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是媒婆問題。這個問題很重要,所以本官放在最後著重講。對了,本官尚未娶妻,你們看到合巧的,記得想到本官,為本官留意著。」劉小官人這是在以權謀私呢。
「媒婆問題,本官說兩點。一個是,不要以為成了親,就萬事大吉,還要包教包會嘛。本官放在你們那兒的兩個人打架的畫兒,有沒有發給人家啊?不要每次都讓本官去發,你們也知道,本官尚未成親,發這個,什麼事嘛。不要笑,此事關系重大。不知道怎麼做,怎麼生出孩子來?這都是學問吶!
第二個嘛,大家剛才也听到了,如今朝廷提倡只娶一個好,不讓娶妾。要是讓本官發現有人為娶妾做媒,莫怪本官翻臉無情。到時候不但收的禮錢全部沒收,還要枷首示眾三天、罰糧五百擔,並且本官從此取消她做媒的資格。」
這麼重啊,眾媒婆個個心驚膽戰。
劉春又換了副語重心長的口氣︰「真的有人來請你們做媒娶妾,你們可以先勸勸嘛,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原配為他生兒育女,含辛茹苦,多不容易。就這樣還娶小老婆,豈不是太沒有人性了?實在不行,可以勸他們去馬槽巷嘛。」一眾老鴇個個頷首,覺得劉小官人在理。
「實在勸不了,就給我狠狠地罵。要是罵都罵不回頭,就給我打!總之,一哭二鬧三上吊,所有的招數都使一次,把矛盾化解在基層,實在沒轍了,最後再報官。讓本官出面。」
底下的媒婆開始竊竊私語。為娶妾做媒,禮金是最高的。如今朝廷倒是斷了人家一條財路。牌樓坊周媒婆忽然站起來︰「劉小官人,不是老身要和你作對啊,朝廷禁令沒下來前,有人委托我做媒娶妾,如今都快成了,這該怎麼辦?」
劉春揮揮手︰「那就退了唄。」
周媒婆︰「我當然想退啊,可我不敢。是關丙輝關員外要娶妾。」
劉春道︰「關丙輝關員外就能違抗朝廷了?退了。」
周媒婆趕緊道︰「劉小官人,那可是關丙輝關員外。」會場上人人都看劉春。
劉春不耐煩了︰「趕緊退了。」
周媒婆又提醒道︰「真的是關丙輝關員外啊。」
「關丙輝關員外是誰?」開完會,劉春跑去問竹竿等人。
「什麼,關員外關禿子你都不知道?」竹竿一臉吃驚。
「你是裝的吧?怎麼會不知道關丙輝關禿子是誰。人家賣生姜的外地人來兩天就知道了。」周夫子奇怪道。
「不知道關員外關禿子是誰,這麼長時間你卻沒出事,不曉得你是運氣好,還是有我保佑。」洪老虎笑著自夸。
「關員外關禿子都不知道,你太不應該了啊。」老錢連連搖頭。
劉春被說得莫名其妙︰「這個關丙輝關禿子很厲害麼?什麼來頭?」
「厲害?哼,無為縣內,他最有錢。家中良田萬頃,鄰近的壽縣,都有他的田地。還做著生意,听說他和北邊的金狗,都有生意上的來往呢。」竹竿介紹道。
洪老虎一臉羨慕︰「有三十多個小老婆。一天一個,一個月不帶重復的。」
周夫子在旁邊小聲道︰「你們知不知道,關禿子十四房和十五房小老婆,其實是母女哎。」
劉春和洪老虎同時驚呼,劉春道︰「什麼?!」洪老虎道︰「這麼好福氣?!」
劉春對洪老虎看了看︰「尼瑪洪老虎,你還沒娶老婆就這麼胡來,以後哪家閨女敢嫁你啊?整天打丈母娘的主意!尼瑪以後離我遠點,不要害我也娶不到。」
洪老虎不干了︰「尼瑪人家能做,我就不能羨慕一下啊。」
劉春怒道︰「如此有悖人倫,官府都不管?」
周夫子道︰「管?人家母女不敢告,誰管?就是告了,誰敢管?人家是無為縣里的二把手哎,劉縣令下來就是他了,羅義天縣丞,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
不要說霸佔母女倆了,無為縣城里的女子,稍微漂亮點的,誰敢從他家門前過?這要是被看上了,關禿子和他老子、兒子,三人一起上哎。不曉得禍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了。」
劉春怒道︰「尼瑪,這麼目無王法啊。」
洪老虎就在旁邊發痴︰「你們說,母女兩人,跟了一個人,以後該怎麼稱呼呢?是喊姐妹,還是繼續母女相稱?這個丈母娘,究竟該是誰呢?」
劉春、竹竿、老錢、周夫子一起看著他︰「尼瑪!」
周夫子道︰「王法?無為縣里,人家就是王法哎。就是劉縣令,對人家都要避讓三分。人家上頭有人!州里的劉知州、趙通判,都是他相好。就是朝廷里,吏部、刑部,他都有人。他的舅舅,在宮里做太監,听說深得皇上寵幸撒。」
老錢道︰「家里還養著一幫殺手。有個叫石業飛的,來自中原,據說真的會飛。無為縣里,一提到關員外關禿子的名號,哪個不怕。」
劉春不樂意了︰「別人怕,我還有耳朵听听。老錢你也怕?」
老錢道︰「說不怕,那是假的。人家動動嘴皮,給州里寫封信,你的官職就沒了,能不怕嗎?上任縣尉,就是這麼丟的官。」
老錢心有余悸︰「人家殺個人就跟殺個雞一樣,手上最少有十幾條人命。」
劉春差點跳起來︰「這樣的你都不抓?」
老錢搖頭︰「一點證據都沒有,怎麼抓?你是不懂哎,比方說王家村王吉,關丙輝想賤買他家一百多畝田。王吉當然不肯啦,結果晚上睡得好好的,頭就沒了,被褥上全是血啊。王家人嚇得第二天就把田地三文不值二文地賣了。都知道是關禿子干的,可沒有證據,怎麼抓人家?
再比方崇明坊的趙家文,就因為性子直,早上在茶樓當面罵了關禿子一句,結果中午一家人圍著桌子正吃飯吶,外面就闖進來兩個陌生人,當著一家人的面,把趙家文按在地上打啊,嘴都打開了。最後還把他一條膀子砍了下來,直接丟給門外的狗吃了。後來趙家文父母跪在關禿子大門外賠禮。明明知道是他干的,可兩個人陌生人跑了,別人又不知道他們是哪兒來的,怎麼破案抓人?」
劉春道︰「照你這麼說,有證據,你就會抓?」
老錢胸膛一挺︰「那是當然,這點良心都沒有那還得了?再說也算是為地方上除了一害。」隨即又萎頓下去︰「不過最好能一棍子就打死,不然我們整天提心吊膽。你在明人家在暗,不知道哪天,冷不丁就要了你的命。就是我們捕快不怕死,可也有家小不是?」
說完又搖頭︰「就是查到他犯了死罪也沒用。上頭會替他開月兌,他照樣會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