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旭！」
他不說話，我只是覺得心底的恐慌越來越大，我怎麼都填補不了那越來越大的空洞，我發現我怎麼用力，都還是止不住自己的顫抖。
程旭，你說句話吧，我害怕，真的害怕啊。
「什麼時候的知道的？」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被那不斷襲來的恐慌淹沒時，程旭終于微微拉開了我，雙眸盯著我，目光灼灼。
「剛剛。」
「醫院檢查的？」
「不是。」
他抿了抿唇，松開了我，拿過一旁椅子的外套︰「去醫院。」
我腳一軟，幸好被他雙手接住，不然我就要和那冰冷的地面來一次親密的接觸了。
「啊旭，我不要去醫院，我不要，我要留下他！」
他的話就像是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就捅在了我的心髒里面，鮮血淋灕，他卻視若無睹。那三個字說得那樣的決絕而沒有絲毫的猶豫。
我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抖，明明還在不久前他還說愛我的，為什麼連我們的孩子都不願意留下來。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結晶啊，程旭，你怎麼能夠殘忍啊！
我咬著唇顫抖得說不出話，只覺得自己的呼吸在不斷地加快，就好像隨時都會達到一個臨界點，然後斷氣一樣。
他干脆將我打橫抱了起來，在我還訝異不已的時候低頭親了親我的額頭︰「誰說讓你打掉他。」
我從未听過程旭用這麼輕柔的聲音講話，盡管還是有著平時的清冷，可是他特意放低了音調，入耳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潤可人。
我微微一怔︰「那為什麼要去醫院？」
「檢查一下。」
心總算落回原地，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啊旭。」
程旭對我剛才的反應很不滿意，挑著眉有些生冷︰「恩？」
「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剛才誰腳軟的。」
「我。」
「腳軟能自己走？」
「」
程旭，不能這麼記仇的，難道不知道人家的害怕和惶恐嗎？
他沒有放開我，只是低頭看了我一眼，「好好呆著別動。」
我的左耳貼在他的胸膛，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說話是胸膛的震動，還有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聲。
我收緊了手，只覺得心底暖暖的。
視線撇到那桌面上的飯盒，我才驚覺程旭沒有吃中午飯，不禁動了動，伸手扯了扯他的衣領︰「啊旭。」
他低頭斜了我一眼，挑眉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我咽了口水，伸手指了指那桌面上的飯盒︰「你胃不好，先吃飯吧。」
「我不餓。」
我急了，忍不住又動了動︰「醫院又不會跑，你先吃飯吧，好不好，好不好？」
我擔心他的胃，莫管家說的話我還記得一清二楚，胃出血和胃穿孔，是要多嚴重才會到這樣的地步啊。
很奇怪，我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很多時候都只是肖筱瀟對著我撒嬌，我從來沒有對她撒嬌過，可是看著程旭，我居然就那樣情不自禁地就撒嬌了，沒有任何的拘謹和做作，一切坐起來那麼地自然而然。
程旭賣出去的腳步微微頓了頓，看了我一眼，最後還是放了我下來。
「坐著別動。」
「」
有必要麼？！
程旭打開飯盒，我聞到那味道忍不住想吐，捂了捂嘴，在他抬頭的還沒有說話就已經沖去了衛生間。
「怎麼了？」
程旭緊隨而來，將一旁的紙巾抽給我，我抬頭對他笑了笑︰「沒事，只是正常反應而已。」
沒有生過孩子，難道還不知道生孩子會怎麼樣麼。
程旭皺了皺眉，沒有繼續說話，只是看著將自己整理好，才轉身走回桌子前吃午飯。
「好了。」
我躺在沙發上，吐得太多了，肚子里面什麼都沒有，很不舒服，渾身綿綿無力的。
程旭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彎子，直接就把我抱了起來，「餓不餓？」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吃不下。」
他沒有繼續問了，只是帶著我坐了專用電梯到了地下車庫，這個時候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我怕被人發現，只能將頭緊緊地埋在程旭的懷里面。
程旭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衣，足夠將我的臉全部擋住。
我的手抱在他的脖子上，他身上有和我一樣的沐浴香味，我覺得感覺很奇異，沒呼吸一下，我的眼楮就濕一些，直到最後眼淚泛濫得我自己都覺得矯情。
程旭覺察到我的不對勁，不禁低頭看了我一眼︰「不舒服？」
我不敢抬頭，只是鑽在他的懷里面搖頭︰「不是。」
「聲音怎麼了。」
「程旭，謝謝你。」
謝謝你，謝謝你和我一樣，選擇接納他。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人，即使程旭說他愛我，我還是覺得不安，我還是會惶恐，我知道，他瞞著我很多。我也可以地盡量讓自己不去發現不去了解，盡量裝作什麼都不在意。
其實不是的，每天夜里那些半真半假的夢就像是那蒙了油在水面，而我就是那水底的一條魚，時間越久，我賴以生存的揚起就越來越少。
我被困在了那水底下，甚至連探出頭來呼吸都不行。
我嘗試過掙扎嘗試過反抗，就好像一開始回到程宅的時候一樣，我絕食，我試探，可是我依舊什麼都得不到。
然後我屈服了，屈服在我愛程旭這個事實里面。
可是我還是會害怕啊，害怕真相被告知的一天，我會奔潰，我又發現，其實這個世界，一直都只是我一個人存在罷了。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有一個孩子，它有我和程旭的血水在里面，她和我是骨肉相連的，她會喊著我叫媽媽，他將是我戶口本上的一員。
這種感覺讓我從未沉澱下來的心著陸了，我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不再是一個人了，無論真相怎麼樣，我都不是一個人了。
程旭的腳步微微頓了頓，我感覺到他的身體細微的顫抖，我抱緊了他，我知道，我的後本省，都會和這個男人一起，無論他愛不愛我。只要我愛他，只要他讓我生下他的孩子就好了。
「程經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我驚得扣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生怕那個人認出我。
程旭很淡定，只是冷冷地點了點頭︰「恩。」