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業庭手臂骨折在市醫院的VIP病房里休養,左文君聞訊連夜趕來,自家少主受傷那是了不得的大事。當他滿頭大汗的一推門就見自家少主心滿意足的靠在床上,眼楮直勾勾的盯著面前,旁邊陸離舉著湯勺一下下的喂他喝湯。
陸離背對著門口坐著並沒有看見左文君推開門,病房里靜悄悄的再沒有旁人。蕭業庭看見他推門進來,眼神凌厲的一瞪,左文君會意,這是嫌他礙事了,就悄悄關上房門。
陸離舉著勺子一抬頭,後背擦傷的地方和衣料摩擦火辣辣的疼。蕭業庭在陸離看過來的時候早就調整好了表情,和陸離單獨相處多不容易啊!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蕭業庭敏銳的注意到陸離細微的表情變化就用沒受傷的右手抓住了陸離的手臂。
「沒。」陸離忙搖頭躲開,結果抻到背上的傷口疼的他一皺眉。
「還說沒有?」蕭業庭怒了,受傷也不說一聲?害得他心安理得的在這里享受陸離的照顧。
「只是一些擦傷……」陸離話沒說完就被蕭業庭單手拽到自己身邊,他將湯碗往桌子上一扔就要動手檢查。
蕭業庭臉色不太好,還真傷到了?陸離掉一根頭發他都心疼的!他將陸離按在腿上手掌無意間略過他脊背,就感覺到陸離身體輕微一抖,就停住了手,「背上?」
陸離礙于蕭業庭手臂骨折不敢用力掙扎,這才被他一只手制住,眼見著蕭業庭已經掀開他的衣襟,他心中著急。
「還說沒事?」蕭業庭不由分說的掀開陸離衣襟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陸離後背有一條長長的擦傷,血紅血紅的微微結疵,一條直線一般從肩胛一路延伸到後腰,看的他心都糾起來了。
這是昨天晚上在馬路牙子上蹭的,傷口雖然不深,但是這種擦傷特別疼。想到這,蕭業庭心里就自責,他還任性的將人拉到醫院來陪他。陸離被他按在腿上見他半天不出聲就道︰「一點兒小傷,沒事的,讓我起來。」
蕭業庭好像沒听見似的,蹙著眉頭一臉陰沉似水。
病房外,陸尚拎著一兜水果前來探病,想著蕭業庭雖然居心不良,可昨晚上也是有功之臣,如果一個人拼了命的保護另一個人,那在他心中這個人一定比他自己還要重要。同時他也是來找陸離的,他師兄昨晚上一晚都沒回去,他擔心著呢!
左文君正在蕭業庭門口充當門神,遠遠的就看見陸尚拎著水果走過來,身形瘦削,唇紅齒白的,心說這小舅子也挺俊俏的嗎?
「你站門口干嘛?」陸尚認識左文君,上次在蕭家見過面的,因為合作過,對他印象還挺好的。
呵呵,左文君干笑一聲,「小陸公子來了?」他能說什麼?難道說給自家少主把門?
「哎~小陸公子!」左文君驚叫一聲都來不及阻攔。
陸尚直接推門進去,隨後就听 當一聲響,他手里的水果袋子徑直掉到地上,瓜果梨桃滾了一地。左文君跟在後面探頭一看面前的情形心說壞了,這下觸了陸尚的逆鱗了。
只見病床上蕭業庭一手將陸離按在自己腿上,衣襟大開,陸離光滑潔白的脊背整個露在外面,而他則是直勾勾的盯著看。陸離掙扎著要起來,蕭業庭就跟石雕似的按著不松手。
陸尚這個氣啊!直接沖過去將陸離拉起來,抬手就想要揍人卻看到了陸離背上那一條長長的傷疤,當下也顧不上和蕭業庭算賬了就驚訝道︰「師兄這是怎麼弄的?」
陸離白玉般的脊背上那一條擦傷紅艷艷的醒目無比,陸尚看著就心疼,這得多疼啊!
陸離放下衣服,淡笑道︰「不礙事已經好了,咱們回去吧!」他怕陸尚和蕭業庭杠上,這倆人本來就不對盤,這會兒一個吊著一只胳膊坐在床上散發冷氣,一個站在地上怒火沖天。
左文君在一旁干看著,他們家少主每次見面都要惹小舅子不高興,這可咋整?
「我們走師兄!」
陸離也正要回去,對蕭業庭一頷首,就跟著陸尚往外走。蕭業庭此刻有苦說不出,正沉浸在懊惱中不能自拔。左文君送走了這對師兄弟,回來看自家少主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無奈的暗嘆了口氣,也真難為他能忍這麼久。
左文君蹲在地上撿散落的水果,良久才听蕭業庭悶聲悶氣的問道︰「望京堂的後宅動工了嗎?」
「嗯,已經安排人了。」左文君來了之後就已經接管了蕭業庭在L市的全部事宜。
「都要最好的。」
「知道,您就安心養傷吧!要是讓蕭伯知道您受傷了我們可擔待不起啊!」左文君模模鼻子,這老頭要是知道他一手帶大的少主看上一個男人還倒追到人家里不知會作何感想?
陸尚和陸離走出門,見自家師兄臉色如常就大約猜到剛才可能誤會了蕭業庭。
「師兄等等,我去拿點兒藥!」
陸離知道他這是給自己去拿藥了就點頭,「我在這等你!」
陸尚跑到護士站打听好了用什麼藥之後就直奔藥房,醫院走廊里人來人往,他邊走邊低頭看手上的醫藥單子,心里還在默默吐槽,醫生的字怎麼那麼難看?
另一邊的走廊里正發生一陣騷亂,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迎面跑過來,赤著腳臉色蒼白穿著一身病號服,慌慌張張跌跌撞撞的一路撞翻了不少東西,後面跟著一大堆的醫生護士大喊,「林雅玲站住!別跑!」
那女人哪里肯听?慌不擇路的一面回頭一面奔跑,好像後面追著她的人不是醫生而是魔鬼一般。陸尚走到拐角處,這女人也正跑到這里,她只顧著回頭看身後冷不防撞在陸尚身上。
陸尚身材本就瘦削再加上完全沒防備被那女人一撞,腳跟不穩兩人齊齊的倒在地上。陸尚只覺得後腦一痛,身上一重那女人趴在他身上驚恐萬狀的大喊,「救我!救我!」他暈暈乎乎的倒在地上,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模糊看見一群人涌了上來,以及天花板上氤氳過來濃霧般的黑影……
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睡在醫院的病床上,周圍圍了一圈的人,重案組的眾人都在,連吊著手臂的蕭業庭都在,當然了,這人一準是見陸離沒走跟著過來的。
嘶~陸尚一動就覺得後腦勺生疼,賀新年忙按住他,「別動!」
「那個女人呢?」陸尚猛然想起昏迷之前看到的那抹濃重的黑影。
「死了。」池燕推門進來,她剛從太平間出來,已經檢查過尸體了。
「死了?」陸尚疑惑,他昏迷了多久?
「你才暈了幾個小時而已,那個女人精神有些失常被醫生帶回去沒一會就死了。」徐再思給他解釋。
「精神失常也不會這麼快就死吧?除非她是自殺。」不過那女人一直叫救命怎麼可能會自殺,況且他看的的黑影又是什麼東西?
池燕兩手插兜淡淡的在旁道︰「醫院給出的死亡證明上的死亡原因是心髒驟停,我已經看過尸體的狀況了,十有*是嚇死的,可惜醫院不讓解刨。」出于職業的敏感,她就是覺得奇怪才跑去太平間看一眼,那尸體臉色青白表情還凝固在死亡的那一瞬間,池燕無法想象死者到底是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雖然僅限于體表檢查,池燕也能斷定,這女人絕不是因為自身健康原因猝死,她是被活活嚇死的,只要解刨尸體就能發現她的心髒會有玫瑰色血斑,是心肌縴維撕裂造成的出血。
「小尚怎麼了?」陸離擔憂的看著陸尚一直呆呆的就忍不住問。
「我沒事師兄!你快去休息吧!」陸尚這才想起陸離來,熬了一晚上陪著蕭業庭現在又要為他來擔心。賀新年也在旁邊勸,這里有他們照顧呢,陸離看上去臉色雪白十分憔悴的樣子。
蕭業庭趁機將人拉走,「我病房里有空床,別回家折騰了就在這休息吧!」陸離還要說什麼,蕭業庭直接打斷他,「放心,望京堂有左文君照看,你就安心休息吧!」說完也不顧陸離反對將人拉回自己病房里按在床上,「快睡!」
陸離實在是疲憊不堪,一晚上沒合眼,再加上剛才眼看著陸尚受傷擔驚受怕,這會兒一放松下來就覺得頭重腳輕,頭挨著枕頭上沒一會兒就睡熟了。蕭業庭輕輕的給他蓋上被子,就老老實實的坐在一旁看著。
另一邊重案組的眾人見陸尚醒過來沒有大礙就紛紛告辭回去上班了。池燕還在糾結那具尸體的死因,一直在蹙著眉頭思考,白言和周光遠走在後面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連容和木葉站在最前面等著電梯,兩人小聲的說著話,李治站在一旁發呆。
叮的一聲輕響,電梯門打開,里面站在一個身材縴瘦長發披肩的女孩,她面帶悲戚之色,左臂上還帶著一塊孝布。雙方一打照面都愣住了,半天連容才反應過來,「林婉婷?」
對方也怔住了,不敢置信的道︰「連容?木葉?」
連容心直口快看見多年未見的好友手臂上纏著的孝布直接問道︰「你這是?」
林婉婷未等說話眼淚先流了下來,上前一手一個拉住他二人道︰「我姑姑去世了。」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去那邊聊。」木葉雖然激動但是一看這一堆人堵在電梯門前也不是事就招呼眾人。李治微不可察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做聲。
這林婉婷和連容木葉是高中同學,長相清秀文文弱弱的,畢業後木葉和連容上了警校,林婉婷出國念書,三人有幾年沒見了,沒想到今天會在醫院里遇到。
「一言難盡,你知道我們家人多,前段時間爺爺病重我才回國的,現在姑姑忽然去世我都沒敢告訴他。」林婉婷邊說邊拭淚,心里有苦說不出,她姑姑去世家里的長輩沒人管,連她姑父也不見蹤影,一大家子人都在等著老爺子蹬腿好瓜分家產。現在恨不得分遺產的人能少一個是一個,她真替她爺爺悲哀,拼搏了大半輩子攢下的家業反倒鬧得雞飛狗跳。
連容和木葉對視一眼,心中明了。林婉婷的爺爺是個糧油大亨,家大業大,她父母搞地質的常年在外根本就不回家,其他的叔叔伯伯們都是面和心離,全都惦記這份家業。她在林家最得老爺子寵愛,可也最不受其他人見待。以前老爺子身體好的時候還好說,現在整日臥病在床,她那些親戚連裝都懶得裝了。
「不怕你倆笑話,都是錢鬧的,我和爸媽早就打定主意不要爺爺的遺產了,為了那麼幾個錢鬧成這樣就夠令人寒心的了。」林婉婷早就聲明不會繼承林家的財產,直接躲到國外去了。沒想到這樣也會被波及,叔伯們的冷嘲熱諷,羨慕嫉妒,讓她煩不勝煩。
在這節骨眼上,她姑姑還驟然離世,更令她心力憔悴。
「婉婷你姑姑是怎麼……」木葉職業病犯了一時沒忍住就問出了口。
連容也絲毫不以為意,看著林婉婷等著她回答,當時在場的除了他們三個之外就只有池燕留了下來,其他人都先回分局去了。
池燕靠在椅子旁綴了一口咖啡,她一直在旁邊听著,心里翻了個白眼,這倆二百五,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也不知道,姑姑最近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老吵著有人跟著她,今天上午我還來看她,當時還好好的,下午就接到醫院通知說……」林婉婷直搖頭,她這個姑姑對她還是不錯的。
「你姑姑不會是叫林雅玲吧?」旁邊池燕忽然開口。
林婉婷一怔,隨後點頭,「是。」
池燕表情凝重的放下咖啡杯直視著林婉婷的眼楮道︰「要想知道你姑姑是怎麼死的,那就同意警方進行尸檢。」
「啊?尸檢?你是說…我姑姑她……她……」林婉婷捂著嘴巴說不下去了。
池燕搖頭,「只是懷疑。」
嚇死的人一般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當一個人忽然受到外界的驚嚇時,腎上腺素急劇分泌導致心髒不堪重負驟停而亡,另一種則是人逐步的慢慢的受到恐嚇心最終理承受不住而死亡。
擱在這件案子上,無論哪一種恐嚇估計都不是個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