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上車,袁可遇和齊文浩換了下位置,他昨晚幾乎沒睡,不適合長途開車。
袁可遇模到陌生的車輛,並不急著啟動,先熟悉了一下各部件。勞倫斯那邊不知道他們的情況,按了幾下喇叭以示催促,袁可遇這才加了點油門,駛離停車場。在駛出場地時,她習慣性看了下周圍環境。加油站的車輛不多,入口正有一輛越野車氣勢洶洶地進來。
郭櫻跟著她的視線看去,突然愣住了,反應過來後立馬拍著袁可遇的駕駛位,「快走!」
這時勞倫斯他們的車還沒提速,慢騰騰開在他們前方。
袁可遇雖然不明白郭櫻的意思,但還是按她說的加快速度,打了轉向燈,從勞倫斯他們左邊超車。
但那輛越野車似乎是沖著他們來的,以一種同歸于盡的瘋狂追上來。
袁可遇嚇了跳,如果不加快速度,絕對會被撞上。她均勻而用力地踩下油門,迅速上了高速,幾分鐘後切到超車道上。然而那輛車並沒有放棄,仍然緊盯在後面。
「快報警!」袁可遇一邊操控車子,一邊對齊文浩說。後面郭櫻尖叫道,「不能報警!」
「為什麼?!」袁可遇和齊文浩異口同聲地問道。
郭櫻啞了。
袁可遇下定決心,「快報警,現在速度太快,一旦失控會出大事。」
警車來得很快,讓他們靠邊停車。袁可遇降低車速,誰知剛慢下來,尾部就被猛烈地撞擊了一下。呯的一聲巨響,她和齊文浩兩人同時向前沖去,幸好大部分沖勁被安全帶止住了。郭櫻緊緊抱住前面的座位,尖聲哭喊道,「殺人了!」
袁可遇目眩頭暈,她知道這是頸椎受到沖擊的緣故,但此刻不是能夠停的時候。她咬咬牙一狠心又踩下油門,車子拖著受傷的尾部又往前跑了幾十米。
從後視鏡能看到後面的車終于被警車截住,袁可遇才敢靠邊停車。
她拉好手剎,發現齊文浩已經暈過去,郭櫻的頭部不知踫在車的哪里,血流滿面,看上去十分嚇人。
後面車上的人下了車,跑過來猛敲他們的車門,「郭櫻你出來,說說清楚!」
郭櫻捂著傷口呆若木雞,一會才有反應,「可遇,別開門。」
袁可遇不理她,打開車門,一把推開那人,「你想干嗎?!冤有頭債有主,你傷害無辜對嗎?!」她頭里嗡嗡直叫,完全听不到那人在說些什麼,但憤怒讓她絲毫不懼怕,「要是我的男朋友有事,我發誓,哪怕法律放過你我也不放過你!」
袁可遇知道自己吼得聲嘶力竭毫無章法,不過用處還是有的,那人退後了兩步,被警察按住了。
看著「危險分子」被制服,袁可遇松了口氣,過去察看齊文浩的傷勢。她不敢踫他,不管是頸椎還是背部受傷,最好還是等醫護人員來處理,隨意搬動容易加重傷勢。
這時勞倫斯坐的車也跟上來了,他和劉安妮沒下車,只有司機過來。
郭櫻見自己這邊人多,也下了車。
她的下車讓「危險分子」情緒又激動起來,「郭櫻,你到底要合還是分?你說清楚。」
警察一邊用力按住他,一邊有些不耐煩地問郭櫻,「他是你什麼人?」
郭櫻幾乎不敢看袁可遇,「他是我丈夫。」
世界好像在她說出口的那刻靜止下來,袁可遇驚訝地看著她和那人,不是說各有各玩,互不干涉,明明是一方不甘心分手,而她和齊文浩是被殃及的池魚。
「我已經跟他提出離婚,他沒答應。昨天晚上我住在娘家,他過來找我,情緒有點激動,被我家人趕了出去。」郭櫻給袁可遇交待,已經是幾個小時後的事。他們被送到醫院,做了初步的檢查和治療,警察那邊的筆錄也已經做好。「今天齊文浩來接我,他以為他就是他,又听說我往這邊走了,所以追了過來。」
好一句「他」以為「他」就是「他」,受傷的丈夫,齊文浩,齊正浩。
袁可遇的頸椎受了輕傷,不能自由轉動、抬頭和低頭。她看著郭櫻,後者綁著紗布,頭上的傷口縫了五針,「郭櫻,處理完一樁再開始一樁新的感情。」
齊文浩的傷比較重,脖子里套著頸椎固定器,昏睡著。
好好的一個周末,變成了現在這樣。袁可遇不知道該說什麼。勞倫斯夫婦探望過齊文浩,隨後說有事就走了,至于那場三角戀愛的另一位男主角,齊大,則從頭到尾沒露面,據說是郭櫻讓他不要來的,怕引起更大的反應,讓事情變得更復雜。
「你們的損失,我會盡量賠給你們。」郭櫻說。
袁可遇苦笑,健康能用錢計量嗎?她寧可給郭櫻錢,請郭櫻不要跟著他們一起走,如果事先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傍晚齊文浩才完全清醒,「嚇著你了?」
「有一點。」袁可遇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幸好,醫生說只是周圍軟組織損傷。」
「你哭過?」
「一點點,你老是不醒,我怕你有事。」
「大概是昨晚沒睡,太困了。人不舒服的時候就想睡覺。」
……假如有一天住到一起,首先她想改變他的作息時間,不能這樣整晚不睡。
「那是什麼時候?」齊文浩一付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立馬盯住她話里的漏洞。
「以後。」袁可遇強調。
「以什麼為標志?」
「你不是說過不催我?」袁可遇惱羞成怒。
「不是催,就是問問。受了傷,躺在這里什麼也不能做。」他神色黯然。
袁可遇一陣心軟,「半個月就好了。」她欲言又止,被他看了出來。「沒什麼。那個人說,是有人給他消息,他以為接走郭櫻的是你大哥,所以想捉個正著。郭櫻說肯定不是她家人說的。」
「你懷疑是……」齊文浩說不出口。
袁可遇拍拍他的手,「算了,別想了,就當吃個虧,以後我們離有些人遠點。」
齊文浩會心地一笑,「嗯,是我錯了。」
只是這種立場很難擺,再嚴似乎沒有人情味,過松則連自己也覺得不對。袁可遇邊給齊文浩準備晚飯,邊覺得困擾。
「告訴郭櫻,她跟我哥不會有結局。」齊文浩說得很鄭重,「我大哥在每個省幾乎都有情人,她不是唯一也不是唯二。這些話我不好說,如果你方便的話,請告訴她。」
袁可遇放下碗,看向齊文浩,他的神色讓她知道他沒在開玩笑。說是自然會跟郭櫻說,可看她的樣子,未必能醒悟。袁可遇笑笑,緩和氣氛道,「你羨慕嗎?」
齊文浩不能搖頭只能說,「不羨慕。他並不快樂。」
「為什麼?」袁可遇好奇道。光從外表來看齊大就不快樂,但有些人天生一張撲克臉,對誰都板著臉,跟心情無關。
齊文浩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我們家的人都不快樂,開頭以為是沒錢造成的,後來有了錢發現還是不行,就懷疑錢仍然不夠。當然,大部分時候對著別人我們總展示自己有多有錢有多厲害,過得有多好。」
袁可遇失笑,「沒錢的人也有煩惱,為五斗米折腰。」
那是,齊文浩明白,「我喜歡你,你也有煩惱,可你總在那里,讓人安心。」
袁可遇舀了一勺粥,喂到他嘴里,「是,我穩如泰山。」
雖然齊文浩不想追究是誰害他的,但袁可遇放不下。
「你是指齊正浩,或是勞倫斯刻意安排的?」姜越一听就明白,「他們的目的是減少一個分家產的人?究竟是老大,還是老三?老大現在不怎麼管公司的事,但他手上已經積累起大批資產,似乎沒必要冒險。老三跟文浩有血緣關系,同一個媽,應該下不了手,而且他也不了解當天的行程。」
「勞倫斯問過文浩行程。」這點袁可遇了解過。
「可遇,」姜越在電話那頭認真起來,「不要把自己放到危險的處境。」
袁可遇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他想勸她離開齊文浩,「晚了,我喜歡他。」
感情的產生來得容易,也許只是一個微笑,也許只是一句話,發展卻需要時間和精力。在彼此付出這麼多以後,離開意味著傷害,她不想傷別人,更不想傷自己。繼續走下去有風險,但不試過怎麼知道,甜美的果實說不定就在前方。
袁可遇想起齊大在訪問中曾說過的一句話,人生的意義在于迎浪而上。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華的地雷,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