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擎握著電話的手一頓,眸色收緊了幾分,「告訴他們,我不在,出去了。」
然後,他掛斷了電話,剛坐下,茶幾上的手機響起來糌。
看沈天擎一直沒有反應,舒舒指了指手機的方向,「電話。」
貝貝和寧寧也看向茶幾上震動的手機。
沈天擎看了一眼,掛斷,那邊又打了過來,鍥而不舍地震動楮。
他掃了一眼舒舒,一接通就听到沈閆的聲音,「我現在沒有時間,正在和客戶談生意,半個小時後,如果爺爺還想見我,在曼哈頓公寓等我,我想爺爺應該有鑰匙。」
沈閆有些喘不過氣來,听著話筒對面的嘟嘟聲,握著拐杖的手一直在抖,閉上眼楮一想起自己的親孫子讓自己捂著心口的位置問問自己有沒有無愧于心,
馮悅扶著他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蘇嵐站起來走到台前用英語和前台的服務員交流,「我是沈天擎先生的太太,沈老先生是沈天擎先生的爺爺,你是不是沒有說清楚,剛才我們打電話,他明明說自己就在酒店,怎麼這麼快就出去了。」
那服務生看向蘇嵐,明明和沈先生登記住宿的是另一個女人,「沈先生真的不在,剛才我們打電話的時候,是沈太太接的電話,說沈先生出去多時了。」
蘇嵐臉色白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她穿上了婚紗,就差那麼一點成了他的妻子,可是,他在國外,竟然對外說舒舒才是他的太太!舒舒,舒舒,她不明白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能和自己前夫的舅舅甘之如飴地同居,怎麼想怎麼都覺得惡心。
她回頭看了一眼沈閆的方向,留意到馮悅的神色,別有意味,移開了視線。
馮悅嘴角微微有笑意,剛才蘇嵐說什麼,她都听見了,不管怎麼樣,或許最後能陪在他身邊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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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擎站起來,走到陽台上,舒舒跟了出去。
沈天擎點燃香煙,夾在指間,沒有抽,一直到有淡淡的煙草氣息彌漫開來,轉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舒舒。
舒舒也看向沈天擎,煙草的味道讓她覺得熟悉而無力,就像在A市的那段日子有時候睡到半夜醒過來,偶爾看到燈光,揉著眼楮推開書房的門,會看到他還沒有睡,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指間夾著一根煙,似用來提神,而如今,這般情景,大抵猜到他心情不太好。
沈天擎握住她的手,低頭看著,修長的手指撫模著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撫模,感受著那股細膩的觸覺,眸色深邃地看著那一雙手軟無骨的手,手除了淡淡的紅印,手指的形狀很好看,「我要出去一陣。」
舒舒點了點頭。
沈天擎額頭抵了抵舒舒的,壓低了聲音,「我會很快回來,回來帶午飯,最近累了,躺在床上多休息休息,也別出門。」
「嗯。」舒舒應了一聲,朝著沈天擎一笑。
兩個人一起到了臥室,舒舒很主動地找到領帶,幫沈天擎打好,又將他剛才月兌下的衣服披在沈天擎身上,幫他系好了扣子。
沈天擎低頭看著,看得出神,一直到舒舒說好了,他才回過神來,側頭親了親舒舒的臉頰,「中午想吃什麼,西餐還是中餐?」
舒舒微紅著臉,看向沈天擎,「最近嘴里沒味道,可能西餐吃多了吧,突然想念川菜。還有,回來幫我買些衛……衛生棉……」
沈天擎模著舒舒的耳朵,吻上她的唇,「現在還有沒有味道?」
「有,都是煙味。」舒舒低了頭,推了推沈天擎。
沈天擎輕笑一聲放開舒舒,拿了手機,很快出門,通過特殊通道出了酒店,直接打車去了曼哈頓公寓。
到的時候,他看了看腕表,已經是四十分鐘後。
進門看到馮悅和蘇嵐,淡淡地掃了一眼,視線越過他們,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沈閆,一聲未吭,點了一個煙,握在手里。
沈閆看了一眼蘇嵐和馮悅,兩個人去了旁邊的小房間。
他才握著拐杖看向沈天擎,刻意壓著心頭的那股怒氣,沉沉地低低地問,「生你養你的父親,在你眼里,是不是比不過一個女人?」
沈天擎眸色深邃地看著沈閆,沒有出聲,筆直地站著,抬起手臂,抽了一口夾在指間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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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閆聞到一股煙味,握緊了拐杖閉上了眼楮,頭靠著沙發背,緩緩地深呼吸了幾口,「你父親被拘役,你母親半身不遂,你在這里和女人痴纏廝守?」
沈天擎輕咳了一聲,眸眼落在沈閆身上,「爺爺的腿好了,我比什麼都欣慰。」
沈閆握著拐杖的手抖了一下,有股想扔出去的沖動,終是忍下來,「安然那邊,我可以解決,哈恩是你的人,讓他撤訴,我給你舒舒的戶口本。」
「戶口本呢!」沈天擎眸色深邃地看了一眼沈閆,將煙頭擱到了指間。
沈閆拐杖握不穩,在地上抖出一片顫音,「等你父親安然回國的那天,我給你。」
「對不起,爺爺,我信不過。」沈天擎又抽了一口煙,夾著香煙從懷里掏出一把鑰匙,放在茶幾上,「這里的鑰匙,估計以後用不上了。」
沈閆看了一眼收起鑰匙,長嘆了一口氣,「只要不和她結婚,讓她離開你,我什麼都能答應你,別讓沈家的基業毀在我手里,我也就安息了。」
「爺爺不是來談哈恩的事?」沈天擎抬眸掃了一眼沈閆,眸色深邃地看著他蒼老的臉、雪色的發。
沈閆頷首,難掩失望之色,「你這是打算以後六親不認了嗎?」
沈天擎沒有出聲,盯著橘紅色的火星子,盯著一圈一圈浮起的白色煙霧。
沈閆顫抖地握著拐杖,「你不是要眼睜睜地看著你父親坐牢,你是向把他往進去推一把。」
沈天擎苦笑,「是我把安然拉下扶梯的嗎?當時的情況有多危險,爺爺知道嗎?那是一條人命。」
沈閆哼一聲,「你怎麼知道她不是故意摔下來的,她們母女不過是想看著你們父子反目成仇,要不怎麼會自己離開醫院,又那麼巧讓你們看見?時間拿捏得那麼好,難道不是舒舒帶著你去的?」
沈天擎彈了彈煙灰,垂眸,眸色幽邃,「就算真是這樣,也沒有什麼可說的,那是沈家欠他們母女的。」
沈閆看向沈天擎,「你…你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你父親罪有應得?」
「我沒有那麼說,爺爺要是現在立刻給我戶口本,我會想盡辦法讓哈恩撤訴,如果不能,我先走了。」
「畜生啊畜生,大孽不道!」沈閆攤在沙發上不停地喘粗氣。
爺爺不用動怒,保重自己的身體要緊。」
沈天擎看了一眼,拿起茶幾上的電水壺去廚房淨水器打了一壺水,燒開後倒了一杯,端到客廳,遞給沈閆。
沈閆一把掄開了,滾燙的熱水灑了沈天擎一袖子,也濺在他那只受傷的手上,杯子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沈天擎筆直地站在那里,低頭看了一眼,「那爺爺我走了,有時間回去看你。」
沈閆抬頭看了一眼沈天擎,「……你的手怎麼了?」
「沒怎麼。」他剛走了沒幾步,蘇嵐和馮悅一起從房間出來,蘇嵐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讓我看看你燙傷了嗎?」
沈天擎沒有出聲,用勁地掰開蘇嵐的手,扔開。
馮悅站在後面,悻悻地看著,有高興也有傷心,老爺子在的時候,她不能無所顧忌地沖上去,而蘇嵐可以,依稀記得她初見他的那段日子,他對她極好,好到她有了被愛的錯覺…
想到以前,她眸色陰晦地低了頭,盯著沈天擎的影子,想起昨晚他絕情的話,心里就像潑了一桶酸水,「沈總,你應該對蘇小姐好一些,她是真的愛你,我都能感覺到。」
沈天擎停住步子,回頭看了一眼馮悅,突然很討厭她頂著芊芊的臉在那里哭哭啼啼的模樣,「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他收回視線,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蘇嵐,「人人都知道你出嫁當天新郎病重生死不明,後又遭遇車禍,沒有生還的可能了,你還是另覓佳緣吧。」
蘇嵐凝視著這個她愛了多年的男人,等了多年的男人,以前人人都說她一定是沈家的少女乃女乃,她也信了,她以為他只是腿傷未好……到了如今,才明白他都不曾正眼看過我。
也許到現在,他仍舊沒有注意過,她和從前的樣子到底是不是不一樣,因為她在他心里,從來沒留下過什麼印象,從沒有。
可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也不會後悔她做過的事。
「天擎哥,」蘇嵐慢慢地對沈天擎綻開微笑,笑得很美,「如果人生可以重新來一次,我依然會選擇愛你,我不後悔。」
沈天擎眸色深邃地看了蘇嵐一眼,轉身出門。
蘇嵐追了出去,「既然你不愛我,天擎哥,等回國,我發布公告,發布我們解除婚約的公告,至少我是你的前妻。」
「前妻?」
沈天擎微眯了一下眼,多麼可笑的兩個字。
蘇嵐點了點頭,笑得更美,「是。」
沈天擎抬起手臂,抽了一口煙,看向蘇嵐,薄唇緊抿,眸色諱如莫深,「你從來不曾做過我的妻子,不止你我,整個A市的人都心知肚明,前妻兩個字不合適。」
蘇嵐抬頭看向沈天擎,「是不是沒有子航,我們之間不會是這個結果?」
「和他無關。」沈天擎吐了一個煙圈,將半截煙夾在指間,擱在半空,看向蘇嵐。
「很多年了,我都記不清了,我這一生最好的時光已經過去,都在等你……起初喜歡上你的時候,你還是一個青澀的大男生,而如今,……時……時光光已經把你雕琢成這樣一個穩重成熟的男人,歲月幾乎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除了氣質,一切恍若不曾改變。可是,你看我的眼神卻一邊再變,變得好陌生,好讓人心涼。」
蘇嵐眼角有了淚水,看向沈天擎。
「那你怎麼不問問你做過什麼?七年前,你可想過芊芊是我的妹妹?」沈天擎眸色寒峭地看著蘇嵐。
蘇嵐身形微晃了一下,「天擎哥……你…你說什麼?什麼意思?」
沈天擎看了她一眼,也是因為舒舒的話,七年前那天的前前後後他又查了一遍,確信蘇嵐一定知道些什麼,不但知道,或許還有參與!
蘇嵐看向沈天擎,捂著嘴哭出了聲,淚眼婆娑,「你誤會我,我理解,但是天擎哥,你愛她,我也能成全,因為我愛你,比誰都愛,你不是想要那個戶口本嗎?我幫你,我幫你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