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石秀等人在那個潑皮的引領下,與陳大郎一起,到了陳橋驛渡口。
此時已過戌牌,借著清冷的月s ,可見水面上紅燈點點,川流不息,想來便是久負盛名的花船了。
陳大郎打了一聲呼哨,從暗處奔出一個人來,施禮道︰「小人唯恐走丟了那個胖大和尚,所以讓顧三郎帶幾個兄弟雇了兩條小船,跟定了那條花船。」
陳大郎頷首道︰「柴兄弟干的不錯,回頭哥哥一定重賞。」
牛二離開東京汴梁時,張三與李四捎來了五十兩蒜條金以及十幾片金葉子,這是孫定與林新月給他準備好的盤纏。
此刻听陳大郎這麼一說,牛二便模出了兩片金葉子,塞給了那兩個潑皮︰「兄弟們辛苦了,待這件事了,可去酒樓吃個痛快。」
「此乃分內之事,如何敢叫牛二哥破費?」那兩個潑皮哪里敢收,一邊推辭,一邊拿眼來瞧陳大郎。
陳大郎本不是扭扭捏捏之人,當下笑罵道︰「你這兩個兔崽子,既然想拿就接了吧,難道還要牛二哥收回去不成?」
那兩人听陳大郎如此說,慌不迭地接了。
這時,只見一條小船箭一般的駛了過來,待走得近了,一個潑皮道︰「陳大哥,這是顧三郎來了。」
不多時,只見那顧三郎棄了小船,三步兩步到了岸上,一臉羞愧道︰「好教陳大哥、牛二哥得知,小人幾個跟著那只花船,一雙眼楮不曾移開過,可是如今花船尚在,那個胖大和尚與那個美艷婦人卻是不知所蹤了。」
「你……」陳大郎氣得直跺腳,指著顧三郎卻是除了一個「你」字,再也說不出別的了。
牛二急忙道︰「大郎兄弟,此事倒也怨不得三郎兄弟。」
牛二這話倒不是替顧三郎開月兌,要知道以生鐵佛崔道成與那個美艷婦人的武功,別說顧三郎這幾個小潑皮了,就是換做開封府捕快房里那些眼明手快的差人,也攔不住人家。
一直不做聲的拼命三郎石秀突然問道︰「牛二哥,那個胖大和尚水xing如何?」
「這……」牛二還真不知道生鐵佛崔道成懂不懂水xing,不過一想這廝的綽號,不由呵呵笑出聲來︰「我這個同伴綽號生鐵佛,按常理來說應該是個旱鴨子才對。」
「生鐵佛?」拼命三郎石秀笑了︰「的確如此,生鐵一入水,不沉到水底才是咄咄怪事呢?」
石秀話音剛落,忽听有人哈哈大笑道︰「知我者,天下間除了你牛二郎,還有誰呢?」
听著那甕聲甕氣的聲音,牛二甚至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生鐵佛崔道成這廝不請自來了。
牛二不解道︰「崔大師去而復返,是何道理?」
生鐵佛崔道成正s 道︰「本想依著那婦人,撇下兄弟獨自走了,可是越走心里便越不是滋味,畢竟牛兄弟為了我,不但得惡了皇城司的人,甚至連打小就相熟的孫甜兒也得罪了。我若是這般不聲不響的走了,那簡直連豬狗都不如了!」
牛二楞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像生鐵佛崔道成這樣的大惡人,竟然也有良心發現的時候,這不能不說是一個異數。
想到這里,牛二不禁笑了起來︰「崔大師,別把我說的那麼英明神武,義薄雲天,其實我也是為了我自己,只不過我們兩個如今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而已。」
生鐵佛崔道成咀嚼著牛二的話,也笑了︰「不管話怎麼說,小僧只是覺得,當自己的救命恩人身處險境時,我如果不出手幫一把,此後只怕連睡覺都不安穩了。」
「身處險境?」拼命三郎石秀心細如發,重復了一遍其中的關鍵詞,臉s 也有些變了。
生鐵佛崔道成點頭道︰「不錯,據小僧打听來的消息,皇城司的承旨提督錢剛已經到了陳橋驛,並且憑借金牌調動了駐扎在此處的禁軍,已經將渡口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只怕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了。」
牛二有些吃驚,但更多的是感動︰「崔大師,這僅僅是幫一把嗎?你這一來,無異于飛蛾撲火呀!」
生鐵佛崔道成拍了一下胸脯,大聲道︰「牛兄弟,反正小僧這條命是你救的,大不了就算還給你了!」
崔道成話音剛落,渡口外馬蹄聲四起,一溜溜的燈籠火把,照亮了夜空,有人大聲喊道︰「休讓走了朝廷欽犯牛二,活捉牛二者,賞黃金百兩,官升三級。」
崔道成嘿嘿直笑︰「這幫狗娘養的,連佛爺我的名字也懶得提了。」
牛二尋思片刻,忽地對石秀以及陳大郎等人一抱拳道︰「此乃牛二惹下來的禍事,不能無端連累到了諸位兄弟,請兄弟們各尋一條花船,只說是來此快活的,想必能蒙混過去。」
顧三郎等幾個潑皮面面相覷,可是陳大郎早已叫出聲來︰「牛二哥說哪里話來?顧三郎,你們幾個要走便走,我卻是不會走了!我雖說武藝低微,但是也陪著牛二哥殺他娘的一個痛快!」
「陳大哥,對不住了,我等還有家小。」顧三郎等人向陳大郎以及牛二施了一禮,上船走了。
那邊拼命三郎石秀輕聲道︰「哥哥先前的話倒也提醒了我,只要我等一起上了船,想來還有一線生機。」
牛二皺眉道︰「我听說過錢剛此人,他既然興師動眾而來,想必已經算到了我們會從水路逃走,豈能不出動水軍封鎖水面呢?」
拼命三郎石秀道︰「哥哥,錢剛肯定會封鎖水面,但充其量也是封鎖三面而已,他能夠想到我們會從水路返回汴梁城嗎?」
「返回汴梁城?」牛二喜出望外道︰「端的是一條妙計,拼命三郎石秀真乃名不虛傳也!」
……
須水乃洛河支流,在汴梁西面。因水面平緩,流域內甚多蘆葦蕩,水脈也因此錯綜復雜,其中一條支流,更是北通海河,再經海河可直抵黃河口。
一葉扁舟正緩緩在蘆葦蕩中穿行,撐篙之人甚熟水xing,船篙入水不見星點水花濺起,扁舟入淺灘竟然速度絲毫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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