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方上征收糧食,這可是個好差事,油水足、好處多,副將大喜,這個耳光挨得值了,打完了再給揉揉,那是領導的通病嘛。
劉光世又道︰「不過到時候民怨大了,我再學曹操,砍了你的頭,拿去糊弄老百姓。」
眾人大笑,連挨了耳光的副將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個劉光世,說笑一流,倒蠻符合劉春胃口,就是打仗不行。劉春就道︰「劉將軍,你這樣難得不怕朝廷將來處罰?」五千多人,遇到五百多金兵,就嚇得聞風而逃,堆積如山的糧食也被金兵燒了,你不怕皇上給你一刀啊。
眾將領一起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劉光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尼瑪,劉春不得不承認,真流氓的世界,自己這個假流氓確實不懂。
劉光世理直氣壯道︰「我們這些人個個都對朝廷忠心耿耿,朝廷憑什麼處罰我們?若處罰了我們,豈不是寒了忠臣義士的心?」
劉春就抬頭看天,劉將軍,這樣糊弄我就沒意思了好伐?
原來是個明白人,劉光世點點頭︰「小兄弟,瞧你不像是丞相身邊的人啊。」
劉春笑道︰「我和丞相也不是很熟。丞相被圍,我是被臨時拉去當差的。」
原來和丞相沒什麼關系,尼瑪,前面還被你嚇了個半死,早知道一陣箭射死你了,不過把丞相掛在嘴邊,讓別人害怕,那也是人家的本事好吧。那就不說假話了哈,劉光世不屑道︰「我怕朝廷個鳥!處罰我?敢!」眾將領個個點頭,人人有恃無恐。
劉光世就道︰「小兄弟,看來你是不曉得這世道啊。這個世道蠻,已經變了喂。只要手里有兵,朝廷就會讓你三分。我這樣的已經很不錯了好吧,好歹我是將軍世家,從爺爺起就一直效忠朝廷,所以抹不開情面,有時還听听朝廷的話。你還沒見到那些新出來的將軍,個個嘴里喊著抗金,可哪個不是仗著手里有兵,天天要挾朝廷?朝廷給好處蠻,就听點話,不給好處蠻,就听金兵的話。」
劉光世身邊的將領,這時個個是一副我們就是大忠臣的樣子。
劉春暗地里嘆了口氣,這幾年沒出去混,想不到情勢成了這個樣子。靖康之前,朝廷一個命令下去,軍頭們誰敢不听?不听就砍頭。如今金兵縱橫,王室艱難,這才幾年,手上有兵的就個個割據一方,成了軍閥。敢動人家,人家就投靠金兵。
動呢,就多了個敵人,不動呢,又被他們挾制。趙構這個皇帝當的,也夠窩囊的。
劉光世就笑道︰「小兄弟,不用為我們擔心。到時候蠻,我寫個奏折上去,就說我們雖然苦苦抵抗,但金兵太過厲害,還是敗了。不要以為朝廷不知道內情,上頭的人心里清楚得很,不過當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啦。到時候,賞賜肯定是少不了的,我們跑路不辛苦啊,是拿命換來的好吧。」
眾將領個個點頭,人人覺得理該如此。
「別看我們沒去救丞相,但丞相回去後,還得寫信還慰問我。得顧全大局好吧。」
覺得劉春眼里有不屑的神色,劉光世不樂意了︰「小兄弟,不要以為我們只拿錢不干活。我們也很有用的,我們打金兵不行,但打國內的老百姓,那也是一把好手好吧。」
老百姓當然好打了喂,刀一撥,個個就嚇得尿褲子了,然後追上去砍就行了。
劉光世一副勞苦功高的模樣︰「要不是我們,朝廷能在揚州待得安穩?哼。」
一位副將這時提醒︰「將軍,金兵燒了我們的糧食後,肯定要追上來收割我們的人頭,還是趕緊撤退才是。」
劉光世連連點頭︰「和我的本家兄弟說得開心,連這個慣例都給忘了。跑就跑,說什麼撤退撒,本來是好事,倒被你說得難听了。快跑!兄弟們,誰跑得最快,回去有賞!」
周夫子在旁邊直搖頭,以後自己再也不說什麼收復失土、消滅金兵了,指望這樣的兵士、將軍,那就是笑話。心里越想越後怕,將軍、兵士不行,人家不會拿自己頂上去包?
就在這時,一個諜騎快馬加鞭過來︰「稟報將軍,金兵退走了!」劉光世大喜︰「真的?好,看賞!」然後一揮手︰「弟兄們,快跑!」一馬當先,跑了出去。
竹竿奇怪了︰「劉將軍,金兵不是都退走了哇?」金兵都退了你還跑?
劉光世趕緊開導︰「這位小兄弟,你沒打過仗,不曉得,探子有時也會說點好話哄我們開心的,反正也沒得對證。」
跑了一段,又一個諜騎來報︰「將軍,在下已經探明,金兵確實退走了!」劉光世高興了︰「今天的運氣真不錯。弟兄們,大家都听到了,金兵已被我軍打退。大家放心跑!」
周夫子這回奇怪了︰「劉將軍,金兵看來是真的退了。」這樣還跑啊。
劉光世很不樂意︰「那麼多廢話做什麼?讓你跑你就跑!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誰知道真假?跑路總是沒有錯的。」
又下去一里多路,一個探子急匆匆地過來︰「將軍,天大的好消息,我親眼看見金兵撤走了。」
劉光世嗯了一聲︰「這回是沒錯了,看來金兵是真的走了。想不到金兵也會有昏招,打了勝仗也不知道追擊。大家繼續跑,不要停下。」
剛才被打了一耳光的副將這時就道︰「將軍,既然金兵已經走了,不如就地歇息吧。」劉光世又是反手一耳光︰「誰說金兵退了就不可以跑?跑得遠點,心里也放心點個。」
又跑了一大段,劉光世才命令停下。當時放出去二百多探子,直到把金兵退走的事完全查清楚了,劉光世才放心。
當時全軍上下,喜氣洋洋,劉光世趕緊吩咐,晚上準備擺慶功宴,完了又喊︰「朱參軍何在?」一個很有氣度的老頭子出來,劉光世就道︰「立即上表朝廷,為我軍請功。就說經我軍浴血奮戰,終于擊退金兵精銳,打了一個大大的勝仗。」打退金兵得到的賞賜,肯定比跑路的豐厚喂。
「另外不要忘了為趙將軍寫上一筆功勞。」就是剛才駭死的那位啦,撫恤金,朝廷總得給吧?
「錢將軍忠心報國,也要請封。」剛才嚇得自殺的那位啦。總得追封個官位,讓人家家小享享福吧?出來當兵打仗,不就是為了封妻蔭子麼?
「另外,也不要忘了替這位劉小官人和他的朋友說點功勞。」畢竟跟著我們跑了那麼多路是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呢,反正賞賜也不是我們給,白做一個人情也不費我們的錢,再說了,我們是怎麼跑路的,人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不把人家嘴堵上,鬧出去也不好听。
周夫子剛想推辭,就被劉春用眼色攔住了。現在這情形,人家給你好處你要是不要,人家就只好給你壞處了。這位劉將軍,既不是壞人,也沒什麼壞心,還有點肚量,又不是漢奸,有點來往也沒什麼。朝廷都管不了,你管個鬼啊。就是不想要,回去後再說撒。
老頭子朱參軍接令後,喜滋滋地去編造了。從他一點也不為難的樣子來看,也是編造軍功的老手了。
劉春等人本想趕緊回家,只是此時天色已晚,劉光世又盛情相邀,就在軍營中歇息了。晚上眾將士大喝慶功酒,劉春等人想起此番經歷生死,幾乎是二世為人,又想起一路上死去的同伴,個個喝得大醉。
金兵退走的消息傳到銅陵,接下來該怎麼辦,長公主趙壁一行人就分成了三派。趙壁蠻,擔心劉春安危,當然是想回無為縣。才成親,還沒洞房呢。再說了,服氣分居兩地,感情會變淡的好吧。再說劉小官人退了金兵,肯定會有不少人打他主意撒。
洋洋特使蠻,當然是想趕緊回國了喂。特使死了,副使也死了,自己要是回了國,那就是歷經千難萬險好吧,不辱使命,把宋國的公主迎回國。肯定是官升得大大的,錢賞得多多的喂。這樣的好事,還不趕緊回去認領啊。
汪伯彥蠻,當然是想回京。巴國特使都被金兵砍了,兩國都自然結仇了,長公主也嫁人了,還和你個屁親啊,再不回去,自己的位置還不冷透了啊。自己的那班政敵,哪個不是人精。再不回去,他們還不起勁地使壞啊。
回去後肯定免不了大戰一場,唇槍舌劍那是少不了的。自己最會被攻擊的,就是長公主嫁人這件事了。噢,讓你做和親使,你和著和著,把長公主和給了一個小縣城的育官,你這是破壞皇家清譽好不好?!
都不用想,自己往金殿上一站︰「皇上,我家來了。」嗖地一聲,大丞相黃潛善就會從旁邊竄出來︰「皇上,汪伯彥該斬!」皇上肯定要問了喂︰「為什麼呢?」黃潛善還有好話講啊︰「皇上,你可知你妹夫是誰?」「當然是巴國的太子了。」「錯!皇上,你妹夫現在已經換人了!」「什麼?!我怎麼不知道?」「微臣也是才知道。你家妹夫,換成一個縣城戶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