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空中最後一絲光明,被黑夜驅走時。葉青也將最後塊屋子周圍能找到的石頭,壓在了板子上。
葉青這個家窮到耗子來了,也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滾出去,自然點不起油燈這種奢侈東西。所以天se一黑,葉青只得在門口鋪了點干草,算是臨時臥鋪。
葉青一直都有失眠習慣,以前是被葉大山那破風箱樣喘息聲給吵的。今天葉大山呼吸平穩多了,可葉青依舊睡不著。
和葉青一樣,葉大山也失眠了。
黑夜之中,葉大山悄悄擦去眼角溢出的淚水。自從受傷這五年多來,葉青為了他付出多少,他都一點一滴記在心里。他為自己有葉青這個兒子驕傲,如果不是實在舍不得葉青,葉大山恐怕早拿繩子上吊去了。
他相信沒了自己拖累,就憑葉青的頭腦,一定能混的比他好上百倍。
他還記得,葉青八歲那年,他把葉青送去縣里學堂讀書。只過了幾個月,葉青認識的字兒,就比村里最有文化的村長還多。逢年過節,他給先生送去魚蝦時候,頭發花白的老先生,跟他抱怨最多的就是葉青心思不在讀書上,酷愛蹺學,讓他多跟著勸導勸導。
葉大山文化水平低,但做人不傻。先生對葉青有多喜愛,他一眼就瞧出來了。別人家孩子敢蹺學,先生非拿板子打爛**不可。
自家孩子蹺學,先生連責怪的心思都沒有,連帶著對自己這個大老粗都客客氣氣,臨走還硬塞了幾兩茶葉給自己,可見葉青在讀書上的天賦有多高。
時間一久,葉大山總算看出些門道來了。
不是自家兒子不上勁,而是那個老家伙水平太低,只會教認字跟講道理,讓兒子沒什麼可學的。
當父親的都想望子成龍,也都想為孩子創造最好條件。
苦思冥想之中,一個非常適合葉青的學院,出現在葉大山腦海之中。
——流雲書院。
流雲書院位于千里之外的南華城,對于這個學院,葉大山還是年輕時候,在南華城當小混混那幾年,听他幫里老大,朝小魚說過幾次。
一個只收天才的學院,那里不僅教書,還教修行之法。只要能考入這個學院,就有了成為那說之中的人物可能。
听幫主朝小魚說,想要參加流雲書院的考試,只有兩種方式。一種是由各地宗族或縣令推薦,一種是自籌八百兩銀子,獲得報名考試資格。
葉大山自問沒本事跟縣令和那些大宗族搭上關系,就把主意打到第二種自費報名考試之上。
葉大山年輕時候朝小魚跟幫主學過兩年拳腳,能打能干。捕魚ri子雖然苦了點,但生活蠻小康,頓頓有魚有肉,家中存款幾十兩。然而送葉青去流雲書院報名,需要八百兩銀子。
為了籌措學費,葉大山冒險前往深海捕捉大魚。其實也沒敢走多深,就比漁民們約定成俗的範圍遠了點。
無盡七海凶險莫測,世間最頂級凶獸,有大半都盤踞其中。葉大山剛出海的第一網,就中了頭彩。一頭牛犢大,嘴巴張開,里面插滿利劍樣牙齒的鯊魚,被他網了上來。
如果不是學過幾年拳腳,反映比常人快了許多,這頭劍鯊早已一口咬掉了葉大山腦袋。
這是葉大山一輩子的心痛,因為這傷,他活活拖累了兒子六年。
六年,本該學習啟蒙的黃金六年。現在葉青十六歲,就算砸一千兩黃金去流雲書院報名,人家也不收。因為流雲書院的報名最大年齡上線,是十四歲。
讓葉大山欣慰的是,葉青依靠垂釣方法,釣上了一條成年赤金鮸。
最昂貴的魚膠沒了,但赤金鮸一身金se鱗皮同樣價值不菲,保養得當,賣出千兩黃金根本不成問題。
千兩金子是什麼概念?
縣城里一座三進大院,也就百兩黃金而已。余下的錢,雇幾個老媽子,夠葉青吃好喝好一輩子。
最開心是葉青這下有錢了,能娶個漂亮媳婦,再幫他生個大胖孫子。
想到這里,葉大山更沒睡意了,他要牢牢盯住那張被壓在木板下的赤金鮸鱗皮。
和葉大山比,葉青失眠原因簡單許多。
嚴格來說葉青並不能算失眠,因為他的身體和熟睡中沒什麼兩樣。只是他的思維依舊活躍,活躍在另一具軀體中。
幼年黑蛟的軀體中。
冷∼
發自骨子里,揮之不去的冷。
這是葉青將思維轉移到黑蛟身上的最大感覺。
葉青懷疑黑蛟可能是冷血動物,也可能是受到了致命傷害,體質太虛的緣故。
傳說三百年前,此地有龍魚從海中騰雲上天,經天雷洗禮後化身為蛟。葉青很肯定這條黑蛟,不是三百年前那頭龍魚化身成的蛟。傳說中那條蛟身長百丈,月復生四爪,已稱得上蛟龍。
眼下這條黑蛟才兩米長,爪子都還沒長,活月兌月兌的幼年蛟。
黑蛟雖然個頭是個小不點,但勝在血統好,生而為蛟。不用像幾百年前那頭苦逼龍魚樣,被天雷**的yu仙yu死。
事實上黑蛟已經被雷劈了一次,就差那麼一點點兒,便死了。
稍微活動了幾下筋骨,讓葉青發現一件在白天沒發現的有趣事情。
黑蛟的眼楮很特別∼
白天能見度高時候,黑蛟視力跟人用眼楮看世界沒什麼兩樣。但現在是夜晚,海底之中幾乎沒有任何可見光。
黑蛟照樣能看的一清二楚,雖然是很單調的黯紅se,或許這是它眼楮像著火燃燒一樣的原因。
扭頭看了看黑蛟身上傷痕,下午還是皮開肉綻瀕臨死亡,這會兒傷口已經結痂。讓葉青在佩服赤金鮸的魚膠效果驚人同時,不得不佩服黑蛟的強悍體質。
就在葉青自得其樂時,只見一細細長長身影,刷地從葉青視野中閃過,無聲而敏捷地鑽進旁邊珊瑚洞子中。
「誰?我靠!」葉青吃了一驚,剛只顧著自戀了,沒注意是啥玩意,貌似是條蛇。
再古怪,也不可能怪過傳說中的蛟。好奇心強的葉青,控制黑蛟游到洞子口,用火紅的雙瞳朝里面觀望。
一個拳頭大,腦袋長著條文的家伙畏畏縮縮藏在珊瑚洞子里。
「我靠,虎紋鰻魚,珍饈啊!」認出它身份的葉青,在心里狂笑。這家伙可是極品美味,更有強jing壯腎功效,擱魚市里能賣半兩銀子一斤。
瞧它這肉嘟嘟腦袋,恐怕得有五六斤重,用來紅燒再鮮美不過啦。
已經有六年沒怎麼見過葷腥的葉青,恨不能立刻就抓住這個家伙,丟鍋子里烹飪。
看來很有必要,幫黑蛟打造一柄魚叉,專門叉魚上來吃。
黑蛟紅彤彤眼眸轉了兩圈,接著張開布滿尖銳獠牙的雙顎,嘎 嘎 啃咬起這片珊瑚叢。
黑蛟的咬合力有多驚人,葉青早已在赤金鮸身上驗證過。現在拿珊瑚來驗證,依舊嚇了一跳。簡直比咬豆腐還輕松,沒過兩分鐘,就將這片珊瑚咬的支離破碎。
可憐的虎紋鰻魚藏身之地沒了,剛想逃之夭夭,就被葉青控制的黑蛟,以疾如閃電般速度,一口叼住頸部。
可憐的虎紋鰻魚直接斷成三截,讓葉青心疼的差點揪起來。剛才完全是下意識,就像本能一樣咬了上去。這下好了,死魚用不了多久,就會變質走味。
那就黑蛟吃吧……
聞著鼻腔中香濃的血腥味,黑蛟月復中頓時跟三天沒吃飯樣,饑腸轆轆。
五六斤血肉吞吃下肚,黑蛟身上冰冷感降低一些。葉青反正也閑來無事,干脆控制著黑蛟,以別扭的泳姿,朝一處他早已垂涎已久,但之前無能為力的漁獵場游動。
湯山灣。
入雲山腳下最富饒的漁場,同時也是最凶險的漁獵場。
湯山灣,此處海底有一口溫泉,常年涌出沸水。到了冬天,溫泉便會騰起大量蒸汽,如同碗里的熱湯,所以當地人給它取名湯山灣。
那里是貝類和魚類的最佳繁衍之地,也生長著大量極為昂貴的海中珍饈——海耳。
也就是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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