惡了,嗚嗚嗚,今天叫她來就是折騰她的嗎?
男人的嘴角噙著一股壞笑,說真的,冷冷的臉看習慣了,突然他這麼一笑,她倒是嚇了一跳,心里一寒。
這樣一想,她乖乖地走過去心不甘情不願地沖好一杯咖啡,然後重重地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喝吧,喝了趕緊說,我還要回宿舍,你不累,並不等于別人不累,」權悠雪說著打開手機,在他的面前一晃,然後沒好氣地說,「看看,現在已經下班了二十六分鐘!」
「別這麼不樂意,喝吧。」慕沛安轉身自己給自己沖了一杯,把權悠雪沖好的往她那邊一推。
他不傻,剛剛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這女人不知道放了多少糖進去,要知道,他喝咖啡最討厭的就是加糖!
權悠雪無奈地翻了翻眼皮,她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這個男人的眼神真的是忒賊,這都能被發現。
她也不喜歡加糖的好不好?
「是我爸爸的事情有了線索,還是工作上的事情,慕總,我想你今天不會心情好到請我來這里喝咖啡吧?」不讓她走,那就趕緊入主題。
慕沛安小小地啜飲了一口咖啡,然後淡淡地說︰「我沒你想的那麼無聊,跟你爸爸的確有關。」
權悠雪激動地站了起來,緊緊地盯著慕沛安的眼楮,是真的嗎?是真的嗎?她苦苦找了這麼久都沒有一丁點消息,難道他查出來了什麼?究竟是誰,害了她爸爸?
她緊緊地掐著自己的掌心,腦海里掠過董事會上那一張張臉,是他,還是他?
看著女人眼楮里的那份火一樣的炙熱,還有緊緊握著的手,整個人都繃得緊緊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可是——
「對不起,跟你爸爸的死因無關,我是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和你爸爸有關的地方。」慕沛安出聲。
權悠雪一愣,和她爸爸有關的地方?
除了慕氏,還能是哪里?
「澇川村,你听沒听過?」
澇川村?權悠雪的眉頭一皺,這三個字好熟悉啊,澇川,澇川,她忽然想了起來。
童年時候的記憶里,父母一吵架,她媽媽顧玉蓉就會提及這個字。
「滾!唐岸松你給我滾!」顧玉蓉一邊使勁地推搡著她的丈夫,一邊氣恨恨地罵著,「錢都去哪兒了?別以為我不知道,肯定又給澇川那個山溝里的女人了吧?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會嫁給你!」
她驚恐地睜大眼楮,悄悄地站在門後,看著母親氣勢洶洶地把她的爸爸往出趕,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當這個時候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
唐岸松一甩胳膊,冷冷地說︰「我說我和她是清白的你怎麼就不相信,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這樣吵下去有意思嗎,雪兒還在這呢。」
她從門後跑了出來,抱著顧玉蓉,昂起頭央求著︰「媽,別趕爸爸走,爸爸不會不要我們,爸爸不會做那樣的事!」
「不會?哼!」顧玉蓉冷冷地鼻腔里哼了一聲,然後雙手叉腰,沖著唐岸松吼了起來,「那你說說,錢呢,錢都去哪兒了?別說我不知道,慕氏你年底還有分紅,堂堂慕氏的金牌大廚,這點工資誰相信?」
「錢,又是錢!」唐岸松再好的脾氣也火了,他一邊往出走一邊說,「我除了養家,就不能做其他的事情了嗎?走了,省的一回來就听見你嘮叨。」
「爸爸——」她追了出去,哭著抱著唐岸松的腿,「爸爸別丟下雪兒。」
她听見爸爸的嘆氣,然後眼睜睜看著他拉開自己的手,無奈地走了。
顧玉蓉還站在門口喋喋不休地罵著,她已經不記得他們一家人什麼時候好好地在一起吃過一頓飯了,也記不清他們一見面就提那個山溝溝提了多少次了。
在媽媽嘴里,她心目中的好爸爸早已經變心,錢都給了一個女人,一個叫做陸青的女人!
最後一次最激烈的吵架至今讓她難忘,一想到那個晚上,她的心都碎了。
風雨交加,電閃雷鳴,她嚇得躲在被窩里一動不動。
啪啪啪——
一陣扔東西和瓷器掉落在地上摔碎的聲音,讓她心驚肉跳。
她知道,顧玉蓉又開始沒事找事了,可是她沒想到,這次是最嚴重的一次。
「說,你跟這個女人到底什麼關系?」顧玉蓉雙目通紅,看著眼前坐在凳子上的男人。
唐岸松忍住心里的憤怒,小聲地提醒著說︰「我們能不能好好地坐下來談談,別吵架好不好?孩子都睡覺了。」
「不說是吧,」顧玉蓉啪地一聲把手里的一張相片甩到地上,然後狠狠地用腳踩了幾踩。
「你——」唐岸松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來,「簡直是不可理喻!」
「哈哈,心疼了是吧,澇川那個小妖精,你到現在還記得,什麼時候又勾搭在一起的?」
「能不能說話不這麼難听?我說了她就是我高中時候的一個同學,我和她——」
忽然猛烈地一聲雷聲炸響打斷了唐岸松的話。
顧玉蓉忽然冷冷地說︰「我們離婚吧。」
她不記得她後面听到了什麼,只記得爸爸最後夾著自己的包什麼也沒帶走了出去,風雨那麼大,天那麼黑,然後她這個家就散了。
想到這里,權悠雪痛苦的記憶讓她的眉頭緊蹙,澇川,那個地方,還有那個叫陸青的女人,真的存在嗎?
爸爸,我不相信,不相信!
「不要多想,明天去了你就知道了。唐師傅,他,值得尊敬!」慕沛安很少表揚人,可是對于唐岸松,他真的是從心里為他的為人稱贊。
一個人堅持一件事可能堅持一月,一年,可是他卻堅持了幾十年,這種精神,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有的。
走出辦公室,權悠雪還一直在想著慕沛安的話,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要帶自己去澇川村?他又知道些什麼?
唐師傅,他,值得尊敬!她當然相信自己的爸爸,澇川,澇川,究竟爸爸在那里留下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